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齊冀還不至於一點思路都沒有:“那你平時看見他都是白天還是晚上?”
沈屹驍早晚都是司機給送到地下車庫,也就是早上會去會所鍛煉才會經過一樓大廳。
莫羽唔了一聲:“大部分都是早上,晚上的話隻偶爾。”
心頭的那點疑惑就這麼打消了,齊冀又去了電梯口,但是摁了半天門鈴依舊沒人。
這麼晚沒回來,不知是在忙公事還是和那個女人鬼混。
兩個哥都在逍遙快活,就他在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烏糟事。
想想就來 氣,氣著氣著就把他的那點激情氣沒了。
哪還有什麼心勁再繼續等下去,齊冀索性找了家最近的酒店住了一晚。
知道沈屹驍平時早上都是六點去會所,第二天早上五點半,齊冀就蹲在了會所斜對面的一排綠籬後。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沒蹲到沈屹驍,竟然讓他蹲到了意外中的驚喜。
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齊冀目光緊鎖住那張側臉。
沒認錯,他絕對沒認錯,這麼漂亮的一張臉,他認錯才怪了呢!
虧他昨天還去夢蝶山問了半天,原來躲這裡來了。
隔著五六米遠,齊冀尾隨其後,直到見人走進一樓大廳。
齊冀看向門口的水景牆,六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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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住六棟,都和他哥住一個小區了,怎麼不住十二棟去呀。
就在他嘴角勾出沾沾自喜的弧度時,他表情又突然一僵。
之前沈屹驍送他的那套房子不就是六棟的嗎,後來又莫名其妙的用三棟的跟他換......
想到這,齊冀恍然大悟,難怪把房子要回去呢,原來是想金屋藏嬌。
然而剛展開的雙眉又被他再次擰到了一塊。
為什麼怕他知道,交女朋友不是好事嗎,為什麼要偷偷摸摸?
大腦快速運轉了幾下後,齊冀倒吸一口氣。
難道真被他哥齊禎猜中的那樣,是那種女人?
齊冀一邊天塌了表情一邊跑去12棟將他的車開到了六棟車庫。
八點零三分,齊冀在車庫裡守株待兔地等了半個小時,終於逮著了人。
他點開相機,將鏡頭拉近,對著人臉拍了數張後,發動車子,緊隨其後。
一路跟到榕港大廈車庫,齊冀戴上口罩,下車。
但是很不幸,電梯口需要通行卡,齊冀被擋在了外面。
之後他又去了一層看了樓層索引圖,都是表面看著很正規的公司,不像那種經營場所。不過現在掃.黃掃得那麼嚴,那種地方自然會做得隱蔽。
但是拍到了人臉以及車牌,然後呢?
齊冀有點拿不定主意了,幾經猶豫不決後,他給齊禎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就言之鑿鑿:“哥,那女的不是我哥女朋友。”
“你怎麼知道?”齊禎問。
齊冀就把他捋出來的思路說了,齊禎聽後,沉默了一陣:“你確定?”
“我當然確定,不然我把她照片發給你看看,是真漂亮,身材也好,別說我哥,就是你——”
“你夠了!”齊禎不耐煩地打斷他:“不漂亮,你那位哥哥能被迷成這樣,還把人帶回家?”
齊冀嘆氣:“所以現在怎麼辦,要說我哥不知道她是幹這行的,咱還能拉回來,他是明知故犯,而且我聽說,這種女人最會迷惑男人了,會讓男人上癮的那種,你說我哥是不是上癮了?”
“我哪知道!”齊禎聲音透著濃濃的煩躁。
默了會兒,齊冀突然心生一記:“如果我哥不計較她的過去,那他總該計較她的現在吧。”
“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我哥在感情上佔有欲很強嗎,我在想,幹她這行的,肯定不止我哥一個男人,但我哥既然養著她,那必定會跟她約法三章,如果被我拍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說我哥會是什麼反應?”
這家伙的鬼點子終於派上了點用場。
齊禎笑了聲:“你要能把你這些小聰明用到工作上,也不至於三個月一個房子都賣不出去。”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齊冀調子一抬:“你就說我這主意怎麼樣吧?”
齊禎不想誇他,但給了他甜頭:“你要真能把他倆拆散了,我就把你從銷售部調回來。”
齊冀就差給他行禮了:“保證完成任務!”
*
昨晚夜濃睡眠質量很不好,頻頻做夢,夢裡全是過去和他的點滴,最後一次驚醒是分手那晚。
她從陽臺往下看,看見他背對著牆蹲著,指間燃著煙,明明暗暗裡,卻不見他吸上一口。
夜濃當然看得出他的失魂落魄,隻是想不通,既然沒付真心,又何必惺惺作態。
最後一次醒來後,夜濃就沒再繼續睡,五點多一點就去了會所,跑了六公裡,跑到她衣服湿透,雙腿乏力,最後點了一杯什麼都沒加的黑咖,喝到苦澀灌滿五髒六腑。
從昨天中午開始,沈屹驍的電話就沒怎麼間斷後,一開始是用他自己的手機號打,她掛斷,他就換別的手機號再打,幾次接通後,夜濃索性拒接一切的陌生號碼。
但是他們住在同一層,總要碰面。
所以一到公司,夜濃就交代曲姚,讓她幫忙另租一套公寓,另外,她又把自己的身份證給她,讓曲姚去重新辦一張手機卡。
從他出差那天起,天就一直陰雨不斷,直到今天,頭頂上空都還籠罩著一層灰蒙。
到了晚上下班的點,天又落了雨,層雲翻卷,雨勢漸大。
夜濃端著一杯熱茶站在落地窗前。
突然想起方銘寒那天提到的環鼎大廈。
那個地方,夜濃一共去過三次。
一次是初春。
一次是烈夏。
一次是初秋。
唯獨沒有在冬天的時候去過。
因為他說冬天蕭條,除了霓虹,並不美。
但如果有雨呢,會不會另有一番明漪暗影的美意。
像是感應到她的向往,雨勢從噼裡啪啦變成了淅淅瀝瀝。
環鼎大廈位於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夜濃尋了好幾圈才在一公裡外的停車場裡找到位置。
偏偏她沒帶傘,然而這在雨天從來都不是一個難題,花了二十塊錢在路邊一個小商販那裡買了一把透明雨傘。
遮在頭頂的傘布往後傾斜,九十九層高的環鼎大廈被雨霧籠罩出朦朧,映在人眼底,有一種海市蜃樓的美。
那一刻,夜濃真的很想將此時的一幕拍下來發給他看,跟他說:誰說冬天的環鼎大廈隻有霓虹。
還有雨。
還有......
