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對旁人說過,也沒終究有什麼人可以說。
無論是福妙蘭還是周辛月,她們都有自己的煩惱,自己的不易。
所以謝桃,早已經習慣了什麼都不說。
但此刻,衛韫卻對她說,“你與我,都不再是隻有自己了。”
謝桃沒有辦法不為了他的話而心生觸動。
是啊,她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了。
衛韫不防謝桃紅了眼眶,他當下便放下了手裡的茶盞,伸手將她攬進懷裡,下顎抵在她的額頭,嗓音裡帶著幾分無奈似的輕嘆,“不準哭。”
“桃桃,”
他的聲音仿佛越發的溫柔,“你學業未完,如今還要兼顧著其它的事情,這於你而言終究太過辛苦。”
他說,“我總是盼著你過得好一些。”
如他所言,
謝桃在認識謝瀾和老奚之前,生活遠比如今還要艱難得多。
在天成高中的那段時間,謝桃除了上學,還要去甜品店打工,放了假還要去做發傳單之類的兼職,幾乎每一天都排得很滿。
基本除了學習,她就是在打工。
甚至有很多的時候,她會因為打工而顧不上完成作業,最後隻能在有限的時間裡熬著夜趕作業。
但在學校裡上學的每一天,她都有認真聽課,不敢落下一點兒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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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多少人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夠真的將自己的生活與學習都完美兼顧,謝桃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異於常人的天賦。
但她從未想過要因此而放棄。
就像衛韫說得那樣,她明白學業對她的重要性。
“我知道的……”
謝桃趴在衛韫的懷裡,半晌才輕輕地說了一句。
這一天的黃昏,兩個人一起靠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直到夜幕降臨。
雖然謝桃有點不太明白衛韫為什麼總喜歡看《動物世界》……
但她也還是興致勃勃地陪著他看完了整個節目。
好像隻要跟他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會難以抑制地心生歡喜。
但當她晚上在衛韫指給她的那個房間裡找了一圈兒都沒有找到衣櫃的時候,她試探著推開了一扇黃花梨的木門。
她一瞬目瞪口呆。
稍顯寬敞的這個房間裡在牆壁上嵌了各種木板的隔斷層,右邊的木制隔斷層裡幾乎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春夏秋冬各種款全都劃分得井井有條。
而在左邊的幾層則擺了許多雙風格不一,款式繁多的,屬於女孩子的鞋子。
而在玻璃櫃裡,則是一些透露了滿滿的少女氣息的各種小飾品。
就連帽子,圍巾都掛了一堆。
謝桃倒吸了一口涼氣,瞪圓了眼睛。
直到衛韫推門進來,見她站在衣帽間的門前一動不動,便走了過去。
他隨意地抬眼往裡頭看了一眼,便問她,“可是不喜歡?”
他蹙了蹙眉,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將此事交由孟黎春來辦。
謝桃半晌都說不出話。
她沒有哪一刻比現在還要更深刻地體會到,什麼叫做貧窮限制了想象力。
忽的,她衣兜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謝桃勉強回過神,連忙拿出來一看,是謝瀾。
當著衛韫的面,她滑下了接聽鍵。
還沒來得及湊到耳邊,就聽見謝瀾的大嗓門在那邊喊,“桃桃妹我在你家門口,趕緊給我開門,不開門我自己進來了啊!我餓了你給我煮碗面,我吃完還得送外賣去!”
謝桃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她手裡的手機就被站在她身旁的衛韫抽走。
於是站在謝桃之前租住的那個老舊小區的樓道裡的謝瀾在此刻,就聽到了一抹清冷疏淡的嗓音傳來:
“滾。”
說完他就按下了掛斷鍵。
此刻還站在燈光一閃一閃的樓道裡的謝瀾拿著手機,整個人都懵逼了。
什麼玩意??剛剛他是不是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了???
還讓他滾??
作者有話要說: 謝瀾:桃桃妹奔現了???!!【驚恐拍桌jpg.】
桃桃: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目瞪狗呆jpg.】
第74章 無法解脫
當天夜裡,衛韫便在謝桃隔壁的房間裡打開了時空之門,回到了另一個時空的書房之中。
他之前直接將勾英光交給了大理寺,是因為他算準了大理寺卿何明瑞是一個剛直之人。
最後也果然如衛韫所料,即便何明瑞順著勾英光查到了太子的頭上,但他也還是將此事如實報到了御前。
如今的啟和帝哪裡還有心思管什麼百姓疾苦?但經過吳孚清的事情之後,啟和帝對於太子趙正倓的愛重之心,終究還是減淡了幾分。
而如今何明瑞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呈上來的那份奏折,也令啟和帝沒有辦法將此事敷衍過去。
更何況,太子借著濃月樓買賣消息,拉幫結派,這本就是犯了啟和帝的大忌。
於是盛怒之下,啟和帝便直接下旨,將太子趙正倓關進宗人府。
所有參與此事的官員一律罷免,或流放,或直接斬首。
一時間,朝堂上風雲突變。
太傅許地安就此稱病,已經多日不上朝了。
關於濃月樓的事情,本就是太子一意孤行,許地安本就對此事一無所知,而今除了這樣的變故,這位太傅一時也有些難以接受。
衛韫追查此事已久,如今順利告破,還使得太子趙正倓受此重創,這其中當然也少不了信王趙正榮的推波助瀾。
就連和毓公主趙舒微,也參與其中。
此事過後,許是因為過量服食金丹,啟和帝終於病倒,且陷入昏迷。
於是在皇後尤氏與其朝中黨羽的助推之下,信王趙正榮便開始執掌監國大權。
任是誰也沒有料到,一向不受啟和帝喜愛的信王,在重回郢都的這一年,竟鬥敗了太子,獨掌了監國重任。
於是朝中原本傾向於太子的許多大臣,如今又像是牆頭草似的,趕著投去信王門下。
而那位看似一直與太傅許地安交好,心向太子的丞相宋繼年,卻在這般波雲詭譎的動蕩棋局裡,獨善其身。
就如同趙舒微派人送給衛韫的書信上寫的那樣,
宋繼年,原是信王的人。
表面與許地安交好,看似屬於太子一脈,但實則,他卻是皇後尤氏替信王趙正榮埋在太子身邊最隱蔽的一把利刃。
關於這一點,衛韫自花燈節刺殺一事,便已開始懷疑。
信王若不是在太子身邊有一顆極隱蔽極重要的棋子,那麼信王又怎麼會知道,太子要在那一夜刺殺他?
