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觀景房樓梯下去,連接到幾米外躺椅的區域,連接處有一段不高的臺子,淌水走過去,海面隻到膝蓋上面。
但盡管淺,在水中行走還是有些許阻力,周斯揚懶懶散散,走得很慢。
十幾秒後,他終於走到前側的夏燭身邊,彎腰把兩個躺椅並起,又把一側的收縮架支起來:“身材太好,怕脫光了被別人看上。”
夏燭瞧著他:……
她盯著周斯揚走到左側的躺椅旁,坐下來,臉上表情艱澀:“中寧的老板這麼……”
後面幾個字沒她沒說出來,周斯揚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想說他不要臉。
他從支架的臺子上取了瓶水下來,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兩口,瓶子放下時,唇邊帶著淡淡笑意,沒再剛剛那個不要臉的話題上繼續,抬手對著夏燭招了下。
夜裡溫度不比白天,還是稍微有些低,夏燭泳衣外面照例穿了罩衫,淌著水慢吞吞地走到周斯揚身邊。
本想坐在他旁側的躺椅上,走近,卻被周斯揚拉住手臂直接扯到了他的腿面。
摔在周斯揚懷裡,抬手摟上他的脖子,微微揚起下巴,眼睛含笑容,語聲嬌俏:“幹什麼?”
周斯揚抬手,指骨蹭了下夏燭的臉,手中的水瓶放下來,放在一側的桌面上:“跟你討論一下到底什麼叫不要臉。”
夏燭眨了下眼睛,攬在男人後頸的手,食指稍蜷,正想開口,被人捏著下巴親了一下。
國外人民風開放,這個海島國家,因為臨海更是這樣,下午回房間睡覺前,夏燭還看到不遠處的房屋前,女主人全裸躺在躺椅裡曬太陽。
所以她和周斯揚現在在這地方接個吻沒什麼,不過……她往旁邊看了幾眼,還是覺得在室外,有種被人盯住的感覺。
她往旁側偏開身體,制止周斯揚還想吻上來的動作,突然有想和他談心的欲望:“你知道我為什麼進中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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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於幽寧安靜的海水中,溫熱的海水裹在身周,頭頂月光清朗,點點繁星。
夏燭撐著周斯揚的腿從他身上下來,在他坐的躺椅上找到位置,舒服地窩下來。
周斯揚看她,順著她剛剛的話問下去:“為什麼?”
寬大的海中躺椅,夏燭躺靠著縮在裡面,周斯揚則坐在她身旁椅子邊沿的位置。
夏燭動了動身體,翻身側躺朝向他,語音語調帶了舒暢的笑意:“因為你。”
“你在建築方面太厲害,算是我們每個建院人的偶像,那時候畢業找實習,因為中寧的老板是你,所以我對中寧一直很向往。”
從來沒有聽她關於這些的事情,周斯揚心中有淡淡的詫異,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他把一側的漂浮玩偶拉過來,塞到夏燭懷裡:“那怎麼感覺你當時不認識我?”
