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津渡整個身子如冰封凍住,闔下眸看著臥在膝頭的半個身子,心裡似有一陣急流衝刷過,很快,發硬的手腳開始軟化,無力。
甘望舒跪坐在地,手臂隔著浴袍搭在他腿上,手託下巴,撩著眼皮和他對望。
“你能睡著嗎?你試試吧,睡不著你告訴我,我陪你。”
“怎麼陪我。”蕭津渡一下子就彎下了腰靠近她,根本挺不直這脊柱。
“就這麼陪呀,”她小手指了指外面,語氣溫柔得要滴水,哄著他,“我們剛剛不是在一起待了很久嗎?”
蕭津渡眼神一下深如點墨,又仿佛色彩暈染開,絢爛不已:“那你在這兒別走了。”
她蹙眉:“你真的睡不著,是嘛?”
蕭津渡往後拍了拍他的大床,滿眼赤誠。
“咱倆一起睡,應該就能了,你能我也能。”
“……”
第56章 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甘望舒從腦子到肢體都宕機了, 噎了半天。
沒想過這男人一喝醉就暴露本性。
“你暴露了。”她嘟起嘴一本正經地指責他,“我還以為你很純良呢,你這就不正經了。”
蕭津渡硬朗的眉峰一斂, 一臉委屈。
甘望舒很淡定:“委屈什麼,話不是你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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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什麼了?”
“一起睡。”
“可以啊。”
“……”
甘望舒瞳孔裡的光被凍住。
男人無害的表情有了裂縫,笑意滲透出來。
甘望舒回神, 把他壓倒,“你個大壞蛋, 蕭津渡。”
蕭津渡就躺在床上任由她揍, 不反抗, 乖巧得很,嘴裡還嘀咕著“望舒兒”“寶寶”,各種醉酒式迷惑人心的深情。
甘望舒覺得每一個拳頭都是在忘恩負義,越打越心虛, 最後扯了個被子丟他身上:“睡覺吧你,蕭總。晚安。”
他閉著雙眸,抬手, 頹廢而惋惜地、戀戀不舍地揮動:“晚安, 望舒兒, 有事找我。”
“……”
甘望舒留著一盞床頭小燈, 轉頭溜到起居室,再偷偷往裡看。
男人在黑暗中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都沒有睜眼, 沒有手機燈亮起, 呼吸也在深夜裡逐漸找不到痕跡, 看上去真的醉了,睡著了。
她總算安心, 輕手輕腳地重新走過去,把他身上凌亂的被子仔細蓋好,腦袋放枕頭上。
她也有些困意了,也不知道是剛剛喝了酒,還是和他也耗費了小一個鍾頭了,抑或者和他聊了天,心裡滿了一些,這個夜好像已經沒有任何遺憾,所以這趟回去沒多久,甘望舒就睡著了。
細雨淋漓一夜,讓人舒適而好夢。
第二日的蕭總無事發生,根本沒提起昨晚睡前的什麼虎狼之詞,在家裡為甘望舒親手下廚做了早飯,完了甘望舒就回了趟北郊。
在小媽那兒待了會兒,臨近中午她和蕭津渡出門去林州。
林州和北市中間隔了一個市,兩個小時的車程,不算遠。
甘望舒在車上想起以前剛開始和蕭津渡認識那會兒,總是騙他自己在林州工作,凡是在北市遇見就是她出差,他還笑話說她出差出得這麼頻繁,不幹脆調北市來,工作和車子房子他都會給她解決。
他真的太好了,從始自終。
“你來過林州工作嗎?望舒。”蕭津渡忽然問。
甘望舒:“……”
她細細低咳了下,不自然地反問:“怎麼了?”
