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當時她注意力都在那個乳酪蛋糕上,竟然把第二個最具危險性的條件忽略掉了。
“那你先說你後天到底要幹嘛。”雖說現在才問有些於事無補,但夜濃還是想有些準備。
然而沈屹驍卻賣起了關子似的,手伸過去,在她懷裡的那團白色腦袋上撓了撓,說:“到時候不就知道了?”
第26章
這個說了等於沒說的答案, 困擾了夜濃半宿,而失眠的結果就是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起床後隻覺全身疲軟無力。
夜濃軟著身子骨從臥室的床上挪到了客廳的沙發裡。
點開手機,看見南禹早上從六點五十後接連發來的幾條短信。
「卡真的能用了。」
「謝謝姐姐。」
「姐姐, 他沒有為難你吧?」
一連幾個姐姐, 讓夜濃看得直蹙眉。
說真的, 之前還真沒人這麼喊過她, 說不上來是不習慣還是怎的, 夜濃在心裡默念這幾條短信的時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可是人家喊的也沒錯,雖說自己的年齡是虛報,可終究還是比人家大了五六歲。
五六歲的年齡差看似不離譜,可還是能感覺到明顯的代溝。倒不是相處時的聊天內容, 而是對待一件事的應激反應。
就好比昨天在會所,聽到南禹對沈屹驍毫不留情的挑釁, 她會瞬間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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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句「你剛剛的用詞和語氣,我很不喜歡」, 不僅是她條件反射下的第一反應,也是她的心裡話。
以為自己一走了之就能解決問題, 結果可好。
不知這位年輕氣盛的弟弟又口出了什麼狂言,竟然讓沈屹驍一氣之下把他的卡給停了。
所以說,人總是要為自以為是的囂張和狂妄買單。
如今可好, 賬單擺在了她面前。
就這麼讓她束手就擒的成了砧板上的魚肉,硬生生送到了隔壁那位的面前。
夜濃沒回南禹的短信,她神色恹恹地把手機往身前一卡,又閉上了眼。
人總是越睡越懶, 越懶越不想動。
窗外天氣不錯,然而卻被她荒廢到了日落三竿都沒邁出家門一步。
不過下午的時候, 夜濃聽見了外面有動靜聲,但她卻紋身不動地歪在沙發裡,一會兒電影一會兒綜藝的,一直看到深夜。
周六一整天的荒廢,換來的是對周日出門的期待,盡管這期待來得莫名其妙,但總歸不用窩在家消耗她的情緒了。
不過七點,沈屹驍的短信發來:「起了嗎?」
夜濃眯眼瞅了眼時間,又把手機塞到了枕頭下面。
沒兩分鍾,耳朵骨又被震了一下。
還是沈屹驍:「準確來說,從凌晨十二點開始,你今天的時間就是我的了。」
好煩,比那個南禹還煩。
夜濃不想睜眼更不想打字,然而短信不能發語音,她闔著惺忪睡眼,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著:「加耶微信」
沈屹驍看見這條短信的時候,在心裡默念了好幾遍才反應過來她是打錯了字。
在知道夜濃手機號的時候,沈屹驍就搜索過她的微信,頭像是原始灰色,籤名也是空的,一看就是工作號。
他可不想成為她工作業務範疇內的一員。
但他想知道自己對她來說,屬公還是屬私。
沈屹驍:「你加我。」
發完這條短信,沈屹驍就點進了微信,他有兩個手機號,一公一私,其實相比工作的微信號,私人號碼的這個微信,他關注的更少,但是裡面多是他的親朋好友,盡管不多,但重在熟識。
等待的期間,他又點進朋友圈。
更新最為頻繁的非齊冀莫屬。
日出日落,一日三餐,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怎麼度過的。
除此之外,就是他爺爺,上了年紀,就開始關注各種養生,時不時發幾張自己養的花草,再感嘆一下餘下不多的人生。
不知不覺幾分鍾過去,等他再退回通訊錄,依舊不見好友申請探出提示。
耐心實在有限,沈屹驍直接撥了電話過去,好幾聲等待音後才聽見話筒那邊傳來一聲“喂?”
軟綿綿的聲音,一聽就是還沒睡醒。
以前她就是這樣,一到周末就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賴在床上。無論沈屹驍把兩天時間計劃得多周全,都會因為她的賴床而功虧一簣。
沒想到幾年過去,還是沒變。
很淺的一個笑音後,沈屹驍聲音不自覺放輕:“昨晚很晚才睡嗎?”
“嗯。”
很輕的一個音節,像四月的迷蒙煙雨,在他耳邊徐徐繚繞開。
讓他沒有絲毫的招架之力。
“那你再睡會兒,我去買早飯。”
耳邊傳來的依舊是一聲很柔軟的“嗯”。
不知她是真聽清了他的話,還是說隻是下意識的一聲回應。
沈屹驍問:“想吃甜的還是鹹的?”
以前他也總是這樣,隻會問她吃甜還是鹹,而不問她具體吃什麼。
等了好一會兒,話筒那邊才咕哝出聲:“鹹。”
依舊簡短的一個字,卻讓沈屹驍嘴角浮出很深的笑痕。
過去五年,不知有沒有一個人會像他一樣了解她。
餓的時候隻想吃鹹,飽腹後才有吃甜的欲望。
電話掛斷後,沈屹驍出了門。
會所裡的早餐雖然中西都有,但沈屹驍沒去,電梯直停地下車庫,他去了一家路程頗遠,但味道很不錯的港式餐廳。
也是曾經,他經常帶夜濃去吃的一家。
因為有老板的電話,沈屹驍路上就點了餐,即便到店沒有等待,一來一回也花了一個小時。
沈屹驍沒有回家,站在夜濃家門口,撥通她電話,依舊是許久才接通,入耳還是那道懶音:“喂?”
