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的民謠。”周斯揚解釋。
“阿拉伯的民謠?”夏燭偏頭疑問。
周斯揚手從她的手腕松開,輕揉她的發頂,把她的頭再次帶向蛋糕的方向,示意她吹蠟燭,依舊是哄小孩子的語氣:“對,阿拉伯人保佑好孩子在生日這天得償所願的民謠。”
他輕聲笑,在燭光裡親了親她的耳朵,悄聲:“專門為你放的,所以你的願望會實現。”
……
隔天早上,周斯揚走得很早,他十點在荊北有會,他人走的時候夏燭還沒起床,等她迷迷糊糊睡到八點多醒,再抓手機看時間,意識到周斯揚已經在飛機上了。
撐著床揉了揉頭發坐起來,人恍恍惚惚的,還在昨天晚上的那個生日氣氛裡有點沒緩過來。
民謠很好聽,特別是在周斯揚說是為實現她的願望專門放的時候。
夏燭在床上坐了會兒,吞咽嗓子時覺得前脖頸有點難受,像是有堵塞物。
不過她想可能是剛起來,一晚上沒睡,嗓子發幹的原因,沒太在意,起床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接到沈淑玉的電話,電話裡沈淑玉說知道她生日,自己和周永江讓人幫忙帶去了一份禮物,等會兒送到。
夏燭實在沒想沈淑玉還會給自己帶東西,刷牙杯放在臺子上,連說了兩聲謝謝。
沈淑玉笑:“謝什麼,應該的,也就是周斯揚他姑姑不知道,不然肯定也要給你帶東西。”
夏燭受寵若驚,點頭應聲,想著晚會兒把沈淑玉兩口子送的東西和周斯揚昨晚給她的項鏈放一起,等合約結束離婚時一並還給周斯揚。
太貴重了,她實在拿著心慌。
半個小時後,有人敲門,她放下電腦,從沙發起身去開門,接到電話裡沈淑玉說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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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很精巧的木盒子。
拿著盒子走回客廳坐下,遲疑了兩秒還是打開看了眼,是一個很漂亮的翡翠镯子。
林冉昨天晚上已經打電話提前祝過她生日快樂,並和她約了今天晚上的飯。
她拿著木盒起身,想上樓放起來,剛站起又覺得前頸處不舒服,微微皺眉,站住腳,按著嗓子接連咽了兩下,模模糊糊依舊有堵塞的感覺。
三個月前的最後一次檢查,醫生說她甲狀腺的問題不大,良性的瘤子暫時也可以不割,所以最後手術沒做。
夏燭皺著的眉沒松,輕輕吸了口氣,略微思考,彎腰撿了手機,在省醫預約掛了隔天下午的號。
第51章 6.16/雨意
掛完號,站了兩秒,退出消息界面時想到昨晚夏慶元打來的那通電話,如果說先前還對父母抱有期待,那昨晚蛋糕從冰箱拿出來掉在地上的那一刻,那點僅有的期待也隨著消失殆盡。
想了想,手裡的木盒子放下,手機點到通訊錄界面,撥了夏慶元的電話。
嘟聲響了很久。那端才接起來,夏燭往陽臺的方向走了幾步,在對方出聲之前開口:“你們不用來了,我在這邊過得挺好的。”
夏慶元一愣,夏姝早上吵著鬧著要吃糖醋魚,他現在還在菜市場。
“我和你媽商量的是下周,等小姝情況穩定了……”
夏燭背靠欄杆,再次打斷他:“沒事,不用來了。”
她語調平穩,並沒有任何激動,隻是陳述事實:“我在這邊過得挺好的,結婚的人……也好,你們照顧夏姝吧,我工作忙,你們來了也抽不出太多時間陪你們。”
夏慶元恍惚著哦了一聲,再想說話還是被夏燭輕柔地截住:“真的不用來了。”
幾秒後,夏慶元妥協道:“……哦,那行,我回頭再跟你媽商量商量。”
夏燭嗯了一聲,無意再多聊,掛斷了電話。
晚上和林冉吃飯的時候又提起這事,林冉把挑了一碟子的牛蛙腿推給夏燭:“就應該這樣,不想來就別來了,照顧夏姝就行了,沒把你當女兒也不用把他們當爹媽。”
夏燭笑了笑,她倒是沒林冉想的那麼過激,真當自己沒爸媽,但從小沒受過他們太多恩惠……所以就算了,不再為他們難過,父母子女之間的情分就這麼淡淡就行了。
林冉把左側的蛋糕盒拖過來,手指勾著最頂端的絲帶,拆開:“你怎麼一個壽星還自己帶蛋糕。”
她本來說要買的,但夏燭說直接拿過來。
夏燭筷子劃拉著空碗碟,瞧著林冉拆蛋糕的動作,想了想還是如實道:“昨天晚上周斯揚回來了一趟,他買的。”
“周斯揚?”林冉疑惑,“他不是去荊北出差了嗎?”
夏燭按住林冉去摸蠟燭的手,大庭廣眾下吹蠟燭她實在有點不好意思:“抽空回來的。”
林冉更疑惑了:“你倆到底是假夫妻還是真的,假夫妻還包給過生日?”