“想起一點事兒,沒事。”
“……”甘望舒心虛,主動說,“對不起哦。”
蕭津渡笑了聲。
“……”甘望舒低頭。
他抬手揉揉她腦袋,湊近說悄悄話:“逗你的小祖宗,我現在想想,你騙我有騙我的好處,要是你一開始說你姓甘,咱倆就僅限那一面之緣了,那我就沒有我的望舒寶寶了。凡是要往好處想。”
“……”
甘望舒真是愧疚不已,越說越愧疚,“蕭總是大人有大量,你真是太好了。”
“謝謝,不客氣,不過你可以愛我多一點。”
“……”
兩人插科打诨正經不了一會兒,開了一半路程才開始聊起工作。
到林州已經中午了,想著下午再趕回去太累了,索性兩人就打算在林州住一晚,所以直接去了酒店。
蕭津渡辦了個總統套房。
甘望舒沒什麼驚訝的,在家都一起住了,總套和家裡沒區別。
登記的時候,他遞了一張卡出去,手回來時往後摟上甘望舒和她耳語,“樓上有自助餐廳,中西餐廳,想在這吃還是出去?”
“在這吧,外面熱。”
蕭津渡點頭,接過黑卡和房卡一起丟口袋,隨著經理的指引走往電梯。
他發現小姑娘比他還畏熱呢,車裡開了一路冷氣,酒店大堂也跟冰窖似的,但她剛下車在酒店門廊站了幾秒臉頰就潮紅潮紅的。
他拿手背貼了貼,“適合生活在江南的小姑娘啊,北方嚴寒酷暑的,真是讓我家望舒寶寶受罪。”
“適合生活在蕭總身邊。”
“哎。”蕭津渡差點親了上去。
她馬上害羞地埋在他肩窩,前面跟這個經理呢。
房間風景不錯,三十層的高度剛好視野足夠開闊,能夠欣賞到不少林州的風貌,還看到了地標性的一個摩天輪。
甘望舒不想出去吃飯了,叫了餐在房裡吃。
吃完飯還沒到蕭津渡要出門的時間,她就拉著他去酒店的某一層畫廊逛逛。
蕭津渡指著一幅當代畫家的水池戲錦鯉畫作,和甘望舒說沒什麼生命力,比不上她的暴雨錦鯉。
甘望舒起初都忘記自己畫過那麼一副暴雨錦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就羞得打他,讓他不要在人多的地方丟她的臉。
蕭津渡轉頭一瞧,大中午的,畫廊裡除了他倆就隻有另外一對情侶,隔老遠了,誰能聽得到啊。
玩玩鬧鬧一小時,蕭津渡終於準備出門去和這個項目的合作方見個面,甘望舒不好跟著去。
這個項目本身和蕭安關系不大,是蕭安資本投資的一個公司參與的項目。
到目前為止,蕭安對投資的公司私下裡都有明令規定,但凡和甘氏集團有關的項目,都需要送蕭安審核。
說是這麼說,送來的項目至今為止被斃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的。
而這次,這項目如果蕭安同意做的話,正常來說就讓下面那個公司自己去談就行,但蕭津渡今天找了那個項目的老總,說他來出差,順路聊聊。
對方老板沒想他自己要來操心這事,激動地心想在錢這方面大概率是沒有懸念了,所以大周末的也欣然赴約。
蕭津渡之所以要主動見見,是因為對方目前有打算找甘氏但是還沒找,還在猶豫,因為也聽說過甘氏和蕭安不對付。
他怕人家最後沒有找甘氏,而甘氏那種集團,也不可能為了一個普通項目主動去競標,都是人家主動找上門來的,所以他隻能自己纡尊降貴去見對方,為了愛情的康莊大道鋪路。
他把甘望舒送回房間後走的,但甘望舒在房裡坐了會兒覺得無聊,就到頂樓去看花了。
據說酒店頂層有一整個時令花園,很漂亮,套房管家跟他們介紹的。
