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呢,自知之明還是有一點的,了解不足,也利於進步。
她愉快地翻炒著牛肉時,接到了溫雨禎的電話。
溫雨禎:“姐我到樓下了,給我開門!”
她從可視門鈴裡看到她一個人:“媽呢?”
溫雨禎:“她加班,我就自己過來咯。”
本來打算跟她們聊一聊離婚訴訟的流程,順便慶祝一下廖女士脫離苦海,溫雪盈為此才千辛萬苦地下了廚,結果隻來了個蹭吃蹭喝的小豬。
溫雪盈頓時沒熱情了:“你回去吧。”
溫雨禎正要咬牙開啟唇槍舌劍模式,她還沒開口,溫雪盈就看到屏幕上顯示自動門開了。
小女孩一回眸,眼裡的怒火一秒變成諂媚,對著越過她的男人點頭哈腰地喊姐夫,然後屁顛屁顛地跟上。
陳謙梵不語。
他把溫雨禎領了上來。進門時,手裡拿著手機,是在給奶奶報平安。
見溫雪盈在廚房,陳謙梵進去掃了一眼凌亂的桌面,然後細思了兩秒從哪裡開始下手,接過她手裡的鍋鏟,他問道:“去給奶奶拜年的時候,你跟她聊了什麼?”
溫雪盈脫下圍裙,給他系上,從前面繞到後面,一套動作自然又熟稔,“早忘了,怎麼了嗎?”
溫雨禎在外邊,默默地吃著陳謙梵給她的零食,將耳朵貼在玻璃門上,鬼鬼祟祟地偷聽。
陳謙梵一邊做菜,一邊說:“她最近總給我介紹中醫,讓我挨個去見。”
溫雪盈笑了:“啊,是,我就說你不肯喝中藥,管不動你,讓她想辦法治治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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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賣慘?”陳謙梵勾一下唇角,說道,“喜歡獻關懷的人很多,熱情太過,會擾亂我的秩序。”
他說:“明明是很小的事。”
“哪裡是小事了!自己的身體自己不愛惜……”溫雪盈在一旁拍蒜,拍得很大聲,不滿地咕哝,“讓別人看了難受。”
溫雪盈耳側頭發被撩起來,陳謙梵沒別的意圖,像看看她的表情,是不是真的難受。
看到她皺起的眉心和高得可以掛油瓶的嘴巴,他微微一笑。
而後幫她擦了擦嘴角的一片面包屑。
本來隻是清理一下,他沒有忍住,彎腰吻在她唇邊,低低地說:“我知錯了,老婆。”
溫雪盈仰頭回吻一下,幾秒後把他推開,指指鍋裡,讓他專心炒菜。
廚房開火的聲音略微有點大了,外邊的溫雨禎稍稍把門敞開一點,留出一隻耳朵的寬度,把耳朵塞到縫隙裡。
又聽見溫雪盈用撒嬌的語氣說著:“你就讓我學著做一做。”
陳謙梵看了看她,曲指刮過她的鎖骨,又用指腹把汗液蹭掉,說:“脖子都出汗了,真想幹活還是想幫我省事?”
溫雪盈說:“我怕你累著嘛。”
陳謙梵說:“照顧你對我來說是樂趣。你在滿足的時候,我獲得了同樣的滿足,不會累。”
溫雪盈不解:“怎麼會覺得照顧別人是樂趣啊?我連自己都懶得照顧。”
“那天和你說的,成就感。”
她微微豁然地望著他。
陳謙梵換了個解釋:“如果一件事讓我不愉快,我就不會做這件事,比如結婚。家務同理,我也不是很樂意委屈自己的人。”
所以,照顧她是讓他感到愉快的。
火竄起來了,溫雪盈將一把菜丟進鍋裡,將油煙機打開。
溫雨禎又失聰了一點,直接半個身子夠進去。
溫雪盈抱著他,有點不好意思似的開了口,弱弱問:“我可以拿你的錢做醫美嗎?就是臉上的美容。”
“可以。”陳謙梵不假思索地給出回答,又為她這個請示感到些許的生疏,說道,“賺錢不就是用來養老婆的?”
