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來時,一個男人剛好和她迎面站著。
夜濃剛瞥到被男人舉在手裡的飯團,她人就被拉到了拐角,這次迎面堵在她面前的人換了。
換成了沈屹驍。
抬頭,剛好撞進他漆黑眉眼下的深邃眼神,像是要看進她心裡似的。
夜濃忙垂下眼。
西裝外套的紐扣不知什麼時候被他解開了,入目一片冷然的黑,是穿在裡面的黑色西裝馬甲。
夜濃有心想避,然而不管她眼眸幾經流轉,始終都避不開他壓迫感極強的胸膛。
離得太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水質香。
與其說聞見,不如說充斥。
隨著自己的呼吸,漸漸充盈她的鼻息。
感覺自己呼吸都要被他掠奪了去。
夜濃隻覺一片暈眩。
膝蓋控制不住地軟了下,剛好抵到了沈屹驍的腿。
“怎麼了?”隨著他聲音響起,沈屹驍的手也握住了她兩隻肩膀。
周末兩天她幾乎沒好好吃飯,加上昨晚和今早空腹,想必是低血糖。
夜濃搖搖頭:“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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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幾停幾升,轎廂力已經松出自由的空隙。
然而沈屹驍依舊站在她身前,依舊將她禁錮在角落裡。
中途夜濃推過他一次,但是沒用。
雖說她會和他拌嘴,也時常懟他,但她很注意場合。
所以一直到電梯停落三十層,夜濃都沒再做無謂的掙扎,一副隨他的態度。
電梯門開,沈屹驍摟著她肩膀走出去:“上午是不是有例會?”
就這麼隨口的一句,分散了夜濃上一秒想抖掉他胳膊的注意力。
夜濃皺了皺眉,抬頭看他時,剛好對上他眼神。
“很意外嗎?”沈屹驍聲音波瀾不驚:“大部門的公司,每周一上午都會有例會。”
用門禁卡開了門,夜濃側著身子堵在門縫裡:“門也認過了,沈總請回吧。”
沈屹驍往裡瞥了眼:“夜總監是覺得我拿不出手?”
天。
他一個集團董事長若是拿不出手,還有誰能——
等等,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又不是她男朋友,有什麼拿不拿得出手一說?
就在她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時,沈屹驍抬手掌住了玻璃門邊。
門就這麼被他敞開成九十度。
夜濃頓時壓低聲音:“你幹嘛!”說完,她心虛地往後掃了眼。
夜濃今天已經來晚了,但還有比她來得更晚的。
“不好意思,借過。”兩個女同事,一前一後從沈屹驍的胳膊下鑽了進去。
夜濃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打卡,但是已經晚了,也就不急於這一時。
眼下最急的,是將面前這尊大佛請走。
然而不等她開口,剛才急衝衝進去打卡的兩個女同事又調頭回來。
“夜總監,這位是?”
夜濃雖然還沒來及趕沈屹驍走,但她的手已經先做出了動作——掌心正貼著沈屹驍的胸口。
若不是兩名同事定睛看著的眼神,夜濃自己都沒意識到。
她這才觸電似的,慌忙將手收回來。
比她動作還要急的還有她的否認:“他不是我男朋友!”
然而其中一名女同事聽了卻捂嘴笑:“夜總監,我們也沒問你,他是不是你男朋友呀。”
所以她剛剛那句否認成了什麼?
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打自招?
夜濃頓時臉一紅,“馬上開會了,還不快去準備。”
她心虛的聲音過於明顯,在此時毫無震懾力。
兩名女同事不僅不走,還大大方方地打量起門口的男人來。
辦公室向來是盛產八卦的地方。
如今八卦還沒來及傳播,夜濃就已經能腦補出各種流言了。
這要是讓人知道她和沈屹驍不清不楚,又或者以前有過一段,那她以後還拿什麼服眾?
拿他沈屹驍的名號嗎?
夜濃朝他使了個「你快走」的眼神,然而沈屹驍卻眉梢一挑。
“會議兩個小時夠嗎?”他嘴角笑痕明顯。
不等夜濃開口,其中一個女同事就急忙應道:“不用那麼久,一個小時就差不多了。”
夜濃:“......”
幾分感謝的笑意從對方臉上掠過,沈屹驍看向夜濃。
眼神意味深長不說,說的話更是惹人遐想。
“那我在樓下等你。”
然而這還沒完,二十分鍾後,沈屹驍拎著一包早餐又折了回來。
是門裡側的前臺給他開的門。
“你好,可以幫我把這份早餐帶給我女朋友嗎?”
第44章
沈屹驍剛到樓下, 夜濃的電話就打來了。
看著出現在手機屏幕,久違的兩個字母,沈屹驍沒有立即接。
他就這麼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 垂眸看了許久, 直到通話因無人接聽而自動斷開。
沈屹驍這才抬起手, 指尖輕點, 電話回撥過去。
終於不再是之前循環在他耳邊, 猶如悶雷一般的急促“嘟”音,而是最正常不過,在這一刻讓他猶覺悅耳的等待音。
不過,隨著電話接通,話筒那邊傳來的質問聲可就沒那麼好聽了。
“沈屹驍, 誰讓你跟別人說我是你女朋友了?”