沒有他的這五年,她也可以過得很好。
但是沒有她的這五年,沈屹驍過得一點都不好。
那段自我厭棄,甚至自我放逐的記憶隨著再見到她,而逐漸淡去,卻又因為她的決然斷聯,讓一切好似卷土重來。
下了飛機,沈屹驍就直奔铂悅府,摁門鈴沒有回應,他索性用密碼進了夜濃的房子裡。
黑漆漆的客廳乍亮,明知她不在家,可沈屹驍還是找了臥室、衛生間、甚至陽臺。
尋不到她人。
沈屹驍就隻能求助於電話。
明知她不會接,可他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掏出手機,隻是還沒來及撥通她的號碼,就被另一通電話打斷。
沈屹驍一絲猶豫都沒有地掛斷,撥了那通這兩天撥了無數次的號碼,然而話筒那邊依舊是沒有一聲等待音的忙音。
從昨天下午開始,他的號碼就被夜濃烈入了黑名單。
沈屹驍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貼在耳邊的手機拿下來時,齊冀的電話又打來了。
飛機上的期待與僥幸都在此時此刻消失殆盡。
“什麼事?”他聲音隻剩恹恹的無力感。
然而齊冀卻絲毫沒覺察到他的異常,他壓低的聲音裡甚至還帶著興奮:“哥,你知道我看見誰了?”
沈屹驍絲毫提不起興趣,敷衍問了聲:“誰?”
“你女朋友!”
沈屹驍眉心倏地一擰:“我女朋友?”
“對,我在環鼎大廈看見她了。”
沒有問那個人長什麼樣,叫什麼名,沈屹驍就奪門出去:“頂層嗎?”
“對,你趕緊來,”齊冀躲在角落,看著露臺上的一男一女:“她正和——”
不等他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耳邊的手機拿下來,齊冀看著手機屏幕,表情僅僅茫然了一秒就轉瞬即逝。
他重新看向露臺上挨著站的一男一女,鼻腔哼出忿忿的一聲:“等著被我哥甩吧!”
第32章
被雨霧粉飾的夜, 一切都是影影綽綽的,朦朧又虛幻。
美得讓人心驚,美得讓人意外。
但最讓人意外的是在這裡遇到方銘寒。
“好巧。”
夜濃壓下眼裡的意外, 朝他笑了笑:“方總怎麼來了。”
露臺上厚重的傘布被風吹出刮耳的“噗噗”聲。
像是好讓她聽清自己的聲音, 方銘寒走近她身側,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總覺得會在這裡遇見你。”
是啊,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上演著各種巧合,有天意,也有人為。
不給任何人辨出她此時真實情緒的機會,夜濃臉上一如既往地掛著淡淡笑痕:“我也隻是剛好經過這裡, 若不是這場雨,還真不會上來。”
“所以說冥冥之中, 我們之間還是有些羈絆的。”
可是真的讓她心生羈絆的人並不是他。
夜濃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迫切的, 想和任何一位異性劃清距離。
哪怕面前這個男人,她並不想得罪。
“方總說笑了, 欽慕你的人很多,而我,實在不足掛齒。”
方銘寒垂眸笑了笑:“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這。”
以前, 夜濃無論用什麼樣的借口和理由拒絕他,他總是不經意地岔開話題,像現在這樣,說這種話, 倒是第一次。
夜濃看向他的眼神裡,有幾分難掩的意外, 但更多的是不確定,因為他的話讓人聽了總覺得還有下文。
果然,隻一個短暫停頓就聽他說——
“但我還是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
給他時間做什麼,忘記她嗎?
夜濃從來都不覺得他在自己身上傾注了多麼難以自拔的感情。
因為在她的感受裡,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忍著一個星期,一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不去主動聯系的。
她不是不喜歡被糾纏,是不喜歡被不喜歡的人糾纏。
“方總以前也愛過人吧?”
方銘寒把話說得幾分委婉:“活到這把歲數,如果沒有愛過,豈不是很可憐?”
風在耳邊呼嘯,像嘶吼的野獸。
攥在大衣口袋裡的手冰涼,夜濃看著迷霧般莫測的遠方。
“為什麼我覺得是幸運呢,哪怕愛上一個普通的人,也是走運。”
她嘴角僅剩的一點笑也淡下去了:“可我怎麼就這麼不幸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起點太高,一般的男人已經很難再入你的眼?”
他倒是很會剖析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