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這邊冬天很冷,不要凍著了。”
這種噓寒問暖,不管是真心還是場面話,夜濃總是一笑置之。
她岔開話題:“你要是早一天過來,我和阮總還能陪你逛逛。”
“沒事,”方銘寒不介意般:“你們忙你們的,工作要緊。”
聽他這樣說,夜濃心裡悄悄松了一口氣,結果又聽他說——
“下班後抽一些時間給我就好。”
夜濃嘴角擠出笑:“方總這次過來要待幾天?”
“一周。”
夜濃嗓子裡一噎。
捕捉到她嘴角一閃而過的僵硬,方銘寒輕笑一聲:“嚇到你了嗎?”
“怎麼會,”夜濃客套明顯:“不過你能待這麼久,怕是有公事才過來的吧?”
夜濃可不覺得自己有這種本事能讓他這種全年無休的大忙人逗留這麼久。
與自己有沒有自信無關,而是知道女色對於他們這些名利場上的男人來說,佔據的分量不過爾爾。
方銘寒看著她,眸中盡顯笑意:“我就不能隻為了你而來嗎?”
夜濃隻當他是玩笑:“方總可不是一個會被兒女情長絆住腳的人。”
她的聰慧和拎得清,恰好是方銘寒最欣賞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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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哪個男人不喜歡漂亮卻不恃美而嬌的呢。
“你啊,真是跟阮總待一塊久了,嘴巴越發能說。”
阮瑜這才開口說了進包廂的第一句話:“我就當方總在誇我嘍。”
就這麼闲聊近一個小時,服務生才開始上菜。
見她動筷子的頻率不高,方銘寒問:“菜不合口嗎?”
的確是不太合口,但一點都怪不了他。
是夜濃很少在外露出自己的喜好,遇到喜歡的,她不會多吃,不喜歡的,她也會象徵性的吃一口。
所以越是應酬,她越是吃不飽,好在中午的旋轉火鍋,她吃了不少的羊肉卷,這會兒還真沒覺得餓。
“沒有,”夜濃放下手裡的果汁:“是我來之前已經吃過了。”
方銘寒下意識看了眼時間:“這麼早?”
“周末嘛,在家待了一天,小零食不斷。”
現在的她,說起這些小謊話來,早就臉不紅心不跳。
倒是阮瑜,在她說這話的時候,看向她。
電話裡,她可是清楚聽見了第二個人的聲音,不過這點小插曲算不上什麼,她不喜歡方銘寒,阮瑜早就知道,隻是這次方銘寒那通電話來得急,讓她不得不做一次‘惡人’。
飯桌上沒有喝酒,是讓夜濃今晚感覺最為輕松的一件事。
眼看時間已過八點,還不見方銘寒有散場的意思,夜濃朝阮瑜投去一眼。
偏偏今晚她這個始作俑者悶頭吃菜,話都不說幾句。
沒辦法,夜濃隻能掩嘴打了個哈欠。
見狀,方銘寒輕笑一聲:“這麼早就困了嗎?”
夜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說:“昨天熬夜趕方案,沒睡飽。”
“周末都要熬夜趕方案,”方銘寒看向阮瑜:“阮總對下屬可是夠狠的。”
手雷就這麼扔到了自己頭上,阮瑜不得不接住:“我這也是沒辦法啊方總,到了一個新環境,誰都想做出些成績。而且你知道的,她工作一向都很拼命。”
“但是讓她一個總監熬夜趕方案,會不會是手底下的人工作效率太低了呢?”
若不是因為這個方銘寒和總部那邊有過深的生意往來,阮瑜還真不買他的賬。
“方總你看你,”阮瑜雙眉一擰,佯裝生氣:“這大老遠過來一趟,怎麼還來挑我的不是了。”
“怎麼會,”方銘寒半開玩笑:“夜濃在你手底下做事,承蒙你的照顧,我想巴結你還來不及呢。”
若是真有心和他發展,這種話聽著會很動聽,反之,這話就是一種困擾。
夜濃眉心無意識皺起,面上卻浮起一個微笑:“方總若要這麼說,那我可真要誤會阮總對我的提攜和照顧並非因為我的工作實力了。”
半真半假的玩笑話,沒有讓場面有任何的尷尬。
因為在那句話之後,夜濃端起手邊的果汁:“方總難得過來,那等下我就盡地主之誼帶方總看看京市的夜景。”
也正因此才讓這頓飯真正的結束。
借著去洗手間的空隙,夜濃逮住阮瑜:“等下不許跑。”
阮瑜求饒:“我哪敢啊!”
真要跑了,她可真就成了罪人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飯都吃完了,你幹嘛又給自己平添一個麻煩?”
夜濃對著鏡子補完口紅:“今晚不給他點甜頭,那接下來這一周,我怎麼好拒絕。”
這話倒是不假。
阮瑜打趣道:“你這小腦袋瓜子越來越聰明了呀。”
“還不都是被你磨煉出來的?”夜濃正色了:“我再跟你說一遍啊,這條紅線,你別再幫我牽了,下不為例。”
阮瑜解釋:“今天這事你還真不能怪我,我是見到他以後,他才跟我提到你,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在邊上,還說不能在電話裡提到他。”
“那你就不能給我發個短信?”
