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你不可控制的心酸痛苦。
是你哭99次,我都會第100次準備著親吻你掉下來的淚。
是將你視若珍寶,不願看你受苦。
不是責任,是無條件的溺愛。
溫雪盈哽咽著,說:“我也從沒有想過,我會真的愛上一個人。”
“我不知道我心裡的創傷什麼時候能夠愈合,不知道那些心結,什麼時候才能徹底解開,但是……但是我會為了你努力的。”
她說:“我會努力讓自己重新獲得愛人的能力。”
陳謙梵笑了笑,親她臉頰,說:“你已經做到了。”
回去的路上,溫雪盈摸著那顆戒指,翻來覆去地看。
陳謙梵說:“這是求婚的,婚禮的時候還會有新的。”
溫雪盈笑逐顏開:“真的嗎?”
“戒指而已,娶新娘的基本誠意。”他說。
溫雪盈沒有回避婚禮的事情,陳謙梵就當她默認了同意。
她問:“你看到我剛剛寫了什麼願望嗎?”
陳謙梵搖頭。
她遽然皺眉:“偷偷看啊,誰要你這麼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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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你說吧,我聽著。”
“我許願,我要活到90歲,然後……愛你到90歲。”
陳謙梵說:“那我活到97。”
“我活到100~”她莫名其妙要跟他爭一爭長久。
“90夠了。”他摸摸她的腦袋,溫柔地說,“我怕我離開了,沒有人照顧好你。”
溫雪盈不由地愣了愣,然後勉力一笑:“沒關系啊,我會改嫁,我90了也肯定是個漂亮的小老太太。”
陳謙梵認真地思索了一番這件事的可行性,說道:“但你隻能和我同墓。”
他看著她,告訴她原因:“靠得近一些,才有機會再遇見,是不是?”
“所以,不準改嫁。”
溫雪盈:“……”
他想起她說的那個故事,人過世了,會坐上一艘船,穿過尼羅河去往另界,逆生長到嬰兒階段,再被重新放回人間,投胎轉世。
重逢,也就是個時間問題。
他說:“我的靈魂早七年回到人間,下輩子再等一等你。”
她仰面的眼睛裡映著那些通紅火光的影子,陳謙梵曲指刮了她的鼻尖,“還要做夫妻。”
第62章
回到酒店後, 為不留遺憾,陳謙梵給她訂了一個小蛋糕,還買了漂亮的孔雀羽毛捕夢網, 作為一份臨時的禮物。
溫雪盈吃了蛋糕還不盡興, 問:“能不能買瓶酒?”
陳謙梵深思熟慮, 說:“睡醒要趕飛機, 最好不要。”
見識過她喝多的樣子, 他可不敢輕易開這個口子。
溫雪盈委屈地低頭,像個受訓的小朋友:“那算了。”
不過好在該有的儀式都有了, 還白撿了個戒指回來, 她心滿意足地睡下。
溫雪盈發的那條朋友圈,設置過後沒幾個人可見。
陳謙梵能察覺到她羞恥又謹慎的小心思,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公不公開這種事情, 溫雪盈和他聊過,因為她隔壁的新傳學院, 前年有一樁教授和學生的醜聞鬧得挺嚴重的, 讓溫雪盈有點後怕。
陳謙梵的心裡是覺得,所有合法合理的關系不該被牽連。
她謹小慎微地說再過段時間吧。
因此他隱瞞了心中想法,尊重了她的意願。
於是發一張恩愛照片,就像學生做任務, 老師負責給學分。他並不期待得到什麼反饋, 隻在意她的表現。
雖然最終表現平平, 他也不是要刻意為難她。
所以就算了。
反思自己, 孩子氣的行為,低級得不像他。
後悔倒是沒太大意義, 陳謙梵沒再逼著她刪掉或者怎麼樣。他又看了看那照片,拍得不算清楚, 但是他還挺喜歡的。親昵的時刻被留存,就好像愛意在頂峰時定格。
按滅了屏幕,陳謙梵再去看溫雪盈,她已經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捕夢網被她掛在床頭。
一隻腿橫在他的腰間。
關於想活到多少歲的這個心願,溫雪盈提到的時候,陳謙梵就不由地想起了那一天葬禮結束,他去和一旁休息的師母聊天時的情景。
師母忙著葬禮事宜,無暇垂淚,直到送走賓客,在擦拭老師的遺照時,黯然了眼波。
她仍然沒有哭,但眼裡有太多太多復雜的情緒。
那是沒有經歷過傷痛的人,無論如何也體察不出的悲情。
見她孤單,和她說了會兒話,陳謙梵在最後問了一個問題,怕覺得不合時宜,但不問的話,他會覺得是個不小的遺憾,於是說出了口:“冒昧問您一句,您覺得愛情是什麼?”
遑論問誰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都未必是真諦。
但七十歲的老人,閱歷遠高於他,會不會看得更透徹一點呢?
師母說:“每個階段有每個階段的感悟。”
她用優雅的笑容化解了眼中濃稠的悲傷:“現在的話我認為是,一想到他,餘生的日子,我都不再懼怕死亡了。”
那一段時期,陳謙梵接連夢見溫雪盈,好的夢有,壞的夢也有,他從前從不這樣,睡眠質量問題復發,也逐漸開始多夢。
他陷入感情的迷障。
如果說,每個階段感悟不同。
那他在那時淺淺地領會到,愛情,是從讓她住在自己的心裡開始。
這不過是個開始。
從年輕到年邁,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很多的風景要看,還有很多的苦樂要體驗。
陳謙梵在思考人生的時候,旁邊的溫雪盈咂咂嘴巴,像在夢裡嘗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桂花清酒的酒,求婚沒喝成的酒,酒啊酒……
“喝!”
