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這麼能跑,那行,這事就交給你了。”
齊冀都聽懵了:“什、什麼意思,你、你該不會讓我去跟蹤我哥吧?”
“不然呢?”
齊冀直接炸了:“你瘋了吧,這要是被他知道,還不把我剁了?”
兩兄弟隔著一個天花板在那吵得不可開交,而此時,四十多公裡外的客廳,卻靜得針落可聞。
奶酪乖巧地窩在沈屹驍身邊,偶有抬頭,但見主人睡得沉,它連“喵嗚”聲都沒舍得發出來。
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在夢裡,他看見了她。
看見她堅定不移地轉身,看著她的人影離自己越來越遠,就快要看不見她了——
他突然驚醒,眼皮陡然掀開,光線乍亮。
不再是夢裡的那個夜晚,沒有昏黃的路燈,沒有婆娑的樹影,也沒有她。
隻有一堵牆。
原來是夢。
夢裡的畫面並不陌生,然而他已經很久沒再夢到過了。
一聲“喵嗚”聲傳來。
沈屹驍看向腿邊那團白,恍惚的神識漸漸清明,他攥緊的手也一點點松開。
奶酪睜著它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著他,直到沈屹驍突然提了提嘴角,她才大著膽去嗅他身上的浴袍,軟軟的,暖暖的,它一躍跳了上去,毛茸茸的腦袋在他心口蹭了又蹭,等到沈屹驍把手貼在它腦袋上,它這才安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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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驍拿起旁邊的手機想看一眼時間,這才發現有一條短信。
是夜濃發來的:「鑰匙放在門口了,謝謝。」
現在是凌晨一點多,短信是兩個小時前發來的,也就是說她十一點多才回來。
一頓飯竟然吃了這麼久,不知道的還以為跟哪個男人去約會了呢。
原本打算在出差前再見見她,如今這麼晚了,想必是睡了。
沈屹驍抱著奶酪起身。
鑰匙就放在門口的地板上,撿起時,被他託在手裡的奶酪一躍跳了下去,見她往對面跑,沈屹驍壓低聲音:“回來。”
大概是聽出他斥責的語氣,奶酪扭頭看了眼,又在原地站了會兒,也不知猶豫個什麼勁,最後才提著尾巴慢悠悠走回來。
沈屹驍低頭看它:“你這是想換主人了?”
像是不願聽這個主人嘮叨,奶酪頭都沒抬的從他腳邊溜了進去。
沈屹驍站在門口,看了眼對面那扇門,默了幾秒,他掏出手機,點開那條這麼晚了本不該回復的短信。
*
看見沈屹驍發來的「晚安,好夢」,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倒不是中途一直沒有看手機,而是她現在實在很少去關注短信息,也不知怎麼心血來潮突然想清一清信箱,這才看見那四個字。
但是再看一眼時間,竟然是凌晨一點多發來的。
不用想,肯定是半夜醒看見了她的短信才回的,不然就他那秒回——
「秒回」兩個字讓夜濃眼波頓了一下。
他現在,怕是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會秒回他的信息了吧。
也不知怎麼就生了試探,又或者驗證的念頭,夜濃幾度抿唇猶豫後,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出一行字。
「鑰匙看見了吧?」
短信發送成功後,她下意識開始在心裡數起了時間。
1、2、3、4、5、6——
手指連帶著掌心被震了一下,被她目光緊盯著的屏幕裡跳出來了一行字:「現在才問,是不是有點晚了?」
緊抿的唇還沒完全松開,夜濃就不自覺地笑了。
「現在很少關注短信,不怪我。」
點了發送後,她又不由自主地開始倒數,這次他回得更快了。
「那就加微信。」
