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貴重的物品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能奪人眼球,在暗淡無光的深山村莊出現更是耀眼奪目到詭異。
一個貧困的村子怎麼會有這麼驚人的財富?還是那個看起來窮困潦倒的紀連韫拿出來的?
“你和我說過,紀連韫這個人八字帶魁罡貴人,這種八字大概有兩種極端的情況,一個是極強,貴不可言,一個是極賤,徹骨貧寒。”林蘊低頭盯著手中的盒子,“紀連韫體弱多病,按理來說應該是貧寒之命,他又怎麼會突然有錢了?”
唐寧聽不太懂,他傻傻地盯著那盒璀璨奪目富貴到要溢出來的聘禮。
真是太美了。
金色、紅色、綠色,如此濃墨重彩的顏色出現在這個荒涼的山村,仿佛是此處山川湖泊流幹了綠意,凝結出了一滴心頭血。
“你和紀連韫接觸下來,你覺得他性格怎麼樣?”林蘊問。
唐寧這才從那堆華美的珠寶中回過神來,“他性格很好,很溫柔,很會照顧人,說話很斯文......”
說到一半,唐寧看到了林蘊的表情越來越陰沉,他停了下來怯怯道:“怎麼了?”
林蘊緩緩道:“這種人性格大多是聰明過人、殺伐果決,又怎麼會像你口中那樣溫柔體貼?”
可是紀連韫確實很溫柔啊......
唐寧感覺僅憑八字就判斷一個人的性格有些太草率了,他小心翼翼道:“也許紀連韫就是少數性格很好的那類人呢,也不是沒有吧。”
“從前我也遇到過一個這樣八字的npc,一開始我也認為他性格很好,也許你聽過那個npc的名字......”
林蘊仿佛回憶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他顫聲道:“他叫莫雲初。”
唐寧愣在原地。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平靜面對和莫雲初有關的一切了,可當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時,胸口壓抑的情緒濃重到他喘不過氣來,他必須要使勁敲擊胸口,才能讓自己不至於當場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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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林蘊低聲道:“零點是鬼門關大開的時間,清明的很多忌諱你應該都清楚,不要犯忌諱,如果遇到不幹淨的東西就抱緊紀連韫的大腿。”
唐寧連忙點頭。
“讓我看看你的嫁衣。”林蘊從唐寧手中接過這繡著金色翎羽的嫁衣,同樣華貴無比,用的線是金絲銀線,繡工高超,和現代看到的許多中式元素的嫁衣不同,這套衣服的剪裁和款式就像是真正的古人嫁衣。
但如果是真正的古代嫁衣,又不可能保存得這麼完好。
有沒有可能......這是一件靈異道具?
卡牌遊戲裡有很多靈異道具,判別是不是靈異道具的方法很簡單,能將它帶出現實世界就說明這是靈異道具。
“這衣服有什麼問題嗎?”唐寧緊張道。
“沒什麼,你換上吧。”林蘊把嫁衣還給唐寧,唐寧遲疑了一下,小聲道:“你可以背過身嗎?”
“恐怖片裡很多恐怖橋段的發生,都是在某個角色沒有被人注意到的時候發生的。”林蘊平靜道。
唐寧一瞬間就被說服了。
但他還是有點不好意思,隻好自己轉過了身,背對著林蘊脫掉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白到晃人眼的後背。
林蘊冷淡的目光停留在了一截後頸上的青色手印,那手印完整地留在了本該無暇的肌膚上,刺眼到像是有人故意留下了什麼宣誓主權的烙印。
衣物的摩挲聲在寂靜的室內響起,褲子堆在了腳邊,從腳踝到腳底都是連綿的紅指印,就像是有人在手指上沾了紅顏料,在潔白的宣紙上按下了一朵朵紅梅。
紅嫁衣被這具青澀的身體一點一點套在身上,燭光搖曳,那紅色袖袍拖地時宛如紅雲,漫出莫名勾人的豔色。
林蘊的目光頓了一下,他忽然意識到這個人穿紅色很好看。
紅得像朱砂痣,不講道理地印在觀者心尖。
無名的燥熱讓林蘊有些口渴,他垂下眼,試圖想些別的轉移注意力,比如這個村子還有一個怪異,他逛了半天都沒看到一個女人......
“林蘊。”唐寧困惑道:“這腰帶要怎麼系?”
唐寧會打蝴蝶結,但感覺蝴蝶結的系法和這個嫁衣有些不搭,他糾結了一下選擇向林蘊求助。
林蘊在唐寧眼裡是一個懂得很多奇奇怪怪知識的人。
果然,在他開口沒多久,背後就有人走了過來,伸手拿起了紅色的腰帶。
而後,那雙手在唐寧還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用力勒緊了腰帶,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細腰便被腰帶勒到似乎一折就斷,唐寧蹙起眉哀哀叫了一聲。
可林蘊的力道沒有絲毫收斂。
紅色的腰帶仿佛要割裂衣服,嵌進凝脂般的皮肉裡。
“太緊了。”唐寧帶了一點泣音。
“好了。”林蘊系好了腰帶,“沒時間耽擱了,鞋子在這裡,你把鞋子換上。”
唐寧還想去調整腰帶,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啪嗒啪嗒,其中還伴隨著小孩子的嬉笑,門外的童聲在笑嘻嘻唱道:“腳踏堂屋地呃,喜呀!”
