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因為心裡有了光,所以想要變得更好,更優秀。
“是…是因為我嗎?”
她嗓音帶著顫慄:“如果因為我,那麼久的努力都功虧一簣,那我寧可不要出現在你面前。”
周擒點了根煙,控制著手的顫抖,望向了她:“夏桑,去東海市那次你刪了我;第二次為一張破照片跟我說算了。事不過三,這次你再提,試試。”
“阿騰...”
“你再說那些話,讓我傷心,我就跟你來真的了。”
夏桑看著少年淡漠的模樣,心疼得快要麻木了:“來真的就來真的。”
周擒呼出了一口氣,將煙頭用力按滅在了黑牆上,轉身離開了。
夏桑看著他的背影,熱血衝上了頭頂,衝他喊道:“周擒,人在屋檐下,就是不得不低頭!我知道你要強,但你沒權沒勢,你就要向那些人低頭!這就是現實!”
“你現在不當狗,難道你想一輩子當狗嗎!周擒,我是個很現實的人,我從小到大…付出了那麼多努力,都是為了爬上那個所謂的精英階層。你要是將來沒出息,一輩子沒出息,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她氣得頭腦發昏,幾乎口不擇言。
周擒腳步頓了頓,偏頭望了她一眼。
冷月給他硬挺的側臉輪廓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
“我也沒說要娶你。”
夏桑跑了過去,摘下書包打在他的背上,氣得快要瘋了,狠命打了他幾下。
“還手啊,不是忍不了嗎,還手啊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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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擒抓住了她的書包,穩住了她的身形,沉聲道:“你知道我不會跟你動手,別欺負我。”
“我欺負你?”
“夏桑,如果剛剛我對祁逍妥協了,以他得寸進尺的性格,他會讓我跪下來跟他認錯,這種事以前不是沒有過。以前我能跪,現在我跪不下去了。”
因為她,他的骨頭再也彎不下去了。
他用手輕輕擦掉了她臉上的淚痕:“如果你所說的光明盛大燦爛的未來,要用這個來換,我寧可沒有未來。”
夏桑死死攥著他的衣角,咬著牙,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以沉默和眼淚相對。
“桑桑,我說過我什麼都不怕,但我現在隻怕你,不要逼我。”
“周擒,我覺得我們現在…最好不要相互影響了。”夏桑固執地擦掉了眼角的淚痕:“人生的路還長,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我不想害你沒有未來。”
說完,她轉身,決然地跑開了。
……
夏桑一直都是很理性的女孩,絕大多數情況下,理性的思考總會佔據上風,很少有意氣用事的時候。
但是在周擒這件事情上,她卻一再失控了。
如果沒有因為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而再地和他接觸,或許他不會惹上祁逍的麻煩,他的前路會很平坦。
她知道正確的決定應該是什麼,她應該要管住自己。
幾天後,夏桑換掉了自己小醜女的微信頭像,隨便在網上找了一張純白色的圖片替換。
然而過了幾個小時後,她發現置頂聊天對話框裡周擒的小醜頭像也換了,換成純黑色的圖片。
“……”
夏桑又把頭像換成了青草地的圖片,然而很快,周擒的頭像則又變成了澄澈的藍天。
黑色白色,青草藍天……
夏桑無語了,她氣呼呼地給周擒發了一條消息:“你在對對聯嗎,一定要跟我用情侶頭像?”
周擒:“不是情頭,不要自作多情。”
夏桑咬了咬牙,戳進了右邊的省略圖標,準備刪掉他了。
周擒又發來了一條消息:“你再刪我試試。”
“試試就試試。”夏桑冷哼了一聲,刪掉了他。
幾分鍾後,周擒的電話打了進來,夏桑掛斷了幾次,他不依不饒。
她隻能接了電話:“不要再打了。”
“夏桑。”
“有事就說。”
“夏桑。”
“什麼呀!”
電話裡,少年的嗓音沉靜:“我愛你,不要刪我。”
“……”
這件事告一段落之後,夏桑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了高三的學習中。覃槿對她偶爾放學去拉拉隊跳舞的事情,也沒有多加管束。
因為管太多反而會適得其反,讓她更加叛逆。
隻要她學習成績不下降,時常去拉拉隊跳舞,還能鍛煉一下本就不太好的身體,倒是一件好事了。
這段時間,許茜發現也發現拉拉隊在學校的處境好了很多。
以前拉拉隊申請參加活動,在教務處總會被女魔頭攔截下來,但是近段時間,拉拉隊的很多活動申請,出其意外地獲得了批準。
她琢磨了半晌,覺得必須要請夏桑喝一杯奶茶了。
“我覺得,這多半是你的功勞。”
她將吸管戳進奶茶蓋裡,遞到了夏桑手中:“以前拉拉隊的女孩們,隔三差五就要被請到辦公室一頓教訓。但是這段時間,大家日子都好過多了,多半是因為小公主進了拉拉隊。”
“這怎麼可能。”夏桑說道:“你想多了,我媽對我加入拉拉隊這個事情,恨得牙痒痒呢,這是沒逮著機會,隻要我成績掉了,她肯定第一時間把我揪出拉拉隊。”
許茜叼著吸管,說道:“其實,我覺得女魔頭沒那麼壞。”
夏桑望向她:“我發現你真是很容易被收買啊,打一下再給顆糖,分分鍾就跳陣營了。”
“沒有啦,隻是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許茜說道:“自從我爸媽生了二胎,其實都不怎麼管我了,班主任更不管我,隻要我不影響班上其他人,隨便我做什麼。以前我討厭覃老師,一口一個女魔頭,但也隻有她還管我,隔三差我把我揪去批評一通。”
夏桑趴在桌上,認真地聽著許茜說話。
“我以前特別開心,爸媽棄號重練,我終於自由了,但是現在…他們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弟弟身上,我就感覺心裡很空。”許茜悶悶不樂地說:“你知道斷了線的風箏嗎,隨便一陣輕飄飄的風,都能把它吹得東倒西歪。現在隻有覃老師現在還牽著我身上的線,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管著我的…”
夏桑嚼著珍珠,說道:“我媽媽是事業心很強的人,我是她的事業,你們也是她的事業。”
許茜連忙搖頭:“不是啊,你是她的孩子,我們也是她的小孩啊。”
她的這句話,讓夏桑大受震撼。
“你這樣覺得嗎?”