夜濃一邊撇著嘴角,一邊快速打字:「你命令誰呢?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是鄰居的關系。」
這次,夜濃沒有在心裡倒數了,不過一個眨眼的時間,沈屹驍消息回過來:「要不要加微信?」
就在夜濃看著那行字猶豫的時候,沈屹驍又發來一條:「我手機號。」
周六的時候,沈屹驍就想借微信為由,試探自己在她心裡是公還是私,此時此刻,他退出短信界面,點開微信,視線盯著通訊錄。
等待的時間尤為漫長,就在他眉心漸蹙,耐心所剩無幾時,終於看見了一個小紅點。
然而,他眼裡的光影卻在看見原始的灰色頭像時,暗了下去。
是她現在在用的這個號碼。
他最不想看見的,對公的微信號。
可他還是加了,毫無選擇的餘地。
然而,他心底的灰暗又隨著那個灰色頭像發來的一條微信消息而一瞬豁亮。
夜濃:「這個微信號是對公的,以前那個手機號沒有注冊微信。」
隔著手機,夜濃看不見他笑意漸濃的嘴角,隻看見他發來一行很欠揍的文字。
「解釋這個做什麼,我又沒說什麼。」
拜託,她不過是把事實隨口一說罷了。
夜濃撇了撇嘴角:「您不是沈總嗎,不解釋清楚,誰知道你又會給我扣什麼帽子。」
此時的「沈總」和過去的「沈總」,似乎變了味道。
沈屹驍正在心裡想象著她念這兩個字用的語調時,又看見她發來——
「好困,我睡一會兒。」
這會兒困了,昨晚就不能早點回來?
以前沒發現她晚上這麼喜歡往外跑,還是說 ,在香港養成了夜生活的習慣?
好不容易抽出來的一點時間,原本還想和她多聊一會兒,眼前卻又浮現出她打哈欠的慘兮兮。
眉眼裡不自覺就浮出幾星溫柔笑意,就這麼泄露在了指尖。
沈屹驍:「記得蓋條毯子。」
消息發過去,他又覺得不夠,緊接著又發過去一條:「好夢。」
第30章
看著沈屹驍發來的最後兩個字, 夜濃不自覺地彎了彎唇,她沒有回,以為真就可以好夢了, 結果眼睛閉上沒一分鍾的功夫, 方銘寒的電話又打來。
看來來電名字, 夜濃幾乎是一秒皺眉, 她撐著沙發坐起來, 大腦快速運轉著拒絕的理由,或許是對方沒了耐心,夜濃剛準備接通就被對方主動斷掉了。
斷了也好,若是事後再打來,她就說自己在睡覺, 沒聽到。
誰知剛一躺下去,手機又震了。
這次是阮瑜。
該不會是方銘寒見她不接又去找阮瑜了?
雖說在香港的時候, 方銘寒就時常找阮瑜作中間人來約她,但夜濃一直都覺得他是一個溫和且知趣的男人, 如今這般纏人,讓夜濃對他的那點好印象大打折扣。
“幹嘛?”
聽出她聲音隱約透出的不耐煩, 阮瑜以為她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
“都過去一夜了,還沒消氣呀?”
“沒有,”夜濃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便沒跟她繞圈子:“他又找你了?”
“他?”阮瑜慢了兩秒反應過來:“你說方銘寒啊?”
“嗯。”
“沒有啊。”
夜濃皺眉:“那你給我打電話?”
“給你打電話就一定是因為他啊,”阮瑜笑了聲:“你現在對他是不是都有應激反應了?”
夜濃也不想,但她是真的不喜歡被人纏著的感覺,“剛剛他給我打電話, 我沒接。”
“看來你昨晚給的甜頭不夠。”
的確是不夠。
都快走到車邊了,夜濃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開的是沈屹驍的車, 用他的車帶別的男人兜風,光是想想就覺得別扭,萬一再被沈屹驍知道,就他那性子,不把她吃了才怪。
所以風沒兜成,改成去了酒店的咖啡廳。
阮瑜原本是跟著的,但是經不住方銘寒意味深長的一句:阮總,時間不早了,需要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阮瑜自然不可能再跟著。
走之前,朝夜濃投去無辜又無奈的一眼。
阮瑜這會兒給她打電話,問的就是昨晚她走後發生的事:“所以你們在咖啡廳裡待了多久?”
