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與檀家是世交,就隔了一條街,兩家人關系極好,不過相較於豪門檀家,梅家在江城根本排不上號,所以梅溪汀從小被檀老看中,跟著他學習,在梅家人眼裡,是他的造化。
梅溪汀不解:“什麼巧?”
他繼續道,“對了,你當時特別想要一個哥哥,老爺子就把我帶去檀家老宅生活,你六歲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甚至梅溪汀都不知道師妹六歲之前的記憶全無。
年輕男人摸了摸下巴,調侃道:“師妹,這要放在古代,我就是大小姐的童養婿啊。”
聽到這話,檀灼大概已經猜出。
上下打量自家師兄,光風霽月,清潤雅致,還真有那麼一絲絲朝徊渡少年時的風採,如果朝徊渡在顧教授那裡長大,大概也會養成這樣差不多的性子吧。
嘖嘖嘖,爺爺居然在她這麼小的時候,就給她玩白月光替身這套了。
檀灼看梅溪汀的眼神古怪又憐憫,站起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嘆:“師兄,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梅溪汀:“???”
檀灼站在門口,想起什麼似的轉身補充了句,“對了,別想太多,你頂多就是童養婿的替身。”
梅溪汀:“!!!”
“怎麼個意思?”
檀灼幽幽道:“你還是別知道太多,人活著,要難得糊塗才是大智慧。”
“你回來,還有個事兒。”
梅溪汀突然想起,“賺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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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她感興趣。
檀灼很幹脆地重新坐回去,“又有新客戶了?”
“是港城那邊的一個富商,很喜歡玉雕古董,準備多入手幾樣,預算是……這個數。”
梅溪汀伸出十根手指。
“如果這次談成了,你債務都能全部還清。”
“這麼多。”
檀灼都有些驚訝了,“跟批發似的。”
梅溪汀把富商資料遞給檀灼:“我拜託宋言謙調查過,人沒問題,也確實是喜歡玉雕。”
不然也不會現在才跟檀灼講。
檀灼接過:“行,我下午整理整理玉雕目錄,給咱們的大客戶過目,看他想要哪些。”
“這一筆要是賺了,給師兄買車!”
梅溪汀低笑了聲,“剛好我那輛開五年,也開膩了。”
聽到這話,檀灼覺得師兄真窮。
沉吟片刻,她卷起資料,“要不我‘偷’我老公的車先給你開。”
“等我有錢了再給你買。”
劫富濟貧。
畢竟朝總有錢到收藏款的帕加尼都能送去銷毀。
梅溪汀十分感動,但必須拒絕:“……謝謝,但不用了。”
“我怕被你老公下追殺令。”
本來上次朝總看他的眼神,殺氣快凝成實質了。
他想活著。
檀灼臨走前留下了句,“膽小鬼。”
“他最近忙得很,哪有時間去車庫數車。”
跟師兄聊過之後,檀灼更想恢復記憶了。
畢竟剛失憶,她都能記得要‘哥哥’,可見,少年時期的朝徊渡在她心裡多重要。
檀灼很了解自己的脾性,她從小對陌生人戒備心就很強,不會輕易交心,所以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幾個朋友。
就連梅溪汀,也是相處了很多年,才得到大小姐的認可。
所以,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與朝徊渡的過去。
今天恰好是去秦修遲心理診室復查的日子。
與往常不同的是,今天來接她的賓利車內,隻有崔秘書,檀灼揚了揚細眉,“怎麼,你們boss又出差去了?”
崔秘書恭敬回道:“boss回朝園見老爺子。”
“您去復查時間不能耽誤,所以我送您過去。”
檀灼懶懶地窩在椅背,瞥了眼旁邊那束新鮮的白色山茶花,“我記得上次說老爺子住院了,這是出院了?”
崔秘書:“昨天剛剛出院。”
“不過……見到boss後,可能今晚又要緊急送醫。”
檀灼:“……”
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經地說冷笑話。
不過她對老爺子不感興趣,惦記著打聽打聽朝徊渡遇見她之前這些年是怎麼個樣子,於是話鋒一轉,“你們boss這些年,真潔身自好?”
“沒有養情人或者固定炮友?”
專業的秘書絕對不能摻合boss的私生活。
於是崔秘書回道:“這是boss的私事。”
檀灼桃花眸微微眯起:“不好說,那是有?”
崔秘書立刻否認:“絕對沒有!”
“boss很挑剔,雖然有不少人投懷送抱,但他一個都沒同意,逢場作戲都沒有,平時出席活動,都不帶女伴,連女性秘書都是已婚。”
可苦了秘書辦那些大齡男青年,平時工作忙得要死沒空找女孩子約會就算了,內部消化都沒對象。
愣是一個個跟著boss清心寡欲起來。
檀灼饒有興致:“你們boss這麼守身如玉,怎麼見到我第一面,就把持不住,你是不是幫他騙我?”
崔秘書:“……太太,這不是我能聽的吧。”
檀灼沒準備放過他,“按照你對你們boss的猜測,你覺得是什麼原因?”
崔秘書隻好開口:“大概您……特立獨行?”
“讓boss驚為天人?”