許茜望著她的眼神,非常確信:“她把我叫進辦公室,跟我講很多人生道理,雖然我每次都聽不進去,但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聽她講話了,感覺很安心。”
夏桑笑了起來:“那你當她幹女兒算了。”
“我這種成績,哈哈哈,我不配。”
倆人說笑著,一陣風過,落地窗外的櫻花樹,揚起一陣紛紛揚揚的粉嫩的花瓣雨。
春天,真是很美的季節啊。
夏桑也出生在這樣一個美好的季節裡,還有兩周就是她的生日了。
十八歲的成人禮,她所盼望的長大,也將會在紛紛揚揚的櫻花雨中,如期而至。
夏桑出神地欣賞著窗外飄揚的花瓣。
馬路對面,一抹黑色的身影進入了她的視線。
周擒和幾個朋友拎著籃球,打打鬧鬧地過了馬路,沿著飄滿花瓣的林蔭路,溜達著走了過來。
體校的男孩子,無論走到哪裡,身上都帶著燥騰騰的青春感。
他似乎剛剛結束訓練,仍舊穿著那身楓葉紅的籃球衫,搭著寬松的黑外套,手裡捧著夏桑送給他的那枚籃球。
有細碎的花瓣從他漆黑的眸前飄落,落在了他肩上。
袖子卷到了手肘處,露出了他線條流暢的麥色小臂。
他正和李訣說著話,拎著籃球的手也比劃著,似乎是在講賽場戰術一類的話題。
偏頭的剎那,周擒和夏桑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即便倆人已經很熟了,在和他目光相接的時候,夏桑還是會控制不住心跳加速。
尤其是…那天電話裡那句話。
把夏桑的心髒都引爆了。
周擒跟李訣說了句什麼,然後徑直朝著夏桑走了過來,站在了奶茶店外的落地窗邊,嘴角掛著一抹又痞又撩的笑意。
夏桑還沒原諒他,微信都互刪了。
她索性背過身去,不搭理他。
倒是許茜,舉起奶茶杯,遙遙地敬了周擒一下:“周大帥哥,進來請我們喝奶茶啊。”
“別叫他。”夏桑悶聲說道:“我跟他鬧崩了。”
許茜無奈地聳聳肩,喝了口奶茶,幾秒之後,對別別扭扭的夏桑道:“人已經走了。”
夏桑轉過身,果然,窗邊已經不見了少年的身影。
但窗臺邊,擺放著一顆大白兔奶糖,奶糖旁邊,還放著一小截粉色的櫻花枝。
是他送給她的。
69. 我有點怕 【一更】“想去抱一下我擒哥……
夏桑跑了出去, 少年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花瓣紛揚的街道盡頭。
她將大白兔奶糖揣進兜裡,拾起了那一截櫻花枝。
許茜跟了出來,手背在身後, 笑吟吟地說:“你知道櫻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什麼?”
“是初戀。”
夏桑看著手裡的粉團錦簇的花枝,又望了望他的背影, 搖了搖頭:“不是初戀, 是……希望。”
希望就在春天的盡頭,他們就要快要抵達了。
許茜側身過來, 從她兜裡摸走了大白兔奶糖:“既然不是初戀,那請我吃咯。”
夏桑從後面抱著她, 奪走了大白兔奶糖:“他給我的。”
“反正都分手了,還在乎這一顆糖啊。”
“又沒在一起,不叫分手。我跟他有很多地方合不來, 總吵架。”
“上次街頭籃球,你不還說他帥得你心都要化了嗎?現在又合不來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啊。”夏桑拒不承認:“絕對沒說過這話。”
“呵,翻臉不認賬, 你們優等生怎麼就這麼虛偽呢。”
“走啦。”
夏桑手裡拎著花枝, 邁著愉快的步子,溜達著朝自習室走去。
上次班長姜琦明推薦的校外自習室, 已經成了僅次於學校圖書館的熱門高三生陣地。
夏桑開了包月的會員,佔了兩個專屬的位置, 她和許茜的。
不過許茜對學習毫無興趣, 趴在桌邊, 戴著耳機, 專心致志地玩著手機遊戲。
她扯下了她的耳機線,低聲道:“你下次再到自習室玩遊戲,我這位置就留給別人了。”
許茜也很聽她的話, 討好道:“好好,最後一把,打完我就看書,行不。”
“不行,現在就放下。”
“哎,我不能坑隊友啊,最後給我兩分鍾,不,一分鍾就好,快結束了。”
夏桑也放下了書,看她玩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