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逍嚇得轉身就跑,被民警三兩步追上,咔嚓一聲,扣上了手銬。
“不不!”他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連聲申辯:“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活該!別帶我走!”
警察沒有理會他的抗辯,扣住他的手,將他帶上了警車。
“放開我!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我爸是祁慕庭!逍陽集團的祁慕庭。”祁逍瘋了一般大喊道:“你們敢抓我,就等著下課吧!”
“不管你爸是誰,法網恢恢,你都逃不掉。”
警察冷著臉,將他摁進了警車裡。
……
#南溪市當街殺人#的詞條,很快竄上了熱搜。
因為這件事的性質實在過於惡劣,且嫌犯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刀子捅了人,事後還肆無忌憚地叫囂著我爸爸是誰誰誰,這挑戰了公眾最敏感的神經。
祁逍殺人的視頻鋪天蓋地在全網流傳,後來祁慕庭採取了緊急公關手段,開始組織刪視頻。
但他越是想把這件事壓下去,便越是激起網友們強烈的憤怒情緒,聯系到嫌犯最後叫囂的那句我爸是祁慕庭,於是網友們開始瘋扒祁慕庭和逍陽集團。
像逍陽集團這樣的體量,有幾個能經得起神通廣大的群眾們的監督和調查。很快,祁慕庭偷稅漏稅的事情也被扒了出來。
除此之外,還有好些個勞資糾紛和矛盾,也都暴露在了法制的陽光下。
祁逍殺人事件——南溪一中最勁爆的八卦,成了同學們茶餘飯後津津有味的聊資。尤其是火箭班的同學們,想不到一夜之間,身邊的同學會變成惡劣的殺人嫌犯。
不過好在,被他傷害的那個少年,雖然流了很多血,但是因為搶救及時,保住了一條命。
夏桑看著前排那個空蕩蕩的位置,忽然明白了那晚周擒為什麼要和她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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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過,會保護她。
現在他真的用他的方式保護了她,如此徹底,卻也如此…慘烈。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用害怕那個人的威脅,再也不會成為誰的提線木偶。
她徹底自由了。
這是她十八歲成人禮收到的最貴重的,也是最不可承受的一份禮物。
因為這份禮物的代價——她失去了阿騰。
……
聽說周擒已經醒了過來,傷得很嚴重,幾乎是生死線上走了一遭。
但他身體好,竟也搶救回來了。
夏桑去過醫院幾次,每次都吃了閉門羹,周擒不肯見她。
四月中旬,在出事兩周後,夏桑再度去了醫院。
李訣在走廊上攔住了她,沒有好臉色,罵罵咧咧道:“你把他害得這麼慘,怎麼還來啊,擒哥不會見你的,快走吧!”
“這話是你說的,還是他說的?”
“有區別嗎。”李訣走到她面前,盯著她的眼睛,壓低聲音道:“有句話叫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我說實話,周擒鬧成今天這個局面,體考也沒了,什麼都沒了,都是因為你。”
夏桑嗓音顫抖著,虛弱無力地問他:“都…都是因為我嗎…阿騰是這樣說的嗎?”
“他哪裡舍得說你什麼,但你這麼聰明,用腦子好好想想就知道,沒認識你之前,他未來前途坦蕩光芒。和你在一起出了多少事,受了多少傷,他是體育生!靠身體吃飯的啊!你害得他再也沒辦法參加體考了!”
李訣一開始還是好言好語,但現在也實在忍不住火氣,爆了粗口。
“是你,親手毀了他的未來。”
夏桑承受不住李訣這樣的指控,抱著膝蓋蹲了下來,全身顫抖著:“不、不是,你亂講…”
“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有答案。如果不是你,他也不會再度被祁逍這條瘋狗咬住,如果不是為了保護你,他也不會做出這種玉石俱焚的事……”
“你不要這樣說。”女孩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咬著膝蓋的褲子,眼淚潺潺地流下來:“求你不要這樣說…不是我害他…”
“就是你!”