沈屹驍聽出來了,她這是還沒起。
他低頭看著黑色密碼鎖,短暫猶豫後,他放下手裡的紙皮袋,輸入一串數字。
真的隻是想碰碰運氣,誰知“滴答”一聲,鎖開了。
看著自動往後敞出縫隙的門縫,沈屹驍先是一愣,繼而垂眸低笑一聲。
電話那頭靜悄悄的,沈屹驍掛斷後進了門,門關上剛一轉身就看見那雙屬於他的拖鞋整整齊齊地擺在地上。
放在這麼明顯的地方,卻一直沒有還他。
沈屹驍垂著眉眼看了好一會兒才脫掉腳上的鞋換上。
將紙皮袋放到餐桌上後,沈屹驍轉身打量著客廳。
其實也沒什麼好打量的,畢竟這裡的每一件都是別人的東西。
可視線還是忍不住從窗簾到茶幾再到沙發,看見歪扭放著的幾個抱枕,還有一張淺色的薄毯時,他走過去。
雖說他住的地方都會有專人上門打掃,但他平時也會隨手整理。
將毯子疊成方正的一塊,又將抱枕立好,轉身時,又隨手似的,將茶幾上的兩個遙控器並放整齊。
最後,他才往臥室方向去。
臥室門半敞著,他站在門口,聞見了和上次深夜從她這裡回去後沾在身上的相同味道。
淡淡的,有點像成熟後的水蜜桃的甜香。
沈屹驍握住門柄,將門完全敞到牆邊走進去。
視線落到左邊的牆壁時,他嘴角彎了彎。
那是和他所住的臥室共用的一堵牆,而他睡的那張床的床尾和——
他輕步往裡走,在看見鋪著淺色床單的床尾時,他嘴角笑意愈漸深了。
和她這張床的床尾是正對的方向。
而床上人的睡姿,一如他記憶裡的一樣。
側躺,掌心壓臉,一條腿伸著,一條腿蜷成九十度。
沈屹驍站在床外側,低著眉眼,看了她許久,久到口袋裡的手機“滋”出震動。
房間裡太過靜謐,襯得一點雜音都格外刺耳。
深色的棉質拖鞋在床邊調轉方向時,床上的人翻了個身。
很低的一聲“唔”音讓沈屹驍雙腳停了一下。
視線轉過來時,不偏不倚和一雙迷蒙雙眼對上。
未經主人同意就擅自闖入,多少讓人心裡發虛。
沈屹驍下意識就摁斷了還未來及接通的電話,剛想解釋,就見剛剛還看著他的人又把眼閉上了。
沈屹驍大腦空白且茫然了兩秒,但也僅僅隻有兩秒,沒等他再一低頭去看一眼手機屏幕,耳邊突然炸出一聲——
“你怎麼在這!”
驚得沈屹驍手裡的手機差點都沒拿穩。
再看過去,隻見兩秒前還躺著的人,一眨眼就坐了起來,原本蓋在腰上的被子也被她防備地揪緊護在胸前。
這個時候,說不清到底是誰驚魂未定。
但和夜濃滿臉的驚詫相比,沈屹驍沒有將內心的慌亂表現在臉上。
他甚至從容不迫地笑了一笑:“不是你讓我進來的嗎?”
夜濃嘴巴張了張,揪著被角的手松開,指了指自己:“我、我讓你進來的?”
“不然呢?”沈屹驍語調裡混著點兒笑:“我又沒有你家的密碼。”
夜濃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見她眸光微轉,似在回想,沈屹驍出聲打斷她思緒:“都八點了,你倒是能睡。”
他的轉身出門,讓夜濃的全身戒備漸漸松緩下來,挺直的脊背抵進松軟的床背,讓她心髒也慢慢落回實處。
她是睡傻了嗎?
怎麼能把家裡的密碼告訴他!
也幸虧是他,萬一換個不懷好意的——
等等,她怎麼能把他列入安全名單裡,還能有誰比他更加不懷好意?
夜濃摸索著找到手機,點開通話記錄,接連兩個和他的通話,一個46秒,一個29秒。兩個通話中間隔了一小時零七分鍾。
她皺了皺眉,沒想通。但是外面卻遲遲沒有門開合的聲音。
夜濃躡手躡腳下了床,又小心翼翼走到門口,想歪頭往外瞧一眼,才後知後覺這是在自己家裡。
她有什麼好做賊心虛的?
這麼一想,她腰板頓時挺直了。
剛一邁出門,就聞見了濃鬱的烤肉香。
平層的好處就是視野開闊,穿過走廊,一眼就看見餐桌前的人。
不走,卻還大模大樣坐著,夜濃氣笑一聲:“你怎麼還——”
“過來吃飯。”
話就這麼被他毫不客氣地打斷,夜濃一邊拿眼神剜他,一邊走過去。
“你是不是有點太不客氣了?”
沈屹驍不緊不慢地抬頭看她一眼:“我倒是想跟你客氣,但你呢?”
“我怎麼了?”
沈屹驍往面前被他打包回來的幾樣根本不算早餐的早餐抬了抬下巴:“ 燒鵝、牛腩煲、厚多士,都是你在電話裡非常客氣地讓我去買的。”
夜濃:“......”
如果面前這幾樣沒有在她昨晚臨睡前從她腦海裡閃過,她絕對要懷疑面前這人話裡的可信度。
所以那兩通電話間隔的時間,他是出去給她買吃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