秀氣的腳掌被這突如其來的歌聲一驚,慌張地從婚鞋踩滑到了地面。
這間屋子有一扇窗戶,唐寧看到五六隻青白的小手你爭我搶地舉著一個紅色的東西,那是紅色的囍字,鮮紅如血的粘在了小孩子的掌心。
一隻隻小手拍打著窗戶,一雙雙黑色的眼睛隔著紅色的囍字直勾勾看向屋內,
唐寧心慌意亂地後退了一步,趴在窗戶上的小孩子們一個個跳了起來,不停敲打著窗戶,砰砰砰,砰砰砰!
怎麼忽然來了這麼多小孩?
他之前怎麼沒在村子裡看到這些孩子?
唐寧驚慌地轉頭看向林蘊,林蘊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驟然睜大了眼睛,“紀叔說過你在服喪期結婚會遭報應!這可能就是他說的東西!”
第52章鬼夫
隨著林蘊的話,趴在窗戶上的鬼童們開始不滿足單純地用小手拍打窗戶,它們齊刷刷用腦袋兇狠地撞著玻璃!
“咔嚓!”
貼了囍字的玻璃出現了一道蛛網般的裂痕,血水從鬼童的額頭上流了出來,沿著龜裂的紋路蔓延開來,而那一個個用頭撞玻璃的鬼童卻笑開了花,它們像是感覺不到疼痛那般拼命撞擊,眼睛直勾勾盯著唐寧,天真又殘忍的目光仿佛不依不饒渴望糖果的孩童。
“現在要怎麼辦?!”唐寧頭皮發麻,他看到那玻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爬上了一道道裂痕,看樣子隻要再過三四秒,那玻璃就會徹徹底底碎裂!那些東西也會飛快地爬進來!!!
林蘊死死盯著窗外,更多的小孩臉蛋冒了出來,有些甚至小到隻有巴掌大,像是流產出來的胚胎,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依然用那脆弱的皮膚去敲擊著不堪一擊的玻璃。
難以形容的壓迫感從這一堆死屍上傳來,林蘊忽然蹲下身,在他下蹲的那一刻,老玻璃終於發出四分五裂的哗啦聲,一堆鬼童笑嘻嘻著湧進屋內,那個場面就像抓娃娃機突然碎裂,一堆娃娃都朝你撲了過來——
這一次不是你抓娃娃。
而是它們要抓你!
唐寧想要後退,然而他的腳卻被林蘊牢牢抓住了!
林蘊的力氣很大,唐寧根本掙脫不開!
一瞬間的茫然和無助籠罩了他,他不明白林蘊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臉上沾滿血,甚至是頭都撞掉了的鬼童們飛速朝不能動彈的唐寧爬了過來,清脆的笑聲回蕩在房間,唐寧被這瘆人的笑聲笑到渾身發軟,他看到了一個差不多兩歲大的鬼童頂著青白色的臉,大張著嘴巴撲了過來——
林蘊將唐寧那隻沒有穿上的婚鞋套在了腳中。
不斷爬動的鬼童們忽然停了下來,除了那個飛撲過來的鬼童因為慣性落在了唐寧身上。
上一秒小手還緊緊攥住了唐寧的紅色嫁衣,下一秒卻像是碰到了什麼火焰,哇哇哭著松開了手。
“果然!我猜對了!”林蘊飛快道:“它們唱的歌是關鍵!它們剛剛唱的是腳踏堂屋地,把婚鞋穿上能破解,接下來你要注意聽它們在唱什麼然後自己去破解!”
唐寧還沒來得及佩服林蘊的遊戲意識,就看到林蘊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符,“你的嫁衣是很厲害的道具,可以暫時抵擋一波鬼童的攻擊,接下來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記住我的話!留心歌詞!一定要和紀連韫結婚!”
飛速說完這段話後,林蘊將符咒往自己額頭上一貼,像個被封印的僵屍般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唐寧:“?”
唐寧看到那些原本想要攻擊林蘊的鬼童們全都停止了動作,好像林蘊對它們一下子失去了吸引力,所有鬼童的目光再次統一落在了唐寧身上。
......不是吧。
林蘊這個狗男人居然又一次丟下他跑路了!!!
唐寧內心幾乎要破防,在如此危險緊張的情況下,他的腦海此刻全被一句話刷屏了——
林蘊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鬼童們爬滿了這個屋子的每一個角落,有的甚至爬到了林蘊的腦袋上,直勾勾注視著唐寧,貪婪又兇狠的目光好像生出了牙齒,恨不得從唐寧臉上撕扯下一塊肉,它們張開了黑漆漆的嘴巴,用尖尖細細的童聲唱道:“轎門兩扇開,喜呀!”
不遠處一個精致的花轎搖搖晃晃闖進了唐寧的視線,轎頭掛著兩個紅燈籠,四個喜氣洋洋的轎夫朝唐寧走了過來。
注意歌詞。
轎子,那應該是要上轎子了!
唐寧提起裙擺準備離開,在真正離開房門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又回頭看了一眼。
視線從僵直站在原地的林蘊上移開,落在了椅子上的那個半開的聘禮盒上,半串珍珠鏈子從陳舊的木盒中傾瀉而出,每一顆圓潤的珍珠都散發著瑩瑩的微光,雕刻著精致花紋的金手镯耀眼奪目......
林蘊拿到這個裝滿聘禮的盒子時,說這個東西很詭異,因為紀連韫不應該這麼有錢,確實,這個東西放在這個屋子裡就有強烈的違和感。
但嫁衣和聘禮都是紀連韫給的,嫁衣既然有用,那聘禮也不可能隻是看著好看。
唐寧咬咬牙,看著阻攔著他的滿地鬼童,提起裙擺跨了回去,鬼童們興奮地笑了起來,伸出一雙雙冰冷的小手抓向自投羅網的唐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