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兩秒,夜濃突然一句“該死”
跑得太急,手機竟然忘了拿回來。
夜濃低頭看了眼還罩在自己身上的黑色襯衫。
總不能還穿著這身去敲他的門。
她轉身去了衣帽間,換好衣服後,她瞥了眼被脫在一旁的黑色襯衫,越看越礙眼,夜濃伸手一撈,轉身走到垃圾桶旁,腳尖一踩,桶蓋彈開,一把給扔了進去。
隻是沒想到,隔壁門鈴摁了好一會兒都沒人開。
該不會走了?
虧她來之前做了好一番的心理建設。
沒轍,夜濃隻得去樓下管家哪裡借了隻手機。
“喂?”
聲音淡漠到冷漠,半點都找不到之前他低在她耳邊的笑痕。
夜濃輕吐一口氣:“是我。”
沈屹驍的確已經出門,在夜濃換衣服的時候,他就坐上了車。
見話筒那邊不出聲,夜濃不情不願地報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夜濃。”
沈屹驍壓著唇角笑痕:“我知道,”他好奇的是:“你換號了?”
“不是,是樓下管家的,”解釋完,夜濃問:“你是不是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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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公司上午有點事。”
這話聽在耳裡,像是隨口一說,又像是報備行程。
夜濃努力不讓自己去多想:“我手機落你那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隔著手機,夜濃看不見沈屹驍因為回想而略轉的眸光。
昨晚他把她抱回他那邊的時候,她壓根就沒拿手機。
“你沒——”
話說到這裡被沈屹驍自發地打住,他話鋒一轉:“我遲些才能回去,你先自己去找找。”
主人不在家,她一個人去找算怎麼回事。
夜濃問:“那你多就能回來?”
“說不準。”
夜濃隻能妥協:“密碼。”
“老密碼,”他說:“沒變。”
腦海裡頓時出現純數字的、以及數字字母組合而成的兩個密碼。
真是想不通,昨晚的事情想不起來,五年前的數字倒卻被她記得一清二楚。
“知道了。”
“等等,”沈屹驍喊住她:“阮總說你今天不上班,是嗎?”
夜濃沒說是不是,“你問這幹嘛?”
“沒事,隨口問問。”
他的隨口,夜濃自然沒放在心上。
電話還回去,夜濃跟對方道了謝。
再回樓上,夜濃輸了曾經被沈屹驍用作手機密碼的六位數字。
“滴答”一聲響,夜濃看著閃開的門縫,失了兩秒的神。
推開門走進去後,夜濃盡量做到目不斜視。
然後就看見奶酪支著兩隻前爪蹲在臥室門口,那姿態,頗有一種盯著陌生人進門的虎視眈眈。
隻可惜歪著腦袋的模樣,更多的是呆萌的可愛。
夜濃輕笑一走,走到它面前蹲下:“幹嘛,不認識我啦?”
後半句像是說:我昨晚才在這裡睡過,忘了?
就在夜濃想伸手摸摸它腦袋的時候,看見它身上裹著一件和它毛發一樣白的絨線背心。
款式簡單的好像一隻袖套。
夜濃略有嫌棄地撇了撇嘴:“你這個主人的眼光真的是有待提高。上次帶你去洗澡的時候,給你買的那幾件漂亮的小裙子,怎麼不給你穿?”
她伸手在奶酪的脊背順時針地撫著,掌心下,是很熟悉的軟糯細膩的質感。
“雖然款式醜了點,但你穿著很暖和吧——”
她嘴角的笑隨著幾個英文字母而陡然截住。
是那個專門做駱馬絨的品牌logo。
開始的那一眼,夜濃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她從來都不知道這個品牌還做寵物的衣服。
直到她在靠近奶酪尾巴的部分看見指甲蓋大小的方形小商標。
腦海裡突然就想到那天被丟在門外的兩個包裝盒。
難不成是......
夜濃突然站起身,忘了這趟過來的目的,她走進臥室,目光略有搜索地環視一圈,從凌亂的還未來及整理的床,到床對面的邊櫃,再到窗邊的沙發,圓幾......
