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任二組組長的調任今早正式下來,李麗把所有工作交接到她手裡,二組正在進行的項目大大小小七八個,還有下個月清源山的整體招標要和其他幾個方案組競爭,她肩上的擔子一下變得更重。
自己給自己做了個太陽穴按摩打氣,電腦打開,先核對了從工程部發來的文件,再把下周一早上要開會的東西整理了,一切做完,仰靠在椅子上呼了口氣,看表,是十一點半。
起身,出了書房,想去廚房拿點吃的回來看個劇。
走到廚房,左右看了看,打開冰箱又瞄了眼裡面自己買的那個蛋糕,草莓芝士,夾層有荔枝醬,她心心念念了很久。
最後瞧了眼那個蛋糕,從旁邊摸了個巧克力棒和雞肉丸,接著手機響鈴。
她接起來。
“你妹妹出院了,但她不舒服,又是哭又是鬧的,我和你媽晚兩天再去。”
夏燭皺眉:“哪兒不舒服?”
夏慶元嘆氣,也煩,不想多說:“她不就那樣,心情不好就鬧,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跟你說了,正忙著呢,回頭要過去再給你說。”
夏慶元聲落,聽筒傳來“嘟嘟——”的聲音。
夏燭手機拿下來,看了亮著的的屏幕一眼,心情沒太大波動。
再抬眼看到冰箱,略微思索兩秒,往前半步,打開,打算把蛋糕拿出來,現在吃,反正周斯揚也是明天才能回來,就不多此一舉,跟他說自己生日了。
但可能跑神,打開冰箱拿蛋糕時,手沒穩住,整個蛋糕直接翻在了地板上,摔成了一團,慶幸的是蛋糕掉下來時她反應很快地往後退了兩步,沒弄髒衣服。
冰箱前的地髒成一片,她低頭,心情突然就差了點,老實講,蛋糕摔壞比郭枚和夏慶元不能來更讓她難過。
就好像她的生活總是這樣,一件件不順利疊加在一起,禍不單行。
盯著腳下的汙漬看了半分鍾,輕輕嘆氣,蹲下,正準備往垃圾桶裡撿東西,玄關處忽然傳來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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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看過去。
幾秒後,從玄關的走廊處走過來人。
不知道為什麼,夏燭如有所覺般,抬頭去看了牆上掛著的鍾。
十一點五十,還沒過零點,還沒到她的生日。
就像是刻意在趕什麼時間。
再接著她再側頭,看到了周斯揚手裡提著的東西,一個很好看的蛋糕盒,透明的。
盡管有桌子擋著,但還是能看出裡面蛋糕造型很漂亮。
她盯著瞧了兩秒,忽然啞聲問:“不是今天早上才過去……”
周斯揚把蛋糕盒放在餐桌上,抬腕看了下表,輕笑:“看不出來是特意趕回來的?”
第50章 6.15/雨意
夏燭還蹲在一地狼藉裡,手指沾了奶油,人有點失神,不知道是站起來還是繼續蹲著。
周斯揚也看到了地上的東西,繞過餐廳的桌子走過來:“怎麼回事?”
