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等黎雪記起來,沈屹驍就說:“關昇把喂貓這件事交給你的第三天?”
黎雪愣了一下,“...您怎麼知道?”
他怎麼知道?
因為夜濃就是那天把他刪除拉黑的。
沈屹驍目光凝著一層冷意,“你闖的禍,你自己解決。”
看似平淡的語氣,卻字字如刀,不容置喙。
黎雪肩膀一抖,就這麼懵怔地杵在原地。
幾分鍾後,秘書辦的門邊緩緩探出兩顆腦袋。
“黎秘書?”
黎雪還整個人沒有反應過來,扭頭,對上兩雙好奇又震驚的眼睛,然而頭頂攝像頭,她又不敢多說一個字,直到被兩個同事招手進門。
她這才委屈地撇嘴:“我明天是不是不用來了?”
三個女秘書裡,就數黎雪資歷最淺,工作時間也最短。
其中一個女秘書叫王心蕊,在東沈任職兩年零四個月,深知沈屹驍的脾氣。
“你就算不來,這事你也得給沈總解決好了才能走。”
黎雪兩條眉毛都要撇成八字:“可我都不知道我闖了什麼禍,怎麼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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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心蕊和對面另一個女秘書錢歆相視一眼後,又齊齊看向她。
剛剛兩人已經豎著耳朵將來龍去脈聽了個幹淨,心裡早就跟明鏡似的了,卻沒想到她這個當事人還傻傻摸不清狀況。
王心蕊簡直不敢相信,“沈總都說得那麼明顯了,你還沒明白?”
黎雪無辜地眨了眨眼:“他說什麼了?”
平時看著那麼機靈一姑娘,關鍵時候卻犯傻。
王心蕊壓低聲音:“那位夜女士啊,你看不出她和沈總的關系?”
黎雪眸光閃爍了兩下:“她不就前天來找過沈總一次嗎,上次我去沈總那的時候,他倆面對面都沒有說話。”
“新人啊,”錢歆嘆氣:“看來有必要給你科普一下我們沈總大學時的戀情了。”
沈屹驍大學時的‘那點事’其實不算秘密。
有心人隻要多打探就能略知一二。
在黎雪極為生動的表情起伏裡,錢歆端起保溫杯,喝了一口與她二十六歲的年紀極為不符的枸杞茶。
“現在知道那位夜女士是何方神聖了吧?”
黎雪臉上儼然一副知曉真相後的恍然大悟,但是有一個重要的信息,她沒捋明白。
“既然是夜女士提的分手,那沈總應該恨死她了呀。”
“沒有愛,哪來的恨?”
王心蕊在一旁瘋狂點頭:“而且咱們沈總五年來都沒談過女朋友,這說明什麼,你還不懂嗎?”
黎雪倒吸一口氣:“那我豈不是隻要從夜女士,哦,不對,”她立馬改口:“從我們未來沈夫人那裡下手就可以了?”
她突然一句「沈夫人」,差點讓錢歆把還沒來及咽下的枸杞茶給嗆出來。
倒是王心蕊,“嘖嘖”兩聲:“難怪關秘總說你機靈呢,你剛才如果在沈總面前也這麼喊,哪還有現在這檔子的煩心事。”
黎雪眼眸一轉,心生一記:“那如果我幫著沈總讓他們和好呢?”
王心蕊和錢歆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那我離升職加薪的好日子還遠嗎?”黎雪霍然起身:“我現在就去!”
*
雖說昨天是自己的生日,但夜濃卻沒吃幾口飯,肚子餓到現在,早就飢腸轆轆地直叫喚。
誰知二樓分會所過了九點半便不再提供早餐服務,而午餐要到十一點才能開始。
服務生說:“女士,您也可以去我們的主會所,那邊的一日三餐不限時。”
也隻能這樣了。
夜濃說了聲謝謝。
到了一樓,經過服務臺的時候,管家程麥喊住她:“夜女士。”
夜濃回頭,見她拿著一個快遞盒走過來。
“這是您的快遞,昨天傍晚送來的,本來想給您送上去,但摁您家的門鈴,沒反應。”
夜濃伸手接過時,心裡閃過疑惑,這幾天,她沒從網上買過東西。
“謝謝。”
程麥笑著回了聲不客氣。
出一樓大廳,往會所去的路上,夜濃看著盒身上貼著的快遞信息。
寄件地址是本地的,寄件人名她不認識,電話留的是固定電話。
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沒走到會所,快遞盒子就被她拆開了。
裡面是一個墨藍色的玻璃狀盒子,看著很是精巧。
拿掉上面的盒蓋,裡面是一個圓狀球體。
表面看似光滑,瓶身裡卻做了切割設計,所以光線下,它折射出來的光渙散而不刺眼。
看著像是一個精致的擺件。
夜濃湊近聞了聞。
有苦又甜的混合氣味,很霸道,有點像......
