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布村的路上,寧寅其說起上次來看日出還是四年前。
許知意側臉:“是陪她來看?”
“嗯。”她喜歡海邊,喜歡摩天輪。
隻有在許知意面前,他才能如此放松又毫不避諱地說起以前,那些快要將他淹沒的想念,總算找到一個出口。
“冒昧問一句,你有沒有喜歡的人?”他和許知意熟悉了,便直接問出來。
許知意安靜幾秒:“有過。”
寧寅其明了,跟他一樣,心底有個不可能的人。
許知意不知該跟誰說起,在寧寅其面前打開了話匣子。
“算不上一見鍾情,不過見到他第一面,他在我這裡就是不一樣的。”
寧寅其肯定道:“那也算是一見鍾情。後來呢?”
“沒有後來。很快就發現不能再喜歡他。”
“他不是單身,有女朋友?”寧寅其隻猜到這一個可能。
許知意沉默,算是默認他的說法。
因為不能細說,一細說寧寅其就能猜到是誰。
她遇見他的時間不對,年齡不對,反正都不對。
寧寅其專注開車,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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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末,海邊有不少等日出的年輕人。
尋到一個最佳觀望點,兩人闲聊。
“你怎麼一直喊蔣司尋蔣總?”
“……因為他發我工資。”
寧寅其哈哈笑出來。
天色微亮,即將到日出時間,許知意拿出手機調成錄像模式。
看著不見邊際的海面,不由晃神。
遙遠的天際線,日光破雲而出,金紅色剎那間鋪滿海面。
海鷗在頭頂盤旋,萬物迎來新的一天。
然而他們倆都被困在昨天。
看過日出,兩人找到一家早餐店吃過早飯,在這座海邊小城慢悠悠闲逛,寧寅其在回憶裡走著,許知意想自己的心事。
兩人偶爾聊上兩句,其他時間各自走神。
逛到近中午,許知意接到老板的電話,告訴她:“明天下午我們飛波士頓。”
許知意差點沒跟上他的節奏:“是去出差?”
蔣司尋:“嗯。”
其他沒多解釋。
倫敦陰雨天比較多,帶她去波士頓吃龍蝦面。
老板沒有交底的打算,她不好打破砂鍋問到底,應道:“好的。”
電話裡,蔣司尋聽到呼呼風聲:“還在海邊?”
“嗯,再逛逛。”
收線,許知意告訴寧寅其明天她就回去了。
寧寅其微訝:“不是說要在倫敦待幾天?”
“老板行程臨時有變,明天去波士頓。”
另一邊,蔣司尋打電話給秘書訂機票,自己的飛機被科恩借用。
秘書訂了周一下午一點鍾的航班。
次日吃過早飯,他們前往機場。
登機前,蔣司尋接到父親的電話。
路劍波讓逆子抽空回港一趟,老爺子差點被老大氣昏過去。
“你大伯跟那個女人注冊結婚了,上周五結的。”
他昨天去勸大哥才得知此事,他應該稱呼一聲大嫂的人,不在倫敦,沒碰上面。現在家裡亂成一鍋粥,幾個侄子侄女的利益嚴重受到影響,到老爺子那裡控訴,讓老爺子主持公道。
老爺子與蔣司尋相處時間最少,一年頂多見個一兩面,卻最疼這個小孫子。
“你去看看你爺爺。”
打這通電話,路劍波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在寧董這裡,晚上你過來吃飯。”
蔣司尋:“沒空,在機場。”
剛掛了父親的電話,寧允的電話又進來。
寧允聽說了路家大伯的事,把路家老爺子氣得直接入院,她想不通路老爺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怎麼會被大兒子再婚這事氣成這樣。
“你大伯到底什麼情況?”
“不清楚。”
“爺爺讓我回港一趟探望路爺爺,我自己可不想去,跟你一起。”
“行啊。我們兩人的事正好當面聊,再和爺爺說清楚。”
許知意就站在他旁邊,聽出對方是寧允,他們的通話內容,她也聽到七七八八。兩人一同返港看望路家老爺子,還要當面說清楚,她想起寧寅其說的那句‘他們可能打算湊合過了。’
身邊的男人終於結束通話,她幹脆問道:“你和寧允姐打算定下來了?”如果是,她就大大方方送上祝福。
蔣司尋回看她:“我和寧允的關系,不是跟你說過?”
