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衣著和所帶的配飾都是價值連城的好物件,當然這些都是我武家傳承下來的東西。
以往我對這些身外之物從來不曾在意,任憑沈家人取用。
他們吃著我的、用著我的、穿著我的,個個身嬌玉貴。
沈家人所有的依仗,不過是仗著我深愛沈逸罷了,可他們似乎不知道我已經不愛沈逸了。
「武清秋,你有沒有聽到老身的吩咐,趕緊殺了你懷中的小畜生再自裁!
「你殺了我的嬌嬌,老身也要你嘗嘗喪女之痛!」
我眼神似利刃,直刺沈母而去。
她也知道護著自己的女兒,怎麼就不曾想想昭昭也是我的女兒。
「還不動手!」沈母歇斯底裡地嘶吼。
是啊,我怎麼還不動手。
9
我單手抱著昭昭,再也不敢讓昭昭離開我一步。
迅速上前,一把躲過沈母握在手中的金釵抵在她的咽喉。
這金釵是我嫁給沈逸的那年送給沈母的,它曾戴在敵國的太後頭上,被沈母喜愛得不得了。
「你想要做什麼?」沈母絲毫不懼,依舊厲聲尖叫道:「還不放下金釵,你敢傷我分毫,逸兒他絕對不會原諒你!
「武清秋,老身可是你婆母,你不能對我不敬,你這個忤逆不孝的毒婦,給老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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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罵聲瞬間止住,我將手中的金釵刺進去半截。
剛好讓她說不出半句又死不了。
沈母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唔……」她想要說什麼,卻隻能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雙手死死捂住噴血的咽喉,眸子中的怒火褪去換上驚恐。
我將沈母死死抵在涼亭的圓柱上,剛好是沈玉嬌剛才撞上的那根。
「自我嫁給沈逸,便將你當作親生母親來孝敬,你說你生產完麼女身子弱,我便攬下沈玉嬌照顧。
「你說想要掌家我毫不猶豫將府上所有庫房鑰匙交給你。
「你說沈逸娶我卻住在武府,讓人背後戳脊樑骨,我連忙將武府牌匾換成沈府。
「你說那個賤人已有了沈逸的孩兒,讓我寬容大度接納她入府為妾,還說隻會認我生下的昭昭當寶貝孫女來照看,絕對不會認下那對母女。
「在我出徵前,你說讓我放心,會替我守好府邸、管好沈逸、照顧好昭昭,絕不會讓任何人越過昭昭傷害她。
「可你是如何做的!
「你享受著我的供養,卻和你忘恩負義的女兒一樣,幫著那對母女欺辱傷害折磨昭昭。
「你怎忍心、怎忍心在昭昭一聲聲喊著你祖母求饒時,繼續對她下死手,我不信你會不知昭昭都是被冤枉的。
「你曾在我駕馬隨大軍離去前,在我馬前發誓,若做不到所有承諾之事,便被千刀萬剮。
「如今你違背誓言,自是要接受懲罰。」
我話音落下,沈母眼中的驚懼更甚。
「嗚嗚……嗚嗚……」她死命號叫,不僅不能喊出隻字片語,還有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她口中噴出。
我抽出身上佩劍,手腕翻飛。
千刀萬剮做不到,但劃上她百劍,中途不讓她斷氣還是能做到的。
沈母痛苦得在地上打滾,這並不影響我下一劍準確無誤地落下。
這是她該受的!
最後一劍落下,沈母早就成了一個血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和躺在她身旁的女兒一樣,沒了生息。
下一個該沈逸和那個女人了。
就在這時將士來報:
「稟將軍,屬下等人在府上並沒有發現沈逸和杜姨娘。」
10
我眼神朝府上下人看去,以往我府上的下人都是我武家軍。
每次我出徵之時他們都會跟著我上陣,這些下人是後來沈家人搬進來之後,從人牙子手中新買來的。
還有一些是沈家的老人。
因著信任沈家人,我隻留下了錢嬤嬤一人在昭昭身邊伺候,這是我最大意最該死的地方。
下人們早就被我剛才血腥的手段嚇得戰戰兢兢。
一個個紛紛跪倒在地,不用我過問,便有人說道:「宮中人來報,太子妃即將臨盆,大人和杜夫人帶走了府上所有珍稀藥材前去東宮了。」
這時我衣袖緊了緊,是昭昭抓住了我。
「娘……昭昭好難受……嗚嗚……娘你什麼時候回來,明明府邸是你的……為何昭昭連一服治療傷口的藥都不能用……
「明明庫房中有成堆的傷藥,娘……昭昭好冷……好冷……娘……昭昭想吃藥……昭昭不能死,昭昭死了誰來陪娘……」
那些畜生竟然連傷藥都不舍得給昭昭用。
府上的藥材她再清楚不過。
都是頂頂好的,連皇宮裏的藥材都無法相比。
因著武家人常年在刀尖上舔血,養成了我不愛綾羅綢緞不愛珠寶首飾,隻愛頂尖藥材的愛好。
我的昭昭連一服普通的藥都得不到,沈逸和那個賤人竟帶著我留下來的所有藥材去東宮助他們女兒生產。
「集結城中城外所有武家軍去東宮!」
無論是沈逸、杜如煙還是他們的女兒沈柔,今日便是他們的忌日。
