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望舒心口漏了一拍,慢吞吞地說:“我沒有換洗衣服,什麼都沒帶。”她背著的小包就足夠放手機。
蕭津渡:“買,咱買過的。”
“……”
甘望舒心裡是不太想去他房子住的,雖然以前也住過,但是在一起了更覺不自在,“你住哪裡啊?要不我們一起去星闕花園?”
“我最近不在那邊,嫌遠,在蘭江灣一號。”
“蘭江灣一號?蘭江附近的大平層嗎?”
“嗯,離公司不遠。天熱,我下了班懶得跑了。”
“你還有大平層啊,我一直以為你喜歡住別墅,安靜。”
“19年初才買的,18年那個夏天覺得住哪兒都很煩躁,星闕花園和漓園都覺得吵,就想換個環境,所以就買了。”
“18年,夏天,煩躁。”
“……”
“你在生我的氣,煩我呢。對不起哦。”
“哎喲喂,都過去了望舒,咱聊點別的唄。”蕭津渡嚇得不行,把她緊緊摟著。
“……”甘望舒垂眸輕笑,輕哼一聲扭開臉。
蕭津渡抱著她覺得舒服到極致,他真是喜歡小姑娘這種小脾氣小清冷。
甘望舒透過車窗瞧著外面出現的漁火蘭江,心頭靜了起來。
Advertisement
臨近十二點,夜色已經深沉,江火卻延伸到了地平線的盡頭。
長夜好像就是讓人不忍心戛然而止,想多陪伴彼此一點時間。
“哎,買衣服。”甘望舒在車子要進小區前,趕忙提醒司機。
蕭津渡和司機說開附近商場去。
這趟買得也快,蕭津渡也沒有偷偷買電影票了,可能這次能在家裡光明正大的二人世界,所以他也不稀罕大晚上和她把時間浪費在人聲嘈雜的影院。
蘭江灣的大平層是全北市景觀最好的,廳中長弧形的落地窗幾乎穿透整個房子,蘭江一線景觀一覽無餘。
正廳沒有開燈,蘭江兩岸CBD高樓的燈光秀打入屋內,這裡像謝幕的舞臺,華麗而孤寂。
甘望舒看到了對岸甘氏集團的大廈與蕭安資本大樓,兩棟大樓主體像利劍橫衝雲霄,挺立於皎潔的白雲之下。
蕭津渡丟下她的包在沙發問她餓不餓,他給她做宵夜。
“不餓,飛機餐吃了沒多久。”她回頭,去拎起那個小包湊到他身邊,“我想去洗漱……”
蕭津渡再次拎過她的包,把她帶臥室區去了。
甘望舒一路有點擔心他會不會把自己帶他主臥去,這次和上次在曼哈頓的留宿不一樣。
好在,停下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思想不正經了。
他給她找了間客房。
給她什麼都安排好後,他就很有分寸地離開了,沒有多做停留。
天熱,甘望舒有些累了,也沒心思兒去逛逛房間的布局,直接進浴室去洗了個澡。
穿的是不太合身的浴袍,猜得出是蕭津渡的尺碼。
浴袍布料有點多,領口往下垂墜就算了,她覺得在冷氣房裡也有些熱,想換個短一點點小一點點的衣服,比較輕快。
但是……跟他要襯衫或T恤那些衣服,她說不出口。
算了,將就吧,甘望舒縮到臥室那張兩米大床上,找到床頭嵌在牆面的空調按鍵,降低了兩度。
她有點認床,比起蕭津渡在她辦公室還能睡得著,甘望舒盡管覺得自己很累了但躺下依然沒那麼快入睡。
閉眼半小時後,拿手機看時間,才發現蕭津渡早前給她發了消息問她有沒有睡覺。
甘望舒起身。
浴袍領口往一側滑落,露出半個胸口,她連忙捂住衣服。
蕭津渡此前說他住隔壁,但是出去時隔壁門半開著,裡面好像沒人。
甘望舒往外面走去。
偏廳窗邊吧臺那兒幽眛的夜色有男人獨自喝酒的孤寂背影。
甘望舒下意識過去。
蕭津渡聞聲回眸,視線越過杯沿與她纏繞。
從澄明到幽暗,視線纏繞,這樣的環境過度下,蕭津渡的眼底應該是暗的,但他瞳孔卻明顯有一種光,越來越亮。
甘望舒走到他身邊:“又睡不著?一下子喝醉啦?”
“沒。”
那怎麼一副喝醉的樣子。
蕭津渡盯著眼前在發絲裡半藏半露的臉目不轉睛。一直知道她好看,長得美,初見的清冷純粹感就引人注目,波光粼粼的鳳眸含光,烏發如瀑,笑與不笑都是一絕。
但是深夜這樣抱著浴袍,走來找他,小模樣在這昏黑的夜裡像隻又清純又魅惑的狐狸。
蕭津渡無法控制地低頭,和她耳語:“你怎麼這麼漂亮,望舒。”
“……”
甘望舒一下子覺得腳底著火,渾身皮膚發燙。
“你怎麼也沒睡,我以為你沒回消息,睡了呢。”蕭津渡要把她摁高腳椅上。
甘望舒不想坐,她想把他帶回去睡覺,所以隻是挨著他站,雙手撐在吧臺上看外面迷離綺麗的江景。
“有點認床,睡不著。”
蕭津渡把手攬上她的肩把她往懷裡攏,另一隻手去倒酒。
甘望舒也沒馬上管他,喝多了也許他就困了。
“認床啊。”他惆悵。
燥熱的夏夜裡忽然下起飄渺的細雨,淅淅瀝瀝格外好聽。
甘望舒很驚訝,很開心,也不著急睡覺了,和他看著雨聊起天,她明天想起林州一趟,看看他說的那個項目。
蕭津渡在預料之中的說要陪她一起去。她願意考慮這事兒,他高興得沒誰,一下喝了一整杯酒。
甘望舒問他什麼時候開始就失眠的,他說不記得了,這兩年睡得都不是很好,但也沒事,隻是晚睡幾個小時而已,白天晚起就行了。
她調侃他以前恨她恨得失眠了,蕭津渡很著急得摟著她親。
她又好奇為什麼在一起了他也沒好轉,他喝著酒想,說他也以為會好轉,但是發現,可能夢想成真了吧,更睡不著了。
說著想了想,又搖頭,說這麼講也不準確,他這兩年沒想過和她在一塊兒。
反正大抵就是開心吧,等他習慣習慣就好了。
雨夜壓下了近四十度的北市高溫,讓甘望舒心頭也有了一絲因為心疼滋生的冰涼。
蕭津渡又倒酒。甘望舒說:“你喝了能有睡意嗎?”