“沒多久,”夜濃回想了一下:“半小時吧。”
“才半小時,”阮瑜不免嘆氣:“難怪今天會找你嘍。”
昨晚夜濃沒多想,這會兒開始反思了:“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答應和他吃了頓飯,讓他覺得自己又有希望了?”
“如果像你說的這樣......”阮瑜想了想:“那的確是怪我,但我覺得,他對你從來就沒斷過念頭,雖然你之前拒絕過他,但誰又能保證,他不會覺得你是故意釣著他呢,男人啊,條件稍微好一點,就會有一種莫名的自信。”
阮瑜給她支招:“實在不行,你就找個擋箭牌把他糊弄過去。”
這個想法,夜濃以前不是沒有過,但這種事情總要找個關系好的男性朋友,偏偏她沒有那種關系的異性。
夜濃嘆了口氣:“就這樣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阮瑜失笑:“我看你是想擺爛。”
感情擺爛,工作還是要認真對待。
下午,夜濃把劉蘊叫到了辦公室:“上周五報給霧色的方案,那邊有反饋嗎?”
劉蘊搖頭:“還沒有,今天不是才周一嗎,我準備明天下午跟進的。
這時,助手曲姚敲門進來:“夜總監,設計一組的人都到會議室了。”
夜濃點了點頭,拿起桌上電腦:“你先去忙吧,有任何進展隨時和我說。”
會議中途,沈屹驍發來一條短信:「下班早點回去,醫生七點到。」
他若不提,夜濃差點就忘了這事,直到會議結束回到辦公室。
夜濃才給他回:「隻是看看,我不喝藥。」
沈屹驍知道她怕苦,但回復的卻沒有轉圜的餘地:「如果需要,必須喝。」
說的好像她喝不喝,他會在旁邊看著似的。
夜濃回他一個看似答應,實則不情願的:「哦。」
略有忙碌的一下午,讓夜濃暫時把方銘寒這人忘到了腦後,誰知下班剛出門,就見他站在電梯口。
以前覺得成熟雋雅的一張臉,如今卻讓夜濃有一種被繩索纏繞的煩躁。
夜濃朝他投去敷衍又不失禮貌的笑:“中午那通電話,我都要接了,你又掛了,想著你應該有事,我就沒給你回過去。”
方銘寒說一聲無妨:“晚上有約嗎,請你吃個飯。”
夜濃故作為難地說一聲抱歉:“真不巧,晚上我約了中醫。”
“中醫?”方銘寒臉上意外和緊張難掩:“是哪裡不舒服嗎?”
說體寒似乎是小題大做,但夜濃也編不出其他,索性避重就輕:“我也說不上來,還是得醫生怎麼說。”
說到這裡,夜濃突然想到「擋箭牌」,似乎當下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主要是我那個朋友實在不放心,非要帶我去看看。”
方銘寒聽出她話裡的重點,他笑笑,不露聲色的,像是開玩笑:“是昨天把車借給你的那位朋友?”
昨天夜濃開的那輛跑車,不止阮瑜注意到,方銘寒更是多看了幾眼。
四百多萬的跑車,方銘寒知道她沒這個實力,可在咖啡廳的時候,還是玩笑般問了她,什麼時候換的新車,當時夜濃也說是朋友。
今天又在她口中聽到這兩個字,不聯想在一起都難。
而站她面前的女人,臉上雖閃過一剎的意外,但又隨之垂下了眉眼,似嬌似羞。
像是默認。
方銘寒面色無異,很隨口地岔開話題:“那你先檢查,若是這邊的中醫不行,我那邊也認識不少知名度很高的西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