清粥小菜膩了,就想來點烈的。
檀灼:“可能是我特別漂亮、可愛、溫柔、貼心再次折服了他。”
“朝徊渡真是個膚淺的男人。”
崔秘書汗流浃背,幸好前面就是診所,趕緊止住話題:“太太,到了。”
檀灼夢遊症已經痊愈,可以約肯恩醫生進行催眠治療失憶。
秦修遲再次和她確認:“即便記憶裡是負面的東西,你也不後悔?”
檀灼想起那晚的夢,紅唇輕輕翹起一點弧度,“就算有負面的,也有正面的。”
“我想記起一個很重要的人。”
檀灼有一種預感——恢復記憶才會弄清楚朝徊渡為什麼明明在意她,卻說不愛她。
回程途中。
檀灼打開手機給姜清慈發消息:【你說,男人什麼時候最好說話?】
綠茶名媛姜某某:【當然是床上,怎麼啦?】
家養小嬌花:【有點事想問朝徊渡。】
綠茶名媛姜某某:【這還不簡單,上次那三件戰袍,你選紅色那件站他面前,保準問什麼他答什麼。】
家養小嬌花:【……我保準沒機會說話。】
綠茶名媛姜某某:【笨蛋,你先把他綁起來啊!就說是捆、綁、小、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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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養小嬌花:【還得是你。】
【學費——轉賬999】
檀灼點開視頻之前,問了下崔秘書朝徊渡什麼時候回。
崔秘書答:“boss讓您先回家休息,他今晚可能不回。”
檀灼:“他還在朝園?”
崔秘書回道:“是。”
得知朝徊渡還沒回家,檀灼思索幾秒,果斷道:“去朝園。”
她怕明天自己就沒勇氣綁他,幹這種事兒,就得是激、情、作、案。
過目不忘的檀灼,學這個繩結綁法,學了足足十遍,就怕實戰時候,一緊張忘了。
就在檀灼在車裡苦學,此時的朝園主院內。
朝老爺子從掌權到現在,在這個院子裡住了足足四十多年,不單單是一個院子,而是地位與權勢的證明,代表著他在朝家,依舊是說一不二。
此時,偌大正廳內,隻有坐在主位上的老爺子,和站在他面前,身姿挺拔自若的朝徊渡。
朝老爺子看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孫子,嚴厲質問:“葉家,是你做的?”
朝徊渡不疾不徐:“是您做的。”
“您手裡一筆又一筆的錢投進那個無底洞時,難道沒懷疑過。”
“爺爺,您真的老了。”
朝老爺子銳利的鷹目滿是不可置信,“你,你是為了……”
用葉家做筏子,掏空老爺子手裡所有的財產,是朝徊渡第一個目的。
被朝家諸人知曉老爺子手裡那麼多財產不分給他們,反而日日投進毫無血緣關系的葉家,這是朝徊渡第二個目的。
朝老爺子厲聲:“你到底想做什麼?”
朝徊渡雲淡風輕:“想要您一無所有,眾叛親離。”
朝老爺子:“我是你的親爺爺!”
朝徊渡:“您當然是我的親爺爺,我學的正是爺爺您教誨的精髓,瞧,事實證明,您說的很對,沒了權勢,就連您,也得任人宰割。”
朝老爺子看著這個不肖子孫,氣喘不上來,歪倒在椅背上,動作太大,導致他一直攥在手裡的那張舊紙也掉了出來。
一路滾到朝徊渡腳邊。
他不緊不慢地打開那張紙,薄唇溢出冷弧。
明白老爺子時刻拿著這個是想做什麼,如他拿捏老爺子一樣,老爺子也準備用這個批命拿捏他。
畢竟。
一個命格不好的掌權者,誰又能服從。
朝徊渡把玩著金屬打火機,將那張薄薄書寫他一生命運的舊紙點燃。
煙灰落下時。
朝老爺子知道自己如今已經徹底輸了,緩了許久,才慢慢吐出四個字:“你會後悔。”
朝徊渡眼神涼薄:“我不後悔。”
沉默許久。
朝老爺子突然笑出聲:“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帶煞而生,我後悔,真的後悔,不該把你帶回朝園,應該在你一出生,就把你淹死。”
外面天色已經暗淡。
室內沒有開燈,昏暗光線下,聽到這樣似是詛咒一樣的話語,朝徊渡俊美面龐上,浸著漫不經心的笑:“後悔是失敗者的習慣。”
“爺爺,您敗了。”
說完,朝徊渡便離開了主院。
在他離開後,老管家進門,微笑著對老爺子道:“按照家規,這裡是家主的居所。”
“您該搬去側院。”
下一刻。
老管家淡定:“醫生呢,快來搶救,老爺子思念長子,又犯了老毛病,搶救好送療養院陪兒子吧。”
隱約間老爺子聽到這句話,徹底昏死過去。
朝徊渡轉身淡淡地看著這座悠久歷史的古居,琥珀色眼瞳浸透著幾欲覆滅的寒霜。
就在此時。
傳來一道清軟熟悉的美人音,“哇,崔秘書你是不是會算命呀,老爺子真去醫院啦。”
檀灼來得巧,恰好趕上一群人有條不紊地送老爺子上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