即便陳謙梵上繳工資,但溫雪盈實際上沒怎麼用過他的錢,她買過包,但是一想到陳教授大半夜還在鞠躬盡瘁的身影,她就一點也舍不得了。
雖然他總是看得很開。
溫雪盈抬眼看他:“賺錢的目的就是養老婆?陳謙梵,你人淡如菊的人設已經崩得一塌糊塗。”
他承認自己活在人設之外,說道:“我又不是什麼聖賢,如果可以不工作,我更想找個山林,帶著你隱居起來。”
言外之意,想花我的錢盡管花吧,都是給你留的。
“可是你賺錢很辛苦。”
陳謙梵低眸掃一眼糾結猶豫的溫雪盈,一本正經地和她說:“有些人掙的是辛苦錢,我不是。”
他說:“我靠的是智慧,願意承受辛苦是因為責任心在,這不是能用金錢衡量的,兩碼事。”
他願意為了工作熬夜加班,願意為了在乎的學生而終日忙碌,並不是被金錢鞭策著裹挾著,是真的希望每一個人都能路途坦蕩。
所以辛苦一點沒有關系。
這也是他成就感的來源。
溫雪盈想起他說,與人為善的工作都是很好的。
明明看起來不苟言笑,嚴肅冷酷的人,外表之下卻也有著寬廣的胸襟和柔軟的心腸。
“明白嗎?”
她點點頭說:“你會成為一個很好的老師的。”
在陳謙梵倏然的停頓裡,溫雪盈踮腳親他。
想到什麼,溫雪盈說:“哎,你看我眼角長皺紋了,我昨天才發現的,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時間太操勞了,好難看啊。”
超級臭美愛漂亮的溫雪盈長皺紋,山崩地裂的大事!
陳謙梵慢條斯理地盛起了一鍋菜,然後放下手裡廚具,撥起她的下巴,認認真真地看一眼,“支持你愛美,雖然我不覺得這難看。”
溫雪盈說:“你在安慰我?”
他用指紋擦過那點笑過之後就轉瞬即逝的紋路,輕輕地撫過一遍又一遍,他說:“小孩子變成了大人,這就是閱歷的證明。多一點閱歷,就多一份優雅。”
她將信將疑,要他繼續哄的表情:“真的嗎?不漂亮了還優雅?”
陳謙梵點頭,說:“這是氣質裡的東西。容顏會衰老,但氣質會沉澱。”
給她舉了個例子:“我奶奶,你會覺得她不美嗎?”
溫雪盈說:“奶奶就像是時間的寶藏。”她想到這個絕妙的形容。
陳謙梵笑著,親她。
溫雪盈說:“可是我不想長大呢。”
“不想長大就回到家裡,在這裡永遠是小孩。”
她眼中含笑,脈脈溫情,抬起下巴迎接他落下的吻。
到這兒,聽牆角的溫雨禎終於忍不住了:“你們兩個要不要這麼膩歪,說兩句話就親一下嘴?”
溫雪盈看她一眼,冷冰冰說:“這是我家,你要麼出去,要麼忍著。”
溫雨禎飲泣,她姐什麼時候對她說過“這是我家”這種話?!
她二話沒說轉身離開,幹哭了幾嗓子,撕心裂肺的。
走了兩步,發現沒人搭理她,溫雨禎又陰暗地爬回來,再看兩眼。
陳謙梵嫌她太低了,他彎著身子不舒服,手收緊在胸前的圍裙,緊緊一攥,背後的活結就自動松綁了。
脫下的圍裙被撂在一旁。
他將人託腰抱起,溫雪盈的雙腿緊緊盤在他腰腹上。
陳謙梵託著她的腿,往前邁一步,讓溫雪盈坐一半在桌臺上。
他吻得很深,兩人糾纏在一起,熱火朝天。
哦莫哦莫。
這狂熱的熱戀期啊……
溫雨禎狠狠咬了一口魷魚絲,而後被陳謙梵睜開眼看到。
他沒有停下接吻的動作,眼波幾分幽深銳利,向她投來,抬起手指,往外輕輕地點了一下。
意思是:出去。
溫雨禎含淚被二次驅逐。
沒關系,她深明大義,她的cp幸福就好,不用管她死活。
第63章
63.