最後落到離床兩米遠的橢圓形貓窩裡。
厚實的軟墊旁有一個米色的三角房型的抽屜型矮櫃,最上面放著一個水晶皇冠和一對紅色的襪子。
夜濃認得,是上次在寵物店裡,她選的。
想必裡面都是奶酪的東西。
她走過去,拉開第一個抽屜,裡面是顏色鮮豔的頭飾。
她又拉開第二個抽屜,裡面是幾對紅繩編織的鈴鐺項圈。
在第三個抽屜裡,夜濃看見了另一個,和奶酪身上一樣款式的袖套式背心。
真的有兩個。
所以那兩個包裝盒裡裝的......
“喵嗚~”
奶酪在夜濃的腿邊蹭了蹭,斷了她的思緒。
“我是不是真的誤會他了?”
“那個秘書真的隻是他的秘書嗎?”
她抬頭看向幾步遠,被她睡了一夜的床。
凌亂的......
惹人遐想。
然而奇怪的是,進門前還讓她無比抵觸,甚至丁點都不願浮想的畫面,此時突然就多了幾分旖旎的色彩。
眸光微微一偏轉,看見從床頭櫃上垂落下來的數據線,夜濃這才想起自己的手機。
她忙起身。
然而,不管是枕頭下,被子底,又或者床邊縫,都沒有找到手機的丁點影子。
她甚至還往窗邊的沙發裡看一眼。
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那人從不局限在床上。
臉就這麼不自覺地燒了,並非惱怒帶出來的,而是浮想出的畫面讓她身體某處一緊。
她忙收回視線匆匆轉身。
客廳是和臥室截然相反的畫風,找不到一絲讓人臉紅心跳的褶皺,但是茶幾上的蛋糕盒卻讓她目光陡然頓住。
難道是昨天她生日,他買的?
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不覺攥緊了衣擺,夜濃一步步走過去。
蛋糕盒上的絲帶已經拆過了,散在一旁,似乎隻要拿開上面的圓形盒蓋就能找到答案。
但是在她伸手時,又看見旁邊一對馬克杯。
啞光,一隻粉色杯身,藍色杯耳。
另一隻藍色杯身,粉色杯耳。
和上次在陶藝店裡,他們捏的杯型一樣。
鬱金香花苞型。
當時捏好後,還醜醜的,如今上了色,儼然一對精致的工藝品。
夜濃將兩個杯子拿到手裡。
厚實的杯身相碰,發出很沉悶的一聲響。
輕擦過耳膜,心髒卻好似被重擊了一下。
那天,他說等他出差回來,就帶她一塊去上色,但是沒等他回來,夜濃就把他刪除拉黑了。
而原因,就是因為出現在他家裡的,叫黎雪的秘書。
如果沒有這件事呢?
沒等夜濃在心裡做出假設,就看見蛋糕盒旁還有一個墨藍色的絲絨首飾盒。
再熟悉不過的質感和顏色。
過去無論他買什麼送給她,都會用這樣的盒子。
夜濃當時還笑他,是不是批發來的。
他從來都笑著不反駁。
過去沒有深想的含義,在她打開盒蓋,看見裡面的圓月吊墜時,突然就懂了。
夜濃。
夜濃時見月。
她在男生宿舍樓下攔住他的那天,跟他說自己名字的時候,他就是用這五個字,默念出了她的名字。
「夜濃時見月」
後來因為她的一句話:圓月難得,半月才是常態。
他就經常送她月半造型的首飾。
那現在這個圓月吊墜的項鏈,又是什麼意思?
夜濃凝眸看著盒中項鏈許久才將視線重新落到旁邊的蛋糕盒上。
心裡明明是篤定的,卻又不想被某種失落的情緒左右。
或許這是別人的蛋糕。
項鏈也是送給別人的。
馬克杯...或許也是巧合。
然而上蓋移開,看見裡面的蛋糕時,所有的「或許」都被推翻。
淡淡乳黃色的立體圓形蛋糕,立在一片墨藍色的蛋糕底座上。
哪怕沒有「夜濃」,隻有「生日快樂」這四個字,這個蛋糕是為誰慶祝的,也已經不言而喻。
在浪漫這件事上,他似乎總能不遺餘力到出其不意。
可是都分手了,再做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難不成,他以為破鏡真的可以重圓嗎?
所有的東西都被她歸於原位,一眼看去,客廳裡的一切好像都沒有被碰過。
但是在門合上之後,夜濃卻久久得站在原地。
腦袋裡像是被抽得很空,又像被填得很滿。
各種各樣的假設在她腦海裡掠過。
如果昨晚她沒有和阮瑜在一起。
如果她昨晚沒有喝醉。
他會給她一個怎樣的生日。
他手捧蛋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