“你都答應了,我再給你發短信,那不擺明了是我給你透風了嗎?”
夜濃無奈嘆了口氣:“我是真沒見過比他還要難纏的人。”
阮瑜抿唇笑:“比那個小弟弟還要難纏嗎?”
夜濃搡她一手:“少拿我尋開心。”
“好啦,”阮瑜拍拍她肩:“反正離得遠,他也就偶爾過來一趟,應付一下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和精力。”
方銘寒就等在洗手間外兩米遠的牆邊。
夜濃出來的時候一抬眼就看見了他。
深色西裝,身姿卓然,看過來的眼神裡,平靜裡自帶幾分溫潤,但卻很難讓人心安。
不似下午那人,剝去那層銳利的外表,才能看見他骨子裡的溫柔。
吃飯的時候就幾度想到他,如今竟還拿他和方銘寒比較了起來。
夜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
輕吐一息,阮瑜嘴角提著一貫的禮貌笑痕:“讓方總久等了。”
雖說夜濃說要是盡地主之誼,但方銘寒不可能真的讓她做主。
“一個朋友介紹,說是環鼎大廈看夜景不錯。”
環鼎大廈......
夜濃微微一怔。
“要不要過去——”
短瞬的怔愣後,夜濃不等他說完就笑著打斷他:“今晚月色還不錯,我還想開車帶方總兜兜風呢。”
“兜風?”他被夜濃的這個提議意外到,但更多的是驚喜:“隻有我們嗎?”
一陣沁涼的風,裹挾著她身上的香吹來,入鼻很淡,但卻經久不散。
像她的人一樣,讓人迷戀,讓人一旦沾上,就很難舍掉。
很像龍涎香。
這是一種清靈而溫雅的動物香。
氣勢雖不強,但就是有一種深邃而迷人的魅力,微妙柔潤,留香持久。
是香料中的極品,稀有而昂貴。
沈屹驍就是在泡茶的間隙裡,忽然想到了這種香料。
放了茶葉還未注水的水杯像是被遺忘,被擱置在流理臺上。
電話裡,祁孟聽完他的想法,皺了皺眉。
“龍涎香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它的那種特殊的甜氣,太讓人愛憎分明了。你讓它作為定香劑還行,讓它成為主調,是不是有點太冒險了。”
每次跟祁孟說自己的想法時,沈屹驍免不了要捧捧他,“這就要看祁總調香的本事了。”
祁孟無奈又沒轍:“回頭我試試。”
“那麻煩祁總了。”
“少來,”祁孟想起來:“周五萊歐那邊重新報過來的方案,發給你看看?”
沈屹驍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點了,“你先發給我,我抽時間看看。”
“你別抽時間,明天就周一了,我周三前要給人回復的。”
“知道了。”
電話掛斷,沈屹驍又看了眼時間,這麼晚了還沒回來,和女人吃飯需要這麼久嗎?還是說,又去喝酒了?
猶豫著要不要發個短信過去,又突然想起來和她還不是微信好友。
就這麼猶豫了半個小時,最後他把手機往沙發裡一扔,轉身回臥室。
等他洗完澡出來,手機裡多了兩個未接來電。
是齊禎打來的。
沈屹驍回撥過去的時候往門後看了眼,將他視線拉回來的是耳邊的聲音。
“你談戀愛了?”
沈屹驍一秒皺眉:“誰跟你說的?”
沒有立即否認,看來是真的。
齊禎問:“和誰?”
傍晚在電話裡,齊冀已經跟他說了那個女人的來歷,但他實在想不出這個「鄰居」從何而來。
畢竟沈屹驍一直以來住的房子都是一層一戶,哪來的鄰居?
見他不說話,齊禎又問了一遍:“問你話呢。”
沈屹驍這才慢悠悠地開口:“你現在是在質問我嗎?”
齊禎嗓子裡一噎:“...不是,”他語氣緩和了幾分:“就是好奇。”
“好奇?”沈屹驍無聲地笑了笑:“有多好奇?”
就說這個電話不該打,就應該像齊冀說的,直接私下裡查。
可他那個親弟弟可好,問名字不知道,問長相,光說漂亮,漂亮的女人這麼多,他從何查起。
齊禎換了個套話的方式:“還是不是兄弟?”
沈屹驍依舊不答反問:“是兄弟就得把我的私生活全部告訴你?你談的女朋友,我有問過一個嗎?”
“咱倆能一樣?”
“怎麼不一樣,你不是男人?”
可真是一張好嘴。
齊禎都聽笑了:“但凡你這五年能談一個,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問你。”
“那你現在問完了嗎?”
不等齊禎開口,電話就被掛斷了。
齊禎看著手機屏幕,氣得腮幫子都繃緊了,當然不是氣掛他電話的人。
他一個電話飚到了害他啞巴吃黃連的始作俑者。
電話一接通,他就開始訓斥——
“你說你,名字名字不知道,地址地址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你跟我說這事幹嘛?”
齊冀也不是沒有脾氣:“你衝我嚷什麼,你本事大,你去查呀!”
“我去查?你以為我像你這麼闲?”
齊冀不接這鍋:“誰闲了,我也每天按時打卡的好不好?”
齊禎聽笑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一天裡,除了打卡的時候你冒個頭,其餘什麼時間還能看見你?”
齊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