溫雪盈今天憑自己的本事做了一道紅燒排骨和咖喱雞肉, 還蒸了一盤大閘蟹,搭一道肉末水芹,很家常的一餐。
她自認為廚藝見長, 讓他們嘗一嘗。
陳謙梵問她是不是在咖喱裡放了別的佐料, 她說放了一點煉乳。
“很特別, 你也算鑽研出自己的特色了。”他給予肯定。
溫雨禎也附和道:“真的不錯。”
溫雪盈自信一笑, 能讓溫雨禎說好吃, 那就是真的好吃了。
她最近食量不大,吃了幾口就擱筷子了。
溫雪盈託著腮, 琢磨著:“我已經在期待畢業旅行了, 就在國內吧,等辦完婚禮……到時候應該你快寒假了?我們出國度假好不?去熱帶。”
陳謙梵在一旁幫她剔蟹腿肉。
他思考過後,說:“畢業旅行可以實施, 蜜月的話需要看情況定奪,起碼要半年。戰線一長, 變數就很多。”
溫雪盈不滿意他這個回答, 噘嘴道:“你就不能讓我高興一下。”
他有理有據地說:“如果現在答應你,到時候又因為種種原因去不成,放你鴿子,豈不是更讓你失望?”
溫雪盈咬咬牙, 衝著溫雨禎告狀:“你看你姐夫, 他浪漫過敏!!”
溫雨禎瞧了瞧陳謙梵泰然的神色, 她可不是一般的會見風使舵:“但我覺得這樣很好啊, step by step嘛。”
陳謙梵說:“不過我很期待和你度假,有事衝突肯定以你優先, 除非是碰上實在推脫不了的事。所以不出意外的話,問題不大。”
溫雪盈立刻又笑逐顏開。
溫雨禎看看他又看看她, 嘖嘖感嘆:“難怪媽說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姐夫這樣的,真是讓你撿了個大便宜。”
“還用得著媽說?”言外之意,她老公當然是最好的。溫雪盈得意地抬起下巴,咬住陳謙梵送她嘴邊的蟹黃。
溫雨禎做作地模仿著溫雪盈的神色和語氣:“咦~你當時可不是這個嘴臉哦,還跟媽說什麼:怎麼這麼老,你怎麼不再給我找個爹?!”
溫雨禎會這麼說,因為已有耳聞,陳謙梵對她總揶揄自己年紀一事相當介懷。
怎、麼、這、麼、老??
——好刺耳的一句話。
你永遠想象不到一個沒情商的人能如何語不驚人死不休。
溫雪盈猛地一腳踩下去,想讓她閉嘴。
“很生氣?”陳謙梵又剝好了蟹肉,放到她碗中,眸色很深看著溫雪盈,語氣倒是淡淡,“踩這麼重。”
溫雪盈:“……!”
完了,踩錯人了。
她急忙抬腳,局促地對上溫雨禎狡黠的笑。
溫雨禎暗爽。
恩愛她是沾不著一點,挑撥離間這種事,她可是在行得很。
打起來!打起來!
去床上打!打一晚上,不要停!
她龇著牙,露出邪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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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的初稿交了之後,溫雪盈的闲暇時間又多了起來。
她去了一趟北京,見了陳謙梵給她介紹的那個宋院長,得到了很多建設性意見。回來之後,又去看了看醫療機構的選址。
陳謙梵太忙了,溫雪盈沒讓他操勞,一直都是廖琴陪著她在做這些事。
忙了一陣要緊事,吃飯的時候,廖琴照舊問她和陳謙梵的感情如何。
溫雪盈說:“挺好的啊。”
廖琴點了點頭,破天荒地跟她說了不少心裡話:“他那天找我,讓我幫幫你。我覺得這話不該他來說,畢竟我是個當媽的,女兒有什麼事,我肯定得替你衝在前面。不過我這個媽呢,當得總是疏忽大意,不稱職,現在看來,做的一點都比不上小陳。”
拿自己跟女婿比還挺奇怪的,溫雪盈讓她別講這種話。
廖琴忽又開口,挺生硬地說了句:“對不起。”
溫雪盈目瞪口呆,看著媽媽。
廖琴說:“媽給你起了不好的帶頭作用,沒有把這個家經營好。”
溫雪盈不由地皺眉。
又聽她接著說:“但是媽希望你和小陳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