夏燭抬頭看到他,眼睛裡忽然有湿意,慌亂垂頭,撿了蛋糕下的託盤丟進身旁的垃圾筐:“沒事,我想吃東西,從冰箱往外拿的時候沒注意,掉在地上了。”
周斯揚看到流理臺上夏燭這個蛋糕的配套刀叉,拆了拿過來,在夏燭對面蹲下,用塑料刀具把粘在地上的蛋糕鏟進垃圾筐。
夏燭望著他的動作還是想哭。
明明剛剛無論是接電話還是掉蛋糕,都沒有覺得這麼委屈。
虛著腳下站起身,再次看了眼已經被周斯揚處理差不多的地,嗓子幹啞:“……我去拿湿巾…”
話音未落,被周斯揚拉住手腕,他看了她一眼,然後抬腕,低頭看時間,等了幾秒,輕輕笑了下:“零點了。”
“生日快樂。”他抬頭說。
夏燭忽然就繃不住了,憋了很久的淚洶湧流出來,壓抑的哭泣聲。
她知道剛剛周斯揚等那幾秒是在幹什麼,是在卡點,卡零點的那個時間點,在這個新的一天,跟她說生日快樂。
這麼多年她很多次過生日都是在學校,自己過的,初高中那會兒不能帶手機,爸媽沒辦法給她打電話,所以連句祝福都沒有,當然很多時候也是他們忙忘了,能在過後被想起來,跟她說一句已經算好。
後來上了大學,手裡有點錢,會在這天和林冉出去吃頓飯,但也是一些街邊小店,隨便吃點。
沒有人,沒有人把她生日當作是一件如此重要的事,要在一天內往返另一個城市趕回來,認真記著,認真在零點這個時間祝她快樂。
周斯揚起身,用沒碰過蛋糕的那隻手託住她的臉,很溫柔的聲線,笑著:“怎麼了,又哭什麼。”
哭得太兇,夏燭下意識偏頭想遮掩,用手背去抹淚:“……沒什麼。”
周斯揚擋住她擦淚的手,兩步把她牽到廚房的洗手臺前,開了水龍頭,幫她洗手。
幾下洗幹淨,又牽著她繞過地上那攤蛋糕往外走,走到島臺旁邊,把她抱坐上去。
“地上的蛋糕……”她嗓子還啞著。
“等會兒收拾,”周斯揚探手拿了桌面的抽紙盒,連抽了幾張幫她擦掉眼淚,又擰在她的鼻子上幫她擦鼻涕,溫柔死了的語氣,“不是哭了嗎?”
夏燭瞬間哭得更兇。
她其實不常哭,但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幾年僅有的幾次,都是在周斯揚面前。
“我爸給我打電話,說他們不來了,本來是想明天過生日一起吃蛋糕,”她抹了下淚,語氣有點煩,“也不是因為這個難過,主要我想自己吃,然後……蛋糕又被我摔了,我想吃了好久的荔枝醬,再買還要重新預定……”
她哭得上起不接下氣,是真的為吃不到荔枝醬難過。
周斯揚幫她擦眼淚:“買,現在打電話給你買十個。”
“買不到。”夏燭哭得好傷心。
周斯揚好脾氣地看著她:“讓酒店給你做。”
夏燭還是搖頭,體恤和自己一樣的打工人:“不要壓榨員工。”
周斯揚笑了:“誰壓榨人,做一個我給他一萬,誰想做誰來。”
夏燭哭聲漸弱,小聲:“你有病啊……十萬塊買十個蛋糕。”
“是有點病,”周斯揚的稍稍退後,把剛幫夏燭擦過眼淚的紙扔進島臺下的垃圾桶。
不然也不能連開了兩個會還坐飛機趕回來。
在荊北的事情辦了一半沒處理完,明天還要再回去,但這些就不用專門提出來講給夏燭聽了。
垃圾扔進筐裡,再走回來,看到已經平復情緒的夏燭,張開手臂,半笑:“抱你下來?”
