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退出社交賬號,抬頭問對面的人:“妥協婚姻嗎?”
寧寅其點頭,端起瓷白的咖啡杯隻抿了一口就放下,又撈起手機看那幅油畫,“司尋哥今年在生日禮物上花心思了,他們以前什麼都不送,純應付家人。”說著,無奈一笑,“我有時還得替他們打掩護。”
許知意不知說點什麼合適,索性安靜聽他說。
看著眼前的油畫,寧寅其此刻突然拿不準這兩人,一個一擲千金,一個公開曬禮物,他猜測:“反正不跟對方聯姻,也要跟別人聯姻,他們可能打算湊合過了。”
如果未來姐夫是蔣司尋,他還是能接受。
至少蔣司尋不像其他公子哥,在外面拈花惹草,處處留情。
許知意看向河面,思緒飄遠。
兩人在河畔待了一下午,快到四點鍾,寧寅其提議找個地方吃晚飯,吃過就得往演唱會現場趕。
他徵求許知意的意思:“想吃什麼?”
許知意對寧允推薦的那家餐館心心念念,龍蝦面的味道刻在了味蕾上。
她說了店名,又道:“寧允姐推薦的,昨晚去嘗過。”
“剛吃過再吃,不會覺得膩?”
“不會。”許知意隨口說了一句,昨晚她比蔣司尋吃的還多。
寧寅其感嘆,說蔣司尋不容易。
許知意不明所以:“怎麼不容易了?”
“他不愛吃海鮮,每次都是陪我姐去吃。”寧寅其笑,“結果現在又要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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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間,兩人已經走到車前,他替她打開副駕的車門,自己從車頭繞到另一邊上車。
不再說蔣司尋,許知意扯下安全帶系好。
今天她提前訂了位子,來得早,店裡還沒其他客人。
不知是自己的味覺失調,還是老板今天火候沒掌握好,許知意總感覺吃到嘴裡的龍蝦肉沒昨晚的口感鮮美。
她問寧寅其:“你覺得味道怎麼樣?”
寧寅其經常陪姐姐過來,“跟以前一樣。”
那就是她自己的問題了。
寧寅其說得對,昨天剛吃過今晚再來,難免會膩。
今天天公還算作美,整天都沒下雨。
吃過飯,他們直奔演唱會現場。
雖然天氣不錯,寧寅其還是帶上兩件雨衣,倫敦的雨很任性,說來就來。
入場前,許知意收到蔣司尋的消息,他問:【到沒到?】
【到了,在等安檢。蔣總,你呢?】
蔣司尋:【我跟寧允還在路上。】
許知意回了一個OK的手勢,昨晚他說幫她拿到兩張演唱會的門票,她還在想,多出來的一張票他打算送給誰,原來約了寧允。
蔣司尋在半小時後到達,場館外的盛況與紐約那場差不多。
“司尋哥。”
蔣司尋回頭,人實在太多,入眼的沒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司尋哥,這兒!”
人山人海裡,他看到許凝微的身影,她與一個高個子男生十指緊扣,兩人都穿黑色衛衣,身後的圖案稍有不同,看起來是情侶款。
許凝微拽著男友,一路穿過人群往這邊奔來。
蔣司尋站在原地等候,一起的還有寧允。
寧允到哪兒都是盛裝打扮,用爺爺的話說,下樓扔個垃圾都要換禮服,不然對不起那袋垃圾。
她讀書時與父母鬧過一陣別扭,發誓要獨立生活,於是搬到公寓獨居,生活起居完全靠自己,有次爺爺去看她,正巧碰到她穿著超季長裙扔垃圾。
許凝微對這位寧家大小姐不陌生,熱搜上經常見。
見到寧允的第一句話:“嫂子,幸會,終於見到你本人。”
寧允笑:“現在還不是。”
“早晚的事兒。”她還在養父母家時,聽何宜安不止一遍提起過兩家要聯姻。
隻是兩個當事人還沒定下心,不願早早結婚。
許凝微的手始終與男友的手扣在一起,與寧允寒暄過,她把男友介紹給蔣司尋。
寧允多看了一眼男生,氣質有點像自家弟弟寧寅其,眉眼溫和,不過比寅其皮膚白。
打過招呼,蔣司尋示意許凝微:“去排隊吧。”他與寧允則去另一邊的檢票口。
寧允問:“許向邑的養女?”