黑咖啡和柑橘,好像還有一絲茉莉的清新,但是咖啡的味道過於濃鬱,將其他的味道,蓋得隻剩依稀。
是香水?
夜濃一臉疑惑地轉動球身,可若說它是香水,它周身卻是封閉的。
路過一個果皮垃圾箱,夜濃剛想將盒子扔進去,卻發現裡面還有一張卡片。
上面是手寫的四個字:生日快樂。
龍蛇般矯健的筆鋒,讓夜濃捏著卡片一角的指尖驀然收緊。
這字跡,哪怕五年未再見,夜濃也依舊一眼認出是誰寫的。
快遞盒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夜濃看向掌心那塊沉甸甸的玻璃球,明明託在她掌心,卻好像壓在了她心頭。
她又將快遞上的信息辨認了幾遍。
寄件人名不是他,號碼也不是他,可見他是不想被她知道這個東西是他寄來的,可卻又堂而皇之的親筆寫下「生日快樂」四個字。
他這是篤定五年過去,她認不出他的字跡了嗎?
幾分失魂落魄裡,夜濃來到會所的三樓餐廳。
暖氣開得足,夜濃脫下外套時,服務生送來菜單。
“一份海鮮炒飯,一杯果汁。”
她現在沒什麼多餘的心情,隻想將飢腸轆轆的胃填飽。
服務生走後,夜濃又將那張看似硬實實則質地柔軟的乳白色卡片拿到手裡。
很奇怪,看到這四個字時,明明是那麼的深信不疑。幾分鍾過去,她突然又開始不確定。
夜濃照著快遞單上的寄件人電話,撥了過去。
“你好,東沈集團。”
不算意外的回答,還是讓夜濃心髒縮緊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打錯了。”
電話掛斷,她目光偏轉,視線剛一落到旁邊的玻璃盒,她就怔住了。
原本的透明玻璃球竟然變成了墨藍色。
她頓時想到早上那個蛋糕。
圓形糕身,立在墨藍色的蛋糕底座上。
和這個玻璃球,異曲同工的像是一個系列款。
凝眸間,放在一邊的手機震了。
是一串沒有存進通訊錄的陌生號碼。
“喂?”
“是我。”
短短兩字,讓夜濃胸腔莫名緊了緊。
她掌心壓在心口,將情緒調整才開口:“什麼事?”
偏冷的音色讓沈屹驍拿著手機的手指悄然握緊。
黎雪說的那些話原本讓他心頭積了濃濃的鬱氣,但是也讓他後知後覺意識到另一件事。
就是那個落雨的晚上,他在環鼎大廈門口看見的那個男人。
這段時間,他一直以為夜濃將他拉黑刪除是因為那個男人,原來不是,原來她是因為誤會了自己和黎雪的關系。
這怎能不讓他心生竊喜。
可是她此時此刻漫不經心又夾雜冷漠的語調,讓沈屹驍抱有的那點僥幸突然就沒了。
“在哪?”他聲音裡有著明顯的小心翼翼。
默了幾秒,話筒那邊才傳來聲音。
不是——「要你管」
也不是——「關你什麼事」
而是:“沈總有事嗎?”
一句話,將他們的關系拉遠至最初。
他喊她「夜小姐」
她喊他「沈總」
沈屹驍隻覺一顆心被宕至谷底。
如果說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在她心裡掀起任何波瀾,那之前他在辦公室裡跟她說的那些話,她也有恃無恐嗎?
沈屹驍壓下心底情緒,“我在你家門口。”
雖然他剛剛有好一陣的沉默,但夜濃並沒有掛斷電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在期待什麼,但是傳來耳邊的聲音,讓她心裡蒙出失落。
她不冷不熱地“哦”了聲:“我不在家。”
“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沈屹驍無奈到失笑:“非得這麼跟我說話嗎?”
還好意思說她。
一個生日,做了這麼多,隻字不提就算了,就連寄張生日卡片,都不敢留自己的名字和電話。
偷偷摸摸的,生怕別人知道似的。
越想心裡越堵得慌。
夜濃沒好氣:“沈總平時聽了那麼多的阿諛奉承,都聽不膩?”
整天就跟小炮筒似的。
還是醉酒了更惹人疼。
沈屹驍對她氣不起來,順著她的話說:“那你說兩句給我聽聽?“
送禮物怎麼不見這麼厚臉皮?
夜濃懶得跟他說:“沈總如果沒有要緊事,那我就掛了。”
“你這女人,”沈屹驍有些哭笑不得:“早上我怎麼跟你說的,都忘了?”
早上說了那麼多,誰知道他指的是哪句。
夜濃嘴角往下撇:“我酒後斷片,沈總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