我破天荒頭一次沒有騎馬,而是抱著昭昭上了馬車。
我曾試著將昭昭放在馬車中柔軟的毯子上,讓她能舒服些。
她卻像是受了巨大的驚嚇,死死抓著我的衣袖。
害怕喊著:「娘別丟下昭昭……別丟下昭昭……昭昭怕……求您……」
我哪兒還捨得將她放下,像她小時候一樣哼著小曲哄著她。
昭昭在我安撫下,終於放鬆了緊繃著的身子。
「將軍,東宮外有士兵把守,是攻還是?」
我眼眸驟然變冷,這是得了我殺過來的消息啊。
「是何人領軍把守?」
「老將白忠。」
白忠同我父親曾是朝中二虎,他手中掌握著朝堂三分之一的兵。
不容小覷。
我抱著昭昭下了馬車,與年邁的白忠對上視線。
猶如洪鐘一般渾厚的嗓音響起:
「武家女娃娃,今日是你班師回朝的大喜之日,聽伯父一句勸,回吧。」
若是換作其他任何一個人把守,我定會將其斬殺,可對方是白忠,曾救過我父親一命的白忠。
11
我抱著昭昭走向白忠,他身後的將士立馬繃緊了神經嚴陣以待。
他們生怕我會要了白忠的命。
我身後的將士同樣蓄勢待發,場面一觸即發。
我剛要開口,懷中突然有了動靜。
昭昭一把拂開擋著她的披風,露出一張消瘦慘白、毫無血色的臉。
揚起傷痕累累的手臂,新傷疊舊傷。
有的地方還泛著鮮紅覆蓋在無數燙傷鞭傷之上。
這一刻我眸子再次猩紅一片。
心中恨意幾乎快要將我淹沒,哪怕對方是白忠,隻要他敢阻攔我,為了女兒我一樣會對其下死手。
「白祖父……」昭昭突然開口,聲音沙啞著朝白忠喊了一句。
「你是?」白忠詫異地看了一眼我懷中的昭昭,似是在思考我懷中可憐的人兒是誰。
「我是昭昭啊,武清秋的女兒……白祖父在娘親出徵那日還抱著我目送娘親遠去……白祖父還說……」
「咳咳……」突然昭昭咳出一口血來。
我整個身子都在發抖:「昭昭……昭昭……」
我立馬吩咐身後的軍醫上前:「快為小小姐看診。」
明明在離開府邸之前,我就讓軍醫為昭昭診治過一番,並且喂了湯藥。
昭昭她為何又吐了血,一行淚從我眼中滑落,滴在昭昭眼睫上。
昭昭連忙替我擦拭臉上的眼淚。
「娘……你可不能哭鼻子,白祖父十年前在城門口告訴昭昭……娘是大將軍是保家衛國的女戰神。
「因為有娘,百姓們才能避免戰亂安居樂業,因為有娘,和昭昭一般大的孩子才有機會長大成人,因為有娘,千千萬萬戶百姓才不會家破人亡,因為有娘,我朝才會風調雨順永世太平……
「白祖父還說昭昭不僅是娘親的孩兒,更是我朝每一位受您庇護的人的女兒,他會代替娘好好照顧昭昭……」
12
昭昭每說一句,白忠的臉色便白一分。
他似是不敢相信我懷中的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小姑娘會是昭昭。
「武家女娃,昭昭她怎麼會成這樣?明明沈家人告訴老夫昭昭現在過得很好,並且和心上人成婚生子了……
「聖上和太子也告訴老夫,他們不追究昭昭的過錯,放昭昭追求此生摯愛,昭昭怎麼會變成這樣……」
看來沈家人和天家父子不僅是騙了我,還騙了白忠。
昭昭苦澀一笑,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和絕望。
「白爺爺,昭昭並沒有什麼情郎,是昭昭撞破了妹妹和太子青天白日在母親房中行男女之事,祖母和父親還有太子逼著昭昭認下莫須有的罪名。
「昭昭是娘親的女兒,身上流有武家人的血脈,怎會被屈打成招,昭昭抵死不從,他們便將昭昭送給忠義侯……
「若非要等著娘親大勝歸來,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昭昭早就死在了忠義侯府後宅。
「白爺爺若是不信昭昭所言,可派人去打聽忠義侯平日裏所行的齷齪之事。
「白爺爺若還是不信,今日沈柔產子便是最好的證明,她嫁入東宮不足六個月,怎會到時間誕下麟兒。」
白忠已吩咐手下去打聽昭昭所說一事。
不一會兒派出去的人便返回,他附在白忠耳邊,不用想也知道說了什麼。
白忠的臉色越發難看,到了最後儼然是怒極。
「畜生……這些畜生他們怎敢!
「天家為何要騙老夫,他們明明告訴老夫,封忠義侯是為了給受了委屈的太子和太子妃一個補償,讓太子妃的外祖一族也有高位,畢竟因為昭昭的私心,害得二人不得不成婚。
「如今真相卻是這樣,武家女娃,走,你隨老夫一起去禦書房面聖,老夫倒要問問聖上他為何要騙我們。」
面聖自然是要面的,但絕非現在。
「白伯伯你先行去禦書房,我想要問一問夫君為何在我為國徵戰這十年,如此苛待我女兒。」
我此言一出,白忠不好再說什麼,連忙吩咐駐守的士兵讓道,隻對我說道:
「武家女娃莫傷皇嗣,若天家給不出交代,到時武家女娃想如何做,老夫都不會攔著,畢竟這江山是你武家打下來的,是你承襲祖業守著的。
「任何人都不能委屈了你,包括天子。」
我弒君的最大阻礙已經動搖了,接下來便是我武清秋的主場了。
白忠說得沒錯,這天下是我武家祖輩打下來的,當年若非我武家老祖宗被李氏老祖宗坑騙,自願奉他為王,這天下該姓武。
現在就由我撥亂反正。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