雖然沈屹驍眉眼裡的深濃笑意壓不下,但嘴上還要裝一裝:“我沒說。”
“你還不承認?前臺都把你說的話原封不動說給我聽了!”
沈屹驍輕“哦”一聲:“她怎麼說的?”
夜濃一字不差地說給他聽:“你好, 可以幫我把這份早餐帶給我女朋友嗎?”
“是不是你的原話?”
“是。”
他就這麼沒有預兆的突然承認,夜濃一時語塞, 緊接著,又聽他說——
“但我並沒有提到你的名字, 難道她把早餐送給你了?”
“夜濃看著面前鐵證如山的早餐,惱得額頭都紅了:“不然呢?”
電話那頭,沈屹驍嘴角壓笑:“如果是這樣的話, 夜總監可不能怪我,是那個人太會......”他還故意停頓了一下:“揣摩人心了。”
明知他是強詞奪理,偏偏還找不到反駁他的話。
夜濃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那輛低調卻在她眼裡異常招搖的黑色轎車:“你就在樓下等著吧, 你慢慢等。”
沈屹驍怎麼可能慢慢等,一個小時一到, 他就從車裡下來了。
每周一的例會都是阮瑜主持,但是她今天來晚了,會議剛進行到匯報本周工作計劃,敲門聲響。
夜濃下意識看了眼時間,剛好十點。
她心髒一緊,該不是沈屹驍——
“進來。”阮瑜看向門口方向。
自然而然的,參會的所有人都看過去。
門開,是前臺。
那一瞬,夜濃心都要提到嗓子眼,甚至都能預感到前臺接下來說的話——
夜總監,您男朋友來了。
所幸,前臺喊的是:“阮總。”
夜濃這才很松一口氣,手剛壓在心口,耳邊又傳來——
“門口有一位自稱姓沈的先生找您。”
阮瑜眼神一偏,與此同時,夜濃也看過來。
四目相對裡有一種心照不宣的無聲交流——
阮瑜:到底是找我還是找你?
夜濃:喊的是你,跟我沒有關系。
兩人幾乎是同時別開眼,夜濃以為她會起身出去,結果卻見她波瀾不驚地看向門口:“讓那位沈先生先等著。”
前臺自然不會把阮瑜的話原封不動地傳達給門口的那位沈先生,畢竟二十分鍾前,她耳聽目睹了夜總監和這位沈先生的關系。
“我們阮總在開會,您在這邊坐一會兒,我去給您泡杯茶。”
沈屹驍說不用,他看了眼時間,“冒昧問一句,會議還有多久結束?”
前臺抱歉地笑笑:“ 我也給不了您確切的時間,不急的話,您就先坐一會兒。”
沈屹驍上午也有會,而且還是兩個。
但是關昇很有眼力見,盡管沒有收到他的任何電話和短信,也已經將會議臨時取消。
在休息區的沙發裡坐了會兒,帶著幾分百無聊賴,沈屹驍掏出手機,剛好看見短信上面顯示著十九個未讀短信,他隨手點開,這才看見周五那天黎雪發來的短信。
「沈總,我剛剛已經跟夜女士解釋過了,用的很婉轉的方式,相信已經消除了夜女士心裡的誤會。」
將短信來回掃了兩遍,沈屹驍冷笑一聲。
他倒是要問問,這位秘書到底是做了什麼樣的解釋,讓她那天的情緒忽起忽落成那樣。
沈屹驍一個電話撥過去。
“沈總。”
“周五你都跟她說什麼了?”
黎雪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會在兩天之後才被沈屹驍提及。
因為那天中午她回到車庫沒一會兒就收到了夜濃的短信,說沒找到戒指。
可見她已經和沈屹驍見了面。
若是發生了什麼預料之外的‘意外’,沈屹驍若是找她算賬也該是當天啊,怎麼會拖到現在才跟她秋後算賬。
黎雪不敢隱瞞,便將當時的前因後果都如實說了一遍。
沈屹驍被她那拙劣的借口聽笑了:“你解釋就解釋,有必要多此一舉讓她去幫你找戒指?”
黎雪頓覺委屈:“我、我隻是想給您和夜女士創造見面的機會,沒別的意思。”
“那事後你就不能給我打電話說一聲?”
黎雪忙解釋:“我、我給您發短信了。”
沈屹驍氣笑一聲:“你能做到每天都能及時查看短信嗎?”
但凡他及時知道,他就不會說那些話去刺激她。
夜濃什麼樣的性子,沈屹驍太清楚了。
她感性在前,理性在後,在理性沒有佔據主導之前,一定要給足她一個人獨處思考的時間,等她想清理清,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甚至都不需要你說一句話。
可若是不等她想清楚就跟她理論,或者拿話刺激她,那她就會直接跳過思考的時間,隻計較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