她突然高聲,抬手拍拍他的胸口。
“……”習以為常,陳謙梵風波不動地閉上眼睛。
沒喝酒的第二天,溫雪盈精神抖擻,在飛機上欣賞著疊戴的兩枚戒指,雙眼泛光。
“兩個,結婚還有一個,難不成我要戴三個戒指?”
陳謙梵在膝蓋上墊了一本書,坐姿松弛,靠在椅背,他正在安靜地執筆寫賀卡。
修長的手指攥著水筆,筆尖在紙面上行雲流水地滑動。
成年人工作學習都是用電腦多,溫雪盈很少看他動筆寫字,她湊過去瞧瞧,他也不吝嗇給她看,沒有遮掩。
字跡整潔漂亮,筆鋒遒勁有力。字數不多,紙張的留白恰到好處,看起來就像件精美文藝的藝術品。
他是在給學生寫畢業寄語。
溫雪盈好奇:“寄語?你們還有這個環節?”
陳謙梵沒有抬眸,望著筆尖挪動,平靜地回答道:“有一個學生讓我寫,我想既然給他一個人寫了,那就每個人都寫一份。”
溫雪盈點點頭。
“你的第一屆碩士哦。”
飛機穿過雲層,午後日光透過舷窗落在他睫毛上。陳謙梵微微頷首:“嗯。”
溫雪盈坐回去,沒再打擾他。
兩分鍾後,陳謙梵蓋上筆帽,回應她剛才的話:“你喜歡的話,每年結一次。”
溫雪盈張開手指,好像每個指頭上都掛滿了戒指,“天吶,每年一枚?全套我手指上,那我也太囂張了。”
嘴上說著不可思議,嘴角都快咧到後槽牙了。
陳謙梵:“有什麼不好?”
溫雪盈腼腆地把笑容埋在他肩膀上,“不要那麼浮誇,你愛我就好了。”
看著她笑,他也默默地彎起嘴角。
她今天不怎麼困,拉著陳謙梵說了一些他以前的事。
溫雪盈問他高中成績。
陳謙梵回憶了一番,說道:“不總是第一名,第一梯隊吧,一附中藏龍臥虎,我不算什麼傑出人才。”
溫雪盈饒有興致:“但我之前去貼吧偷偷搜你,你在當年的校草排行榜,投票數一騎絕塵哎!”
顯然他並不知情。
陳謙梵嚴謹地問:“評判標準是什麼?”
這種抽象的東西能有什麼標準?!
她說:“就魅力值啊,顏值啊。”
他略一思忖,莞爾道:“那的確,戰無不勝。”
“你臭不要臉。”溫雪盈一笑,“我知道了,顏值就是你最不值一提的優點,在別的賽道你也戰無不勝。”
陳謙梵淡笑不語,像是默認。
人過於從容不迫,反而像是在袒露一些鋒芒。
的確優越自傲,也的確無出其右。
下飛機之後,溫雪盈打開手機,就彈出來一條消息。
班長:【雪盈,今年優秀畢業生的名額有你一份,什麼時候有空來導員辦公室領一下獎品?】
溫雪盈一愣:【前幾天公示的沒有我呀。】
班長:【餘濤被處分了,你再看一下官網吧】
溫雪盈還在發蒙,隨後收到了五千塊錢的轉賬,班長說是老師發的獎金。
不管三七二十一,收下,溫雪盈:【謝謝老板.jpg】
班長:【對了,今年畢業典禮老師想讓你上臺發言,你看有沒有時間準備?】
溫雪盈形象好氣質佳,在校期間當過很多次晚會主持人。
她當仁不讓道:【有有有,沒問題】
班長:【是校級的哦。】
溫雪盈:【為院爭光,不在話下。】
寥寥幾句說完,溫雪盈本來打算去看一下餘濤的處分聲明,但是她忙著忙著,就把這事忘了。
改天去辦公室領證書的時候,被輔導員攔著問了兩句就業情況。
溫雪盈大大方方說:“我準備創業啦,開個小規模的養老院。”
“養老院?”
“嗯哼,提供醫療服務那種,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輔導員說:“我還以為你考公上岸了。”
溫雪盈說:“先奮鬥兩年,不行再考。人生的容錯率很高嘛,何況我這麼年輕。”
輔導員笑笑說:“行,挺好,挺自信的。”
後面一段時間,她主要在忙論文的事情。
春回大地,萬物復蘇的季節,畢業在即。
溫雪盈把程澤刪了之後,兩人的論文還沒有落實,仍然有素材要傳遞,後期基本就是用郵件了,很方便,互不耽誤。剪輯是陳謙梵給她找的外包團隊,他振振有詞:術業有專攻,拍的人好好拍就行了,用不著他剪。
花了錢的效率果然是高,很快片子完工,她的田野生活紀錄片被刻成碟,放進了書架,又是一筆寶貴經驗。
溫雪盈的學分都補完了,這學期沒課,不用再去學校,除了完成作業之外,闲暇時候,她在家裡鑽研廚藝。
自信?能不自信嗎?
她默默想,做什麼事都被老公打滿分,就算遇到難吃的,他也隻是淡淡地吐出來,說應該是菜有問題。
陳謙梵現在是越來越慣著她了。
他以前可是客觀嚴肅得很呢。
這樣的受到百般包容的溫雪盈當然不會給自己找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