這個點兒頂樓有些熱,雖然在廊下曬不到一點太陽,但花園是四面開放式,能俯瞰林州全城三百六十度的景觀,所以雖然頂層的風不算燙但是三十多度的氣溫還是免不了讓人感官略有不適。
甘望舒在樓上待了半個小時,花房人還挺多的,但她還是走了。
回房一會兒還是覺得臉頰很燙,腦子也開始頭暈腦脹的,甘望舒懷疑自己中暑了。
她打了客房服務,詢問有沒有解暑藥。工作人員送來兩種藥,一種藥片式一種藥粉,給她選擇。
甘望舒很感激,藥粉是中藥磨的,她吃不了西藥。
研究了下藥粉吃法,說用生姜煮水效果好,但這是酒店,沒有生姜,甘望舒就將就著用水煮了。
藥粉很粗糙,喝起來像吃沙子,但是喝下去她就安心了。
等藥那會兒她已經覺得身子發冷,空調打下來渾身發麻。
甘望舒把空調度數往上調,調了幾次,最後關了。
蕭津渡出門兩小時後回來時,剛進屋就感覺客廳熱得慌,他還沒到房間就往回走到玄關看取電槽。
見上面開著電啊,但怎麼屋子裡這麼熱。
蕭津渡找了空調,一瞧,關了,他迷茫地打開,一下開到最低,末了就一身舒服地去找人。
“望舒兒,我回來了。”
喊了一句想起來小姑娘不知道會不會睡午覺呢,就剎住了,悄悄到主臥去。
小姑娘果然在裡面躺著,但蓋著被子,還關了空調。
蕭津渡眼前一黑,不可思議地立刻去找了遙控器,一通操作,開了強風又強冷,轉頭又去給她把被子扒開。
“唔。”
蕭津渡把被他整醒的人揉了揉,眉頭深皺地問:“你怎麼回事?這天氣關空調,還蓋被子,是你自己關的還是空調故障了?”
“我自己關的。”她虛弱地呢喃。
“你為什麼關?”蕭津渡摸了摸她的身子,覺得冷冰冰的,“你怎麼回事?你不熱嗎?”
“冷。”
“……”
蕭津渡被震驚得一下子沒了話,餘光看到床頭櫃上放了一個藥箱,他打開一瞧,最上面的都是解暑藥。
“你中暑了?”他低頭看人,小心翼翼摸著她的臉問,“望舒兒,你哪裡不舒服?”
“去樓上看花,太熱了。我喝藥了。”她抱著他的手蹭,覺得冷氣鋪下來她皮膚都起雞皮疙瘩了,他手暖,“冷,沒力氣。”
他著急得很:“吃多久了?”
“一個小時。”
“那有沒有好點?”
“不知道。”
“……”
蕭津渡看她不斷縮著身子,嫌冷,他起來去把強冷的空調關小,從十幾度調整到二十六度,想想又調高到二十八度,回來扯了被子給她蓋上,“蓋被子,冷就蓋,不能關了,這天氣你在房間裡關空調,一會兒輕症直接變重症了。”
“……”
他重新在床邊坐下,彎下腰摸她的小臉,心疼得不行,“我還是帶你去醫院打個針好不好?望舒,吊個水比較保險。”
“不想動,吊水也要兩個小時起步,也許一會兒就好了。”
蕭津渡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吊水也沒那麼快。
“那你睡覺,睡兩小時,看能不能有點好轉。”他給她掖被子,“我去換身衣服,回來陪你啊,乖,你先睡。”
“唔。”甘望舒埋下臉,把腦袋藏到枕頭裡。
蕭津渡一步三回頭,一看那模樣真的怕她熱死,但是她還扯著被子包裹自己,他真是心碎了。
他去了隔壁的次臥,洗了個澡換一身幹淨的浴袍,轉頭到隔壁去,她還沒睡著,似乎難受著,手搭在自己的腦袋上,蹙著小眉心。
蕭津渡上了床,把她抱到懷裡,手輕輕貼著她的太陽穴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