他抬腳,想要不顧一切的擁她入懷,想要把她帶走。
好在一旁的席律還算理智,意識到遲淮想做什麼,連忙將人攔住,語速飛快的說:
“淮哥,歲歲和江家的事還沒解決,你先忍忍,等她處理完江家的事。”
他橫在江歲闌和遲淮中間,被遲淮陰鸷充血的眼睛盯著,背後不由爬上一陣冷意。
但為了遲淮不將他和江歲闌之間的關系弄得更僵,他隻得硬著頭皮將人攔住。
“多謝。”江歲闌說。
“不客氣。”席律下意識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就對上了遲淮泛紅的雙眼。
第18章 可浮木不載他
他龇著的大牙一收,連忙對江歲闌說:“你先忙。”
“好,改天有時間我們再聚。”席律雖然是遲淮的朋友,但是平時對江歲闌的確很照顧。
對他,江歲闌並不討厭。
而且,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繞過兩人,江歲闌壓下心底的那點酸澀徑直走向下樓來的季萱夫婦。
到底是用心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隻是,她最會演戲了。
能騙得了遲淮,也能騙得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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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萱和江勉舟下樓來之後,便一左一右的將江慕煙護在中間,看江歲闌的眼神中滿是戒備,江勉舟眼底還有幾分江歲闌讀不懂的復雜。
江歲闌停在距離她們兩步遠的地方,禮貌的頷首問好:“江總,江夫人。”
對上江勉舟眼底的復雜情緒時,江歲闌的視線停頓了一下,有些想要探究江勉舟眼神中暗藏的情緒,
但季萱壓根不給她機會,直接冷冰冰的開口,打斷她的思緒:
“全都準備好了?”
她問得直接,江歲闌回答得也足夠利落。
“所有的東西我都已經準備好了,請二位拿好我需要的東西到公證處讓雙方律師過目。”她淺笑著,態度不卑不亢。
“公證過後,我名下的所有由江家購入的資產和五千萬會轉到江總的賬戶。”
江慕煙嫉妒的看著冷靜應付季萱的江歲闌。
從她一出現,所有人都隻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哪怕,她不再是江家的千金。
她深吸一口氣,有些意外江歲闌真的能拿得出五千萬。
可盡管如此,她依舊不想就這樣放過江歲闌。
江歲闌越想幹脆利落和江家劃清關系,她越要她滿身泥濘的滾出去。
“姐姐,爸媽養了你二十年,你當真要做得如此決絕嗎?”江慕煙忽然開口,那雙清澈的瞳孔中裝滿了對江歲闌的惡意。
幾乎是瞬間,江歲闌就明白了她打的什麼主意。
想要用養育之恩來綁架她,還真是惡心!
江歲闌沒忍住笑了出來,那雙動人的清瞳彎著:“若是江總,江夫人舍不得我,我也可以繼續留在江家。”
“隻是,”江歲闌挑眉盯著江慕煙:“江小姐或許不知道,養女也是有財產繼承權的。”
江慕煙眼神一變,她怎麼不知道這個?
江歲闌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想必江小姐這般看重我與江總他們之間的感情,想必也不在乎區區繼承權。”
她揚起紅唇,明眸皓齒,美得晃花了人眼:“既然如此,那我和江夫人的約定便徹底作廢吧。不如我也搬回來住,朝夕相處才能更好的報答江總他們的養育之恩。”
“不行!”江歲闌話音才落,江慕煙便急不可耐的拒絕了江歲闌的提議。
她絕不允許江歲闌回來再搶她的東西!
“為什麼不行?”江歲闌委屈的垂眸:“江小姐,不覺得我決絕了嗎?”
她抬眸,滿眼孺慕的看向季萱:“江夫人這二十年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我也是很舍不得江夫人的。”
“你!”江慕煙又急又怒,她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
江歲闌應該背上忘恩負義的名聲從江家滾出去,而不是順著杆子往上爬,想要在江家分一杯羹。
見江慕煙被江歲闌三言兩語就氣得失態,季萱心底疼惜到了極點。
她憐愛的握住江慕煙因為著急而攥緊的手,然後用那雙一貫嚴厲的眼睛鎖定江歲闌。
“歲歲,你不必如此刺激煙煙,無論如何你都不可能成為江家真正的千金,不屬於你的,就別奢望。我教過你的,做人不能太貪婪。”
她刺激江慕煙?難道主動找事的不是江慕煙嗎?
怎麼就成了她刺激江慕煙!
還有,好一個不屬於你的別奢望。
她能奢望什麼?從江慕煙回來,她何曾敢對江家抱有半分奢望。
江歲闌輕笑出聲,那笑聲裡充滿了太多情緒,聽得人竟然有些心酸。
遲淮看著孤身應付江家人的江歲闌,心猛的收縮了一下。
難道,在江慕煙回來的這一年,江家人都是這樣偏袒江慕煙的?
那歲歲……遲淮忽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江歲闌不回江家的原因。
不是因為她性子驕傲接受不了她不是江家親生女兒的事實,而是因為!
江家或許在江慕煙回來之後就沒有了容身之地。
而他這一年在做什麼?