是說過。
但曾經的想法不代表現在。
蔣司尋耐心解釋道:“家裡前兩年還不怎麼幹涉,最近催得緊,各種感情牌輪番上陣,寧允不一定扛得住。一起回港看爺爺是要當面和她說清楚,結束互相利用的關系,不再私下往來,斷了家裡讓訂婚的心思。”
再不果斷,萬一兩家長輩見他們遲遲不肯訂婚,來個釜底抽薪,直接對媒體宣布兩家聯姻,到時他再處理起來麻煩百倍。
許知意:“那幅油畫,還以為是你們的定情信物。”
蔣司尋笑了笑,“你倒是會腦補。”
“……”
她借口去倒咖啡,以此結束聊天。
看一眼玻璃窗外,天空晴朗。
一連幾天沒休息好,許知意在飛機上睡了一覺。
睜開眼,飛機快要落地。
入住的酒店與遠維分支機構的辦公室隻有一路之隔,方便辦公。
兩人住同一層的套房,辦理好入住,許知意讓前臺把晚飯送到房間。
蔣司尋側眸看她:“出去吃吧,之前不是說要請我吃周邊小鎮上的龍蝦面?”
許知意猶豫之後:“不去了。”
蔣司尋:“怎麼又不去了?”
許知意:“我才知道你不喜歡吃海鮮。”
第十九章
最終還是去了海邊小鎮的那家海鮮餐館。
因為蔣司尋說:“談不上不喜歡。”還有一個她無法拒絕的原因,他道:“吃什麼無所謂,海邊待著安靜。”
在被通知當臨時助理那晚,她電話請教了蔣司尋秘書,詢問老板出差時的工作習慣以及自己需要注意的事項。
秘書不吝告知:晚上老板忙累了會去酒吧,這時不需要跟著,但如果她想去也行,畢竟她算是老板的親妹妹。白天沒有約人或不用見客戶時,老板極少待在酒店,習慣找個安靜的咖啡館處理工作。
“也不一定去咖啡館,清淨能放松的地方就行。”臨掛電話,秘書又來了這麼一句。
海邊最合適放松。
於是把行李拿到房間,保鏢驅車載他們過來。
海岸的漁火亮起,晚風輕拂。
靜謐的夜色下,坐在木質露臺上聽著海浪拍打礁石,分外愜意。
等餐期間,蔣司尋收到寧允發來的一張照片,飛港島的航班信息。
緊跟著,寧允發給他數條消息:
【我不等你了,先回港看望路爺爺。】
【以後來倫敦出差再住我家酒店,直接報我名字,應該會給你們多送幾份水果(龇牙)(龇牙)】
玩笑過後,她切入正題。
【有一事拜託,寅其難得遇到一個他願意交心的朋友,不希望我們倆的事,影響到寅其和知意相處,下次你再帶知意來出差,記得讓知意多聯絡聯絡寅其。寅其心裡藏著事,他從來不說,但我知道他不容易。】
【曾經三年合作很愉快,也有幸認識你。】
【下次再見時,希望我們身邊都有了共度一生的人。】
都是聰明人,之前他在電話裡說見面聊他們倆的事,寧允已經猜到聊什麼。
她一直都這麼灑脫,和剛認識她的時候一樣。
已經說清楚,無需再見面。
蔣司尋不會煽情:【家裡那邊,我來說。】
退出聊天框,蔣司尋問對面的人,父母有沒有給卡。
許知意以為他在關心自己,“給了,我爸給了我兩張。”
“那就是特別有錢了?”
“……算是吧。”
蔣司尋拿出錢包抽出一張單據,從桌面推到她面前。
“方便的時候,把錢轉我。沒錢的時候我可以替你墊付,有錢了你自己來。”
許知意:“?”
拾起桌上的單據,是轉賬給拍賣行的憑證。
她茫然抬眸,自己什麼時候拍過東西?
蔣司尋:“送給寧允的那幅油畫,我是替你還那個限量包的人情。你把錢轉我,那幅畫等於你送的。”
她誤以為是他們定情信物的油畫,原來是替她還人情。
許知意跟他商量:“我分期付款給你行嗎?不想一下花我爸那麼多錢。”
蔣司尋收起錢包:“不著急,什麼時候還我都行。”
許知意又默看了一眼轉賬憑證,還沒正式工作,已經背負上百萬的欠款。
蔣司尋又說了句:“我和寧允已經說清楚,互相利用的關系結束,以後她不會再送你東西,但不影響你跟寅其的往來。”
許知意想說,不是要見面說清楚?
一想這麼問有點過界,她點頭表示知道。
很快,點的菜上來。
龍蝦比在倫敦吃的要肥上一圈,蔣司尋問服務員要了一個空盤,“龍蝦你吃,我吃面。”他把兩隻龍蝦叉到盤中,推到她面前,將兩份面全挑到自己餐盤裡。
許知意插不上手,默默看著老板如此周到照顧自己。今晚他穿黑襯衫,氣場上略嚴肅,奇怪的是,卻沒有往常的距離感,也可能是海邊讓人平和,難得在他疏冷的臉上看到了溫柔這種氣質。
蔣司尋見她遲遲未動,把自己餐具裡的一隻叉子遞到她手邊。
許知意:“…謝謝。”
這頓飯吃得實在有壓力。
“以前經常來吃?”蔣司尋打破安靜。
許知意低頭吃東西,“嗯”一聲回應。
她細細品著蝦肉,這是幾天內第三次吃龍蝦意面,鮮而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