忽然間,病房的門從裡面打開,穿著藍條病號服的周擒扶著牆,站在了門邊。
燈光照著他清冷的皮膚,消瘦了不少,五官輪廓越發鋒利而冷峻。
李訣嚇了一跳:“擒哥,你怎麼站起來了,護士說你不能動啊,傷口裂開了怎麼辦。”
周擒看著李訣,唇色蒼白,嗓音帶了幾分無力和虛弱:“李訣,不要欺負她。”
“我欺負她?”李訣也很無辜:“我每句話都是實話好吧,你為了她,五月份的體考也報廢了吧,你努力了這麼多年,全部付諸東流。我罵她幾句怎麼了,就把你心疼成這樣!”
“對不起,對不起…”
女孩穩了這麼久的情緒,徹底繃不住了。
她站起來,不敢看周擒,聳著肩哭著向他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周擒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眼淚湿潤了他的掌心。
“桑桑,沒有對不起。”
她淚水漣漣地望著他,蹭著他溫熱的掌心,仿佛那是她這一生中最後的溫暖了。
周擒不舍望著他,滿眼柔情與傷悲——
“……願賭服輸。”
76. 唯一的 【二更】“還親不夠啊。”……
周擒受傷後, 夏桑第一次見到他。
四月的微風揉皺了潔白的窗簾。
光線通透的病房裡,夏桑站在他的床邊,委屈地攥著他的衣角:“阿騰, 你這幾天不見我…”
周擒用拇指指腹擦了一下她的眼睛:“桑桑,先不哭, 我們說會兒話。”
女孩點頭, 袖子用力地擦了擦臉:“不哭了,我以後再也不跟你哭了, 都聽你的。”
“先坐。”
夏桑在床邊的凳子上坐著,他還沒開口, 她又主動坐在了他的病床邊,背對著他,和他靠在一起。
“你記得我們在東海市嗎?”她轉頭, 強行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滿心愧疚和歉意:“李訣說得對啊,跟我在一起之後, 你總是受傷, 第一次的車禍,把膝蓋撞了, 我猜也是祁逍幹的。”
“這些都跟你沒有關系,我和祁逍之間的恩怨, 很多年了。”
“這次…也跟我無關嗎?”
“無關。”周擒說:“這個計劃, 我醞釀很久了。”
“不信。”
他那樣努力地奔赴未來, 夏桑絕不相信他會在天光既明、晨昏分割的時候, 選擇與黑夜共沉淪。
他在為她最後的衝刺掃除障礙…
周擒不想讓她背負這樣的愧疚,平靜地看著她,嘴角彎了彎:“夏桑, 你誤會了,願賭服輸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夏桑詫異地望向了他,他挑起下颌,輕佻地看著她:“我早就在引誘你了,我叫你桑桑,我扮小醜,我給你抓娃娃…都是為了贏啊。”
“都是為了贏,是什麼意思啊?”
“你這麼聰明,怎麼會不懂。”
周擒語氣帶笑:“那次在七夜探案館,你和祁逍他們來玩密室,我在安全責任書上看到你們的名字靠在一起,從那時候開始,一個惡毒的復仇計劃就開始了,你是我贏他的籌碼。”
夏桑呼吸都快要停滯了,太陽穴突突地跳著,想笑,又笑不出來:“阿騰,你在說什麼啊?”