“有點兒。”
“那我也要喝。”她轉過頭湊近他。
蕭津渡笑了聲,哪兒抵擋得住這樣的投懷送抱啊,端起杯子就喂她一口,“我以前不愛喝紅酒,你說你喜歡,現在覺得確實也還行,甜膩膩的也不錯。”
“我什麼時候說了?”她抿抿湿潤的紅唇,不懂。
“在曼哈頓的時候。”他把她那晚喝醉想釀葡萄酒的言論一字一句搬出來,繪聲繪色,把她的表情和罵得他狗血淋頭的話都一一復刻,很明顯在委屈聲討。
甘望舒被他說得無地自容想跳樓,最後去捂住他的嘴,蹙著小眉心很可憐地否認。
蕭津渡在意的倒不是她否認,他看著綿密溫潤的雨,說:“我想過給你送房子,送車子,送酒莊,送我自己,你都不要。可我能感覺到你喜歡我的,望舒兒,我真沒轍了,覺得進退不得,你真是沒心肝。”
“……”
喝醉了,甘望舒捧著他的臉,“你再罵我,我們就沒戲了。”
蕭津渡直接灌下半杯透明的液體,抱著她就回去,“睡覺睡覺,哄寶寶睡覺,哄老婆睡覺,誰特麼也別搶我老婆。”
甘望舒把他帶房間裡去,完了想起來自己可以順便找衣服,“我這浴袍有點大,穿了熱,我可以上你衣帽間,找個……嗯,合適的衣服嗎?”
“找啊。”他指了指衣帽間,把她摟著去。
走兩步又說:“但是我浴袍都這麼大,完了。”
“沒事,我看看其他的……”她鑽入他衣服並不算多的衣帽間,透過明亮的櫃門找T恤。
找到了,又不太好意思拿。
蕭津渡醉醺醺地靠在一側櫃子上,盡責盡職地做導購,“嗯?你覺得什麼適合做睡衣?”
甘望舒弱弱地伸手去打開透明的櫃門,扯下一件短T。
蕭津渡瞥了眼,看一會兒才認出來:“T恤啊,就穿一件嗎?”
“……”
蕭津渡站起來走近她,好奇地拿過她懷裡的衣服,揚開貼在她身上比劃了下,“能穿嗎這長度,會不會太短了。”
“……”
甘望舒貼地的腳趾頭蜷縮起來。
蕭津渡吸了口氣,有點驚奇:“我們家望舒寶寶不是挺高的嗎?腿比我命還長啊我記得,怎麼這衣服還顯得這麼長。”
“……”她手指戳著他心窩,“醉沒醉呀?變相誇自己腿長的壞男人。”
蕭津渡樂了聲,“冤枉。”他又看了眼自己的櫃子,“給你找件短的吧,那跟裙子似的是不是也太熱了。”
“……”
甘望舒火急火燎地拿回來塞懷裡,“不會的,穿起來就沒有比劃起來那麼長了,比劃不準的。”
“是嘛。”
“你也沒有短的呀你不都是一個尺碼的嗎,你都三十多了不長個了。”
“好像也是,那你試試吧。”
甘望舒跟在他身後出去,要往外走。
蕭津渡又喊住:“去我浴室啊,你走哪兒?”
“……”她回頭。
蕭津渡:“在這換就行,不合身再挑挑,走來走去你也不嫌累。”
“……”
她弱弱走去了他浴室。
那衣服穿起來確實沒有比劃的那麼長,剛好到她大腿中間,露出一雙白得發光的筆直細腿,讓甘望舒有點不好意思出去。
她抱著浴袍擋在身前。
蕭津渡倒在床上躺著,聞聲睜開眼,偏頭瞅去。
甘望舒覺得腳底虛浮,磨磨蹭蹭半天才到他身邊。
他一雙長腿還掛在地上,橫躺在床上的模樣真是醉得不輕了。
但是即使再不清醒,蕭津渡也一下子轉開頭不去看她的腿,閉上了眼,“能穿就回去睡覺了,望舒。去躺躺醞釀一下睡意,別跟我一樣失眠了。”
甘望舒沒動,居高臨下看著他,有些憂心:“你怎麼樣?頭痛嗎?”
“沒事兒,興奮著呢。”
“……”她試探性地說,“那你能不能坐起來?你坐起來我看看。”
蕭津渡撐起身子。
甘望舒的心深深而明晃晃地蕩漾了下,看他身子不穩地晃了晃,她下意識屈膝下來,手撐在他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