“嗯。”
“氣質還不錯。”她誇了一句。
寧允手機振動,奶奶發消息給她:【路劍波明天要過來。】
家裡有個風吹草動,奶奶總會第一時間通風報信,婚姻大事上,奶奶堅決跟她站一起。路劍波這人向來淡漠,別人想請都請不動,可最近幾個月他主動且頻繁去看望爺爺,信號已經很明顯。
爺爺倒不是拿她的婚姻換利益,隻是看好了蔣司尋,想給她找個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
奶奶又發來:【我觀察了司尋這孩子一年多,跟你爺爺說的沒出入,是個難得的結婚對象。一切看你。】
寧允把手機塞包裡,回頭瞧身邊的男人,倘若跟他過一輩子,也是可以接受的。
港島的一位命理大師說,她今年年中能遇到意中人。
自己對愛情一直有憧憬,不甘心將人生大事當成任務一樣完成,可年中早就過去,現在已經八月份,連意中人的人影都沒見著。
如果最後連奶奶都站到爺爺的陣營,她說不定就會認命。不過結婚是不可能這麼早結,到時跟蔣司尋商量一下,實在不行,明年初先把婚訂了,省得兩家長輩天天催催催,也算他們盡孝。
到了場館內,蔣司尋看到許知意和寧寅其,兩人歪著頭不知在聊什麼,相談甚歡。
他與寧允的座位在他們前一排。
“知意。”蔣司尋喊她。
許知意倏地抬頭,“蔣總。”
寧允打趣:“怎麼還蔣總蔣總稱呼,多見外,直接喊哥。”
蔣司尋接話:“不管她,想喊什麼隨她。”
他指指自己的位子,對許知意道:“你過來坐,我和寧寅坐你們後排。”
許知意沒打算換,中控區是全場最佳的位子,前一排後一排沒區別,“不用換,你跟寧允姐坐。”
她拿出曾經用過的借口,“我們同齡人坐一起有話說。”
寧允再次嫌棄蔣司尋不知趣,拍拍身旁的椅背:“你趕緊坐吧。”
以免後排兩小孩聽到,她用手機打字給蔣司尋看:【太沒眼色!沒看到他們倆今天穿了情侶裝。】
衝他揚了揚眉梢,暗示他別當礙眼的電燈泡。
蔣司尋剛才隻看到許知意穿白色的連帽衛衣,沒注意寧寅其身上的衣服。
他也不好突然回頭,問寧允:【寅其穿了什麼?】
寧允打開相機,佯裝自拍,把身後兩人拍下來,手機給蔣司尋:“自己看。”
寧寅其也是白色連帽衛衣,而且兩人穿的都是復古牛仔褲。
“看清楚了吧。”寧允從他手中抽過手機,快速打字:【他們這個年紀,談戀愛最喜歡穿情侶款的衣服,還有剛才遇見的那對,叫凝微是吧?她和男友不也是情侶裝。】
她問:【他們倆小孩是不是很般配?(龇牙)我家寅其是個暖男。】
蔣司尋:【知意覺得合適就行。】
七點半,演唱會開始。
全程,蔣司尋都沒有往後轉身。
許知意與他的座位錯開一個,往前看舞臺時,稍不留神餘光裡就能看見他,但整晚她都隻看舞臺,做到了目光沒有一絲一毫偏移。
跟著在場的人哼唱一晚,歌單的最後一首歌結束,她嗓子沙啞。
寧寅其錄了五六段視頻,有許知意唱歌投入的畫面,有姐姐和蔣司尋的互動,最後,他還給他們四人合錄一段,留念這場演唱會。
演唱會結束,他把幾個視頻分享給許知意。
許知意一一點開,有蔣司尋入鏡頭的視頻,她沒有保存。
從場館出來,小雨飄落。
“要不要穿雨衣?”寧寅其問道,他手裡提著兩件備用的新雨衣。
“不用,雨不大。”許知意把衛衣的帽子戴上,擔心今天下雨,她特意穿上長袖衣服,還又挑了一件戴帽子的,方便擋雨。
她帽子沒拉好,寧寅其幫忙扯了一下。
另兩人走在他們身後,保鏢給寧允撐著傘,無論什麼時候發型可不能亂。
蔣司尋手裡拿著一把黑色長柄傘,沒撐,打算給許知意,瞥見寧寅其手裡的雨衣,又見兩人幾乎同步拉了衛衣的帽子戴上,便作罷。
司機將車開到出口等他們,細密的雨水順著前擋玻璃往下流。
幾人約好了去吃宵夜,寧允請客,選了一家粵菜館。
三個人吃飯總有一個人看著像電燈泡,今天不會了。
許知意與寧寅其坐對面,旁邊的人是寧允。
在外人眼裡,他們是兩對情侶。
寧寅其問許知意:“你明天幾點的航班?我送你。”
許知意:“下午……”
話才說一半,被蔣司尋打斷:“把機票退了吧,跟我一起回,臨時當我幾天助理。”
許知意一聽跟工作有關,立刻拿出手機退票。
她一秒進入工作模式,“蔣總,明天是什麼安排?需要我提前準備什麼?”
寧允笑:“你工作狂呀你,先吃飯。”
蔣司尋對著許知意道:“明天你正常休息,不需要隨行。”
許知意退了機票,明天又沒工作上的安排,她請寧寅其去布村吃飯,對方請她看演唱會,她還沒來得及感謝。
寧寅其已經好幾年沒去過布村,“明天晴天,早點去看日出?你起不起得來?”
許知意時差徹底亂掉,不在乎多睡那兩個小時,“起得來。”
兩人當即約好凌晨四點出發,寧寅其來酒店接她。
蔣司尋看她一眼,叮囑道,注意安全。
對面的寧允眼神制止他,讓他少說話,“有寅其在,你還不放心?”
蔣司尋看看兩人身上的情侶裝,不再多言。
吃過宵夜從餐館出來,雨基本停了。
“寅其。”蔣司尋安排道,“你送你姐回去,我明天還有工作,先和知意回酒店了。”
這樣省得再送來送去,寧寅其一口應下:“沒問題。”
寧允上了堂弟的跑車,與知意揮手道別,約著有空出來玩。
待跑車遠去,許知意走向蔣司尋的車,今天他的座駕是輛黑色越野。
坐上車,正系安全帶,身邊的男人說道:“跟寅其戀愛了?”說著,他略頓,“異地戀會很辛苦。”
許知意強調:“我和寅其隻是聊得來的朋友。”
蔣司尋淡笑一下,“你是不是把我當家長了?”他說,“不用瞞著我,我不會多說。”
許知意這才回過味,今天她和寧寅其穿的衣服讓他們誤會,澄清:“碰巧穿了一樣的衣服。全場我能找到很多穿白衛衣和牛仔褲的人。”
今天她和寧寅其碰面時,兩人不由一怔,然後互相調侃說心有靈犀。
他們這個年紀,誰還沒有幾條牛仔褲和幾件寬松舒適的連帽衛衣。
蔣司尋頷首,再次叮囑,明早去看日出注意安全。
第二天,許知意起個大早。
海邊風大,在衛衣外面又罩上一件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