“願賭服輸,我從來不會輸。”
周擒眼底勾著復仇的快感,將她的心捏碎之後狠命砸在地上:“你所看到的陽光的周擒、努力的周擒,不過都是我為了引誘你裝出來的樣子。這麼多年,復仇是我唯一的願望…”
“阿騰,你這樣說,隻是為了讓我好過一些,對嗎。”
“如果你這樣覺得,那你就真的輸得很徹底。”
夏桑摸到他的手,那樣冰冷,於是她用自己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溫暖著他:“好啊,輸就輸,有什麼了不起,我早就輸給你了。”
周擒看著她側臉的輪廓,那樣乖順溫柔,她的掌心也是那樣柔軟,瓦解著他的意志和決心。
周擒忍著胸腔裡如蟻噬般細密的疼意,推開了她覆在他手背的手:“你就這麼喜歡我?喜歡到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你這麼好,我就是…很喜歡你啊。”
“我說了,那是裝的。”
“不信。”
“隨你,反正這次好了之後,我就要離開了。”
夏桑心頭一空:“去哪兒啊?”
“前天,我媽回來了。”
“你媽媽?”
“她現在生活得很好,也願意讓我去她的身邊。”周擒嘴角彎了下,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完成了復仇這件事,大概…我會有一個全新的開始。”
“這樣,很好啊。”夏桑試圖做出興致高漲的樣子:“等你養好了傷,高考嘛,大不了復習一年再衝刺,一切都可以重來的!我為你高興啊!”
“你真的高興嗎?”
一顆眼淚從她眼眶裡滾了出來,掉在了周擒的手背上。
“高興啊,我當然…”
夏桑演技一向很好,在覃女士的“鍛煉”下,她的謊言張口即來,而且很自然。
但她這一次,她是真的裝不出來了,心疼得快要窒息了。
又哭又笑的樣子,不知道有多猙獰難看呢...
周擒從小姑娘那不善隱藏的黑眸裡看出了掙扎與破碎,他本來已經平復了好幾天的情緒,再度潰不成軍。
“你這個蠢貨。”他推了她一下,粗暴地讓她從床邊推下去:“老子都把你騙成這樣了,你還喜歡我…是不是斯德哥爾摩啊。”
夏桑穩住踉跄的身形,解開了JK制服襯衣領上面的兩顆紐扣,露出了漂亮的鎖骨。
她轉過身面對著他。
陽光下,璀璨的銀色鏈子修飾著她流暢的鎖骨線條,那枚優雅的小玫瑰,就這樣靜靜地盛開在她白皙的頸下,那樣光彩熠熠。
“你送我這麼好看的生日禮物,我一直戴著呢。”
“幾塊錢的地攤貨,還當成寶貝。”
“是啊,它是我的寶貝,你也是。”
周擒呼吸顫抖著,看著她凌亂的衣領和白皙的肌膚,做出了玩世不恭的樣子:“再解兩顆。”
“阿騰!”
他狹長的眼尾彎了彎,嘲諷地笑了:“我不是你的寶貝嗎,再解兩顆給我這個寶貝看看啊。”
夏桑的手緊緊攥了拳頭:“阿騰,能不能別這樣…”
“我就是流氓。”周擒歪著頭,輕佻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話音未落,夏桑顫抖的手,緩慢而顫抖地解開了,解了三顆。
周擒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他立刻移開了視線,望向了窗臺的迎風招展的牽牛花。
“那你看啊!”她賭氣道:“讓你看,你又不敢!”
“……”
周擒呼吸急促了起來,因為餘光能掃到,於是將腦袋別向了窗臺:“夏桑,穿好。”
夏桑越是不信邪地走到了他面前,周擒隻能閉上了眼睛,讓脫韁的心跳平復下來。
她身上清新的少女甜香鑽入了他的鼻息間,他喉結滾了滾,嗓子也幹痒了起來,用壓抑的嗓音道:“別做掉價的事。”
“不覺得掉價,我喜歡你,任何時候,任何事。”
周擒藏在被子裡的手用力地攥了起來,他嘴角提了提:“行,那過來,讓我親一下口口。”
在這件事上,夏桑反正跟他槓上了,她硬著頭皮走到了他面前,俯下身去。
周擒睜開了眼睛,隻望著她鎖骨的小玫瑰項鏈,不敢往下,顫聲威脅道:“老子真親了。”
“誰不親…誰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