而信王那夜出現在河畔的花船上,親眼看見太子派來的人刺殺衛韫,卻始終無動於衷。
趙正榮這麼做,也不過是在告訴衛韫,他並非隻是任由啟和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棋子,他也同樣,有與太子一較高下的能力。
他盼著衛韫能夠選擇入他門下。
但至今,卻未能成功。
如今的朝廷,已不是啟和帝所能控制的了,信王與其母尤皇後在朝中排除異己,漸樹根基,恨不能將所有太子殘黨一掃而盡。
即便衛韫如今仍是持中立態度,既沒有偏向太子,卻也沒有要在此時投靠信王的意思,但因他身為國師,在朝中勢力頗深,權重如山,故而無論是尤皇後亦或是信王趙正榮,都對他十分忌憚。
但他們也始終惦念著衛韫手裡的驍騎令,所以如今朝中不論如何動蕩,這火卻始終並未燒到衛韫的身上來。
而衛韫面對如今的境況,也始終顯得尤其平靜。
畢竟今時今日的這般情勢,他早已預料。
隻是最近免不了要日日去禁宮之中,探查啟和帝的病情。
畢竟如今的尤皇後,好不容易為她的兒子爭得了現在的一切,想來,她一定不想啟和帝在此時清醒過來。
或許,這一覺便睡過去,再不復醒才是最好。
但於衛韫而言,保住啟和帝的命,便是如今的重中之重。
啟和帝自然該死,
但他的死期,決不能是現在。
於是這夜,衛韫走出書房,匆匆去換了一身絳紗袍,便命衛敬備馬車,連夜進宮了。
謝桃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望著上方雪白的天花板,反應了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了之前租住的那個地方。
床很軟,房間很大,謝桃一偏頭,就被半開的深色窗簾外照射進來的光線給刺了眼睛。
她幾乎從沒有住過這樣寬敞漂亮的房間。
就像是一場夢似的,總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放在枕邊的手機響了起來,剎那間令還有些恍惚的謝桃終於回過神來。
那是她昨晚設置的鬧鍾。
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時間,謝桃連忙掀開被子下了床,跑進了洗手間裡。
洗手間的盥洗臺上擺放著好幾套還沒有拆封的護膚品,那些都是孟黎春拿著衛韫的錢,提前給她買好的。
謝桃也沒什麼時間去看,匆匆洗漱完,扎了個馬尾辮,然後就踩著拖鞋跑出來。
當她再一次推開那扇黃花梨木的門時,她還是忍不住被裡頭各式各樣的衣服鞋子之類的東西給看花了眼睛。
“……”
謝桃默默地把自己的藍白色的校服從架子上拿下來,匆匆換上。
昨天穿的衣服已經被她扔進了洗衣機裡。
她背著書包跑下樓,整棟別墅裡空空蕩蕩的,就隻有她一個人。
這一天,是謝桃忽然暴富,住上了大別墅的一天,也是她轉學以來,第一次遲到了半節課的一天。
因為她從別墅區裡走出來,足足用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公交站臺。
折騰了那麼久謝桃好不容易到了學校,都已經上了半節課了。
昨天數學小測驗,今天就開始文綜小測驗了。
耽誤了半節課,謝桃從坐下來的那個時候就一直在奮筆疾書,絲毫不敢分神。
等下午放學之後,謝桃剛走出校門口,就被謝瀾的死亡目光盯住了。
那一瞬間,謝桃不由地想起了昨天夜裡衛韫抽走了她手裡的手機,並十分冷淡,平靜無波地對著電話那端說了一個“滾”字。
然後謝桃的手機就被衛韫關機了。
謝桃也沒敢打開。
今天早上鬧鍾響了之後,謝桃就看見果然有不少來自謝瀾的電話轟炸,甚至連短信微信都沒有放過。
“……你怎麼在這兒啊?”謝桃抓著書包的肩帶,幹笑了一聲。
“你說呢?”謝瀾皮笑肉不笑。
謝桃抿了抿嘴唇,“那個,昨天的事……”
“你那個男朋友,過來了?”
謝瀾打斷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