“那怎麼了,”夏燭咬著吸管小聲嘟囔,把周斯揚昨天的話原封不動地講給林冉聽,“他給他的合法妻子過個生日怎麼了……”
飯吃到最後,林冉去結賬,林冉說蛋糕都是夏燭自帶的,吃飯的錢一定要她來結,夏燭搶不過她就同意了。
林冉送她的生日禮物是花了半個月實習工資給她買的手鏈,手腕內側地搭扣是一顆很小的鑽,外圍一圈深藍色水晶。
夏燭恍然又想起昨晚周斯揚送她的那條項鏈。
東西雖然不打算要,但情總是要領,講實話她真的很感動,這大概是她這麼多年最難忘的一個生日。
吃過飯和林冉從商場八層下來,本來說要一起逛逛,但林冉一個電話又要被叫回醫院,她手機著急忙慌地塞進背包,問夏燭:“你打算怎麼辦。”
夏燭左右掃了眼身邊的店:“我隨便逛逛。”
“隨便逛逛?”林冉把她的頭撥過來,“你總盯著那邊的袖扣看什麼?”
夏燭把她的手扒下來,往電梯口的方向推:“我沒看,快回你的醫院去吧。”
林冉瞥她一眼,沒再拆穿,手機接連又震了兩下,接起來應了兩聲,轉身往電梯間的方向快步走去。
夏燭瞧著她的背影消失,往旁側兩步,反身靠在欄杆上,時間還早,剛過八點。
她手指劃著屏幕百無聊賴地翻了兩下,不自覺地戳到和周斯揚的對話框,上下劃著看了幾眼,發現自己和他之間的對話並不多。
沒什麼闲來無事的聊天,多數都是周斯揚問她晚上什麼時候走,讓她下去停車場找他。
夏燭手指按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想了想又刪掉,如此反復幾次,正打算刪掉,對面突然發過來一條。
周斯揚:[我周五回去。]
像正偷東西被抓住似的,夏燭霎時心驚,還沒等自己安慰自己周斯揚並不知道她在幹什麼時,對方頭像再次彈出消息。
周斯揚:[不是想問這個?]
周斯揚:[糾結那麼半天。]
夏燭舔了舔唇,調整拿手機的手。
夏燭:[……]
周斯揚:[“對方正在輸入”跳了有三分鍾。]
不僅被對方逮住,還被這麼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夏燭有點不好意思。
她左手摸了摸鼻尖,打算強詞奪理。
夏燭:[哦。]
夏燭:[那你戳和我的對話框幹什麼,還盯著看了三分鍾?]
夏燭:[肯定也是因為想給我發消息。]
周斯揚:[嗯。]
周斯揚:[我又沒說不是。]
夏燭指骨再次蹭了蹭鼻子,沒想好怎麼回,盯著看了兩眼,屏幕上跳出語音通話,顯示周斯揚。
她往前兩步,有些不自在地接起來,輕輕“喂”了一聲。
低沉的男音帶著震蕩的電流聲落在夏燭耳邊。
“我周五上午回去,”他低笑,“跟你說一聲。”
夏燭半低頭,腳尖抵腳尖,低聲哦了下,她覺得氣氛有點怪,但又不知道怎麼應對。
“那你工作順利……”她盯著自己的腳尖,半天再憋出一個四字成語,“一路順風。”
隔著一個聽筒,夏燭不知道對面人笑了沒有,隻聽到他闲闲答:“謝謝。”
通話的幾分鍾時間,她無意識地幾步走近剛剛被她盯了半天的店,偌大的櫥窗擺了幾副很漂亮的袖扣。
她瞧著看了幾眼,輕聲嗑:“想給人買個禮物,不知道怎麼挑,問問你建議。”
周斯揚背靠走廊牆壁,聲調略微懶散,應了一聲:“給誰買?”
既然是給人驚喜,那就不能現在直接講出來,夏燭簡單思考兩秒,隨便甩了個稱謂:“程總。”
周斯揚半垂眼無聲笑了下:“嗯,那我回來幫你問問他。”
夏燭目光還落在玻璃櫥窗裡,掃過幾對袖口,順著道:“那就幫我問問他喜歡什麼顏色。”
“行。”對面人懶懶答。
電話掛斷,沒多久,手機再次震動,夏燭目光從玻璃櫃上撤下來,低頭看。
周斯揚:[沒問到他喜歡什麼,但我喜歡藍色。]
……
周一下午,省醫內分泌科外的走廊,林冉一路小跑過來,看到夏燭靠坐在盡頭的藍色塑料椅子上。
“怎麼樣?”林冉急聲問。
夏燭還算鎮定,順了下頭發,拿著化驗單的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側頸:“醫生說長大了,有惡變的風險,讓我做進一步的檢查確定,然後切……”
甲狀腺腫瘤即使癌變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治愈可能,所以和這世界上這些大大小小很奇怪的病比起來,算是常見且非常好治的癌。
但盡管如此,提起惡變,人的第一反應還是害怕。
“上次為什麼不切?”林冉著急,音調不自覺地提高,“幾個月前不是約過一次手術?”
“醫生後來說是良性,也不用做……”
“良性也要盡早切了才好,誰天天帶個瘤子在身上??”
下午五點,醫院還正是人多的時候,兩個人站的地方靠近消防通道,不時有人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