他說的是第一次在中寧的電梯遇見。
夏燭笑,語聲軟下來,帶點嗔怪:“我是敬佩你的學識,又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你不喜歡接受各種財經訪談,網上找遍了都很難找到你一張照片。”
周斯揚笑了笑,糾正:“接受過兩次,還是能找到的。”
“你沒認真找。”他說。
夏燭不服氣,盯著他瞧了兩眼,正想再說話,帶下來的手機響了,她摸過來看了眼,是林冉。
剛接起來喂了一聲,周斯揚也接到程煜非的電話。
兩個人跟商量好的一樣,非常默契地打電話來,都是問他們在這邊玩兒的怎麼樣。
夏燭和周斯揚兩人挨得近,她嫌打電話你一句我一句的太吵,索性讓周斯揚一樣和自己都開成免提,兩個手機放在桌子上,四個人一起聊。
她抱著浮力玩偶再次往左翻了翻,指揮那端的兩人:“你們倆先自我介紹一下,打個招呼。”
程煜非被這操作搞的一愣,在那端“啊”了一聲。
林冉從不把自己不感興趣的生物當做人,當下清麗而冷淡的語音,極其言簡意赅地報出自己的名字:“林冉。“
隔著兩個手機交流,程煜非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他迷蒙地又“啊?”了一下,反應了一秒,剛想長嘴也報出自己的名字,那側明顯也是從電話裡傳出的聲音再度響起。
“可以了,快說。”林冉催促。
根本不關心剛被要求和自己打招呼的人叫什麼。
程煜非:……
人有時候就是有那麼點奇怪,叛逆心理嚴重,程煜非本來還覺得互相介紹自己的這流程有點沒必要,現在好勝心起來,對方不想聽,他反倒必須要講講。
“那個…”他輕咳一下,揚聲自報家門,“鄙人程煜非,李煜的煜,是非的非。”
帶著微弱的電流聲傳出來。
夏燭和周斯揚對視一眼,至於手機另一側的林冉,對這句話絲毫沒反應,沒聽到似的,接著問夏燭:“你們玩兒的怎麼樣,不是說給我拍照片?”
程煜非:……
夏燭起身,抓住周斯揚T恤下擺,往他身側傾了傾身體,窩進他懷裡,另一手還抓著他剛塞進自己懷裡的充氣玩偶,正準備張嘴回答,程煜非的聲音又想起來了。
一副被氣到的語氣:“林冉林小姐是吧,我說我叫程煜非。”
被突然點到名字,林冉那邊一頓,半秒後莫名其妙:“聽到了,沒聾。”
因為夏燭的關系,周斯揚跟林冉接觸的次數不算少,對她這個直來直去的性格也了解,能從她嘴裡聽到這樣的話沒太多意外,垂首看了眼鑽進自己懷裡的人,幫她拉了下罩衫。
夏燭跟林冉認識這麼多年,對她會說這樣的話更是不意外,熟悉到甚至於耳朵根本沒處理這條信息,仰頭看著周斯揚,趁男人低頭的瞬間,唇碰了碰他的下巴,親了一下。
周斯揚幫她拉衣服的手停住,清沉的眸色攏著她,不動聲色地揚了揚眉梢。
但全場唯一一個第二次接觸林冉的人不幹了。
上一次還是夏燭甲狀腺做手術,程煜非去醫院看夏燭時跟林冉打過照面,但沒說過話。
“林小姐,”程煜非覺得自己天天在周斯揚那裡吃悶虧就算了,怎麼小夏燭的朋友也對他這樣,“我覺得你說話有點難聽了。”
程煜非用最平靜的語氣,試圖跟她講事實擺道理:“我們畢竟是算是第一次正式接觸……”
林冉繼續莫名奇妙,打斷他:“什麼正式接觸?”
程煜非也覺得自己措辭不對,改口:“第一次通電話,我想你應該給予我理應的尊重。”
林冉覺得這人特別煩,唧唧歪歪,沒個重點。
這麼一想,她語氣比剛剛更硬一些,僅僅是聽聲音就能想象出她皺眉的樣子:“哪句對你不尊重?說我沒聾那句?我說我沒聾又不是說你聾了,怎麼對你不尊重了?”
“……”程煜非被噎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兩秒後終於找到一個突破點,“我的意思是你態度有點問題,我都給你介紹我的名字了,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相應的反饋,而不是懟我。”
那端的林冉皺眉又皺眉,她想說她沒懟人,但話到嘴邊又覺得這樣說了八成那人話會更多,壓了下氣,開口:“林冉,冉冉升起的冉。”
程煜非:?
“行了吧。”不耐煩的冷淡女聲。
程煜非:……
海水溫度適宜,夏燭泡得渾身舒爽,翻身,手臂越過周斯揚從臺架上拿了杯果汁。
周斯揚單臂撐在身後的躺椅,垂眸瞧著夏燭肩膀上黑色的細肩帶,林冉和程煜非的對話成了不算枯燥的背景音。
他單手把夏燭摟過來,忽然問:“林冉有過男朋友?”