他一次次的背著她和江慕煙相處,想要從江慕煙這裡入手,讓她勸江家父母接江歲闌回家。
他以為隻要江家父母親自去接,歲歲便能放下她的驕傲回家。
可若是江家真的在意這個女兒,又怎麼會一年的時間對她不聞不問!
若江家真的願意接歲歲回家,又哪裡需要他這個外人去勸!
所以,這一年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他在她被家人拋棄,最孤單最脆弱的時候,和搶走這一切的人同出同進。
他自以為是的為她鋪路,可卻完全沒考慮過她的處境,她的意願。
所以,歲歲不是那天聽到了他要和江慕煙訂婚的話才不要他的。
在一年前,在自己第一次背著她去見江慕煙開始,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便已經決定不要他了。
遲淮全身的力氣像是突然被抽走,他腿軟得有些站不穩,若非席律及時扶住他,恐怕這個時候遲淮已經跪在了地上。
遲淮的眼睛已經湿了。
可他卻依舊緊盯著那道被眼淚模糊的影子看。
對不起,歲歲,對不起……
他不敢想這一年江歲闌是怎麼熬過來的。
內疚和自責,還有意識到他真的失去她的恐懼和痛苦像是潮水席卷而來。
此時的遲淮像極了一個即將溺斃的人,他努力的想要抓住自己的浮木。
可浮木不載他。
“淮哥,你怎麼了?”席律被遲淮憋得通紅的臉嚇得驚呼出聲,他趕緊提醒遲淮:
“臥槽,你呼吸啊,你別憋著!”
“歲,歲歲。”
遲淮嘴唇蠕動著,半晌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
在江歲闌蹙眉向他看過來的瞬間,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擔憂讓遲淮成功抓住了那一點僅存的希望。
他猛的大口呼吸起來,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不,她還是在意他的。
她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他還能彌補,還能挽救,他不是真的要失去她了。
看見遲淮已經沒事了,江歲闌又平靜的收回視線。
她眼中的冷意還未散去,唇角僵硬扯出的弧度讓人心疼。
江歲闌重新看向說她奢望貪婪的季萱,眼底又泛起幾分酸澀。
第19章 堅定的表達著對她的喜歡的遲淮真的,真的很動人
她笑著:“奢望?江夫人言重了,江家是富貴,但也絕非高不可攀,我若真想奢望什麼,也該從京城的那幾家入手。”
“還有,我不欠江家的,哪怕江家養了我二十年我也不欠江家的。我不是路邊被人丟棄的孤兒,我有爸爸有媽媽,是你們將我抱走,讓我失去了本該擁有的一切。”
她一字一句,毫不留情的撕開季萱他們一直努力隱藏的事實。
不是江歲闌搶了江慕煙的一切。
她才是那個最無辜的人。
犯錯的可以是季萱,可以是江勉舟,但絕不是她!
江歲闌抬手抹去眼角不知何時溢出的淚痕,聲音依舊平靜得可怕。
她諷刺的盯著已經漲紅臉的夫妻倆:“江總,江夫人,一個嬰兒是無法判斷抱她走的人是不是她親生父母的。這個道理,我想隻要有腦子的人都懂。”
“如今,我不責怪你們犯下的錯害我失去雙親已經是顧及情分。我用錢還清與你江家所謂的養育之恩便是不想與你江家再有半分牽扯。所以!”
她冷冽的視線落在滿臉錯愕的江慕煙身上:“還請江小姐莫要再說什麼我過於決絕的話。你回江家又哭又鬧的讓你的爸媽將我趕出家門的時候,可沒指責他們決絕!”
“我……”江慕煙張嘴隻說出一個字,便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現在,掩藏在這個熱鬧的真假千金的之後的事實赤裸的被江歲闌撕開。
她從人人喊打的鳩鳥變成了最可憐無辜的那一方。
是啊,江歲闌做錯了 什麼?二十年前,她隻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而已。
她能做什麼?
而現在,江慕煙安然無恙的回到了江家,得到了季萱夫妻倆的寵愛。
那江歲闌呢?
她的父母又在哪?
在季萱夫妻護著江慕煙的時候,她的父母會不會也在擔心丟失的女兒。
不少人看著江歲闌,默默的紅了眼睛。
他們發現這場戲一點也不好看。
江歲闌流眼淚的樣子也一點都不狼狽,她一直都是他們中最優秀的人。
哪怕不是江家的女兒,他們也無法否認她的優秀。
正是如此,他們才嫉妒,才不滿。
因為比不上她,因為比不上被家中長輩時時掛在嘴邊誇獎的她。
可現在,那點嫉妒和不滿尤為可笑。
若是他們處在江歲闌這樣的境地,他們沒人能比她做得更好。
江勉舟確實沒想到事情會走到現在這一步,本來可以好聚好散的。
可現在,江歲闌倒是能走得一幹二淨,他們反而還成了犯錯的人。
想到這,江勉舟就覺得頭疼。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辦法改變結果,隻能盡力替他們挽回些名聲。
他忍著羞意,故作傷心的嘆了一口氣:“歲歲,這樣算起來的確是我們對不起你,但是這麼多年,我們也沒虧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