夏燭回過來勁兒,這會有點不好意思,吸了下鼻子,撐著桌面自己往下:“我自己可以。”
“哭夠了?”周斯揚問她。
夏燭點頭,用手裡的紙揉了揉眼睛:“地還髒著。”
“我收拾,”周斯揚把她往臥室的方向推了推,“去洗一下,等會兒出來吃蛋糕。”
夏燭又看了眼那處的地,也沒矯情,說了個謝謝,轉身去了臥室。
剛哭久了,頭暈,洗頭發時把沐浴乳當成洗發露用了,無奈重新洗了兩遍,一切收拾好再從房間出來,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
周斯揚已經在客浴洗過換了睡衣,筆記本攤在餐廳桌面,邊打電話邊看電腦在核對什麼,而碩大的米白色餐桌上除了他的電腦外,還另外放了三個蛋糕和一個四方盒子。
夏燭揉著後腦的頭發走過去,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怎麼這麼多蛋糕……”
周斯揚看他過來,跟對面掐了電話,電腦合起來放在一側座椅上:“不是說了給你買你的荔枝醬。”
聯系了清潭所有品牌蛋糕店和五星級酒店,拿到的成品蛋糕。
“沒買十個,怕你替打工人罵我,”周斯揚把那個深藍色的絲絨盒子推向她,“生日禮物。”
他喉嚨輕滾,注視著她,語調略微懶洋洋:“不喜歡的話可以找我換。”
夏燭懵怔地拿過來,打開,是一條很漂亮的藍寶石項鏈,整條項鏈墜了十幾二十顆璀璨的藍色寶石,鏈接處鑲的是小顆粒的鑽石。
沉甸甸的,隻看一眼就知道說不定是一套房子的價錢。
她人有點傻,盒子合上又往周斯揚的方向推:“太貴了……”
周斯揚拿過盒子直接拉著夏燭的手塞進她懷裡:“我給我的合法妻子買點東西怎麼了,我還缺這點錢。”
說著從座位站起來,繞過她椅後,摸了摸她的頭,低聲:“過生日,開心點。”
再接著手松下來,往廚房的方向去,走到冰箱前,拉開門問她:“要喝什麼?”
夏燭看著手裡的項鏈盒,鼻子有點酸,語調不自覺地發軟:“都可以……”
周斯揚看著她笑了一下,收回目光,拿了聽可樂和鮮榨的冰果汁,走過來,果汁插了吸管放在夏燭面前,再接著抽了椅子坐下,示意那三個蛋糕:“都拆開?還是選一個嘗一嘗,剩下的明天帶給你朋友。”
夏燭沒有浪費的習慣,舔舔唇,抬起頭:“選一個吧。”
周斯揚早知道她的答案,拖了其中一個過來,手指挑著拆上面的絲帶,夏燭依舊懵懵的,直到周斯揚把盒子拆完,蛋糕拿出來,才發現這蛋糕和她晚上摔的那個是同一家。
“怎麼……”她嗓子虛啞。
“收拾地的時候看了垃圾桶裡的包裝盒,”周斯揚解釋,笑,“不是說想這家想了很久
夏燭軟著聲音哦了一下,再瞟到周斯揚從包裝盒裡拿蠟燭的動作,酸著鼻子低頭,很認真地說了聲“謝謝”。
周斯揚幫她把蠟燭點上,又走到玄關處關掉餐廳吊頂的燈,極輕地砰一聲,燈光跳滅,隻留客廳牆角的兩盞地燈。
夏燭轉頭,昏黃的光線裡看到周斯揚走向客廳電視櫃前的音響,須臾,音響放出舒緩的民謠。
她一直處於茫然失神的狀態,目光追隨周斯揚,看著他從客廳再走向自己。
不消片刻,她被周斯揚彎身從身後擁住,他撥了她的頭讓她看向蛋糕上還燃著的蠟燭,兩手握著她的手腕,讓她雙手合十,輕柔的嗓音,靠在她耳邊:“許個願?”
“為你自己。”他說。
蠟燭的光晃得她眼暈,她輕輕吸鼻子:“…許什麼?”
“升職加薪?”周斯揚笑著建議。
夏燭也彎了唇,心情恍惚比剛剛好了不少,閉眼許了願,再睜開時輕聲問周斯揚:“會實現嗎?”
周斯揚右手松開她,把蛋糕拉近,偏頭,唇碰著她的耳朵,像哄小孩子一樣說悄悄話:“會的。”
夏燭盯著蛋糕上的蠟燭,問周斯揚他剛去放的是什麼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