夏燭咬著吸管喝了口冰果汁,舒服地眼睛眯起來:“不算男朋友吧,三個實驗體。”
“她這人不能用正常思維理解,”夏燭一手拿著杯子,因為吸果汁兩頰略微凹陷,另一手抬起指了指自己的腦子,“生來沒長感情這根弦,退休了可能直接找個廟當尼姑。”
周斯揚嗯了一聲,不甚在意,抬手幫夏燭撥了撥粘在她臉上的頭發。
當天晚上這個“四人”電話打了半個小時,其中二十分鍾都是程煜非纏著林冉,讓她端正對自己的態度,說到最後,夏燭手機上跟林冉的電話明明顯示還在通話中,卻沒了聲音。
夏燭指指自己的手機,對周斯揚比口型:“肯定是嫌程煜非煩,手機扔在一邊去幹別的了。”
……
隔天上午起床,夏燭從浴室跑出來,耳朵夾著手機跟周斯揚比劃,要借他的電腦用。
周斯揚扣了手機,走到一側櫃架,把自己的電腦拿下來,打開,輸了密碼,走過來放在夏燭面前的桌子上。
夏燭盤腿坐在椅子上,右手食指敲了兩下鍵盤鍵,對電話那端李麗說的話應了兩聲,然後轉頭揚起,對周斯揚點了點自己的唇。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輕笑一聲,抬手拇指按住她的唇,唇動了動,無聲道:“好好工作。”
說完,手垂下,拿了夏燭桌面的杯子,往外,從臥室出去,去了廚房。
兩分鍾後,周斯揚從廚房出來,低頭看了眼頻頻震動的手機,能按這個速度發來消息的,八成是程煜非。
他走到不遠處的沙發坐下,劃開屏幕看了兩眼。
程煜非:[給你問過了,你在的地方能包私人遊艇,不過就是價格高,是先前咱們去香港時的兩倍。]
周斯揚:[錢不是問題。]
程煜非侄女的同學的哥哥的朋友,前年度蜜月也來過這個海島,包了兩艘遊艇給女方過生日。
程煜非:[但他說地方小,第一次幹這事,細節沒注意到位,反正最後說鬧了不少烏龍。]
程煜非:[你再問問陳巖唄,他當時給她老婆求婚不是在荊北的雙子塔包了個餐廳。]
程煜非聊起來沒個完。
程煜非:[什麼鮮花遊艇戒指包場,女孩子就喜歡這個,你打包給她整一套,拿錢砸啊。]
程煜非:[不過話說你都給你老婆存兩個億了,這種小恩小惠估計也砸不到她。]
周斯揚看著屏幕上接連蹦出的消息,沒說話,半晌,單肘撐在沙發一側的扶手,另一手食指敲了敲手機邊框,回了程煜非一條,隨後抬頭,目光偏到一側,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眺向遠處。
程煜非說的不錯,大概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歡這些,夏燭應該也不例外。
但總覺得有點俗,儀式感要有,但他不想做這些。
正如他先前說的,她很好,所以值得被獨一無二的對待,而不是用庸俗的套路去敷衍她。
正值中午,海面平靜,無波無瀾,碧藍的海水像跌落在大自然的藍寶石。
李麗知道夏燭在跟周斯揚度假,卻仍然選擇在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是事情確實棘手。
自從公開了跟周斯揚的關系,公司裡沒有人再明裡暗裡給她穿小鞋,這確實方便了她的工作,但偶爾夏燭也會冒出“還是靠了別人”的想法。
不過她沒在這種事情上糾結太多,即使因為周斯揚的關系,她在職場上得到了一個相較於他人更為公平的環境,但她現在所得到的成績也都是通過自己的付出和努力,並不是因為周斯揚。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