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唐寧對那些玩家沒什麼感情。
他知道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己一定會被舍棄,這也沒什麼好怪罪的,求生是大家的本能。
他隻是不希望看到別人出事離開,不希望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在這個副本。
他隻是太寂寞了。
唐寧捂住胸口,不斷深呼吸,隻有用力著大口大口呼吸,他才能覺得稍微輕松那麼一點。
“你是不是覺得胸口很悶,喘不過來氣?”耳邊忽然傳來了紀連韫的詢問聲。
唐寧愣了一下,無助地點點頭,自從進入這個遊戲開始,他一直都覺得有什麼情緒積壓在胸口,難受得他呼吸都困難。
紀連韫屈起手指,用指關節敲擊唐寧胸口正中央的位置,隻輕輕敲了一下,唐寧就痛到直抽氣:“好疼。”
他茫然又委屈地看向紀連韫,眼神像是在問紀連韫為什麼要讓他疼。
“這裡是膻中穴,宗氣匯聚的地方,敲擊這裡可以治胸部疼痛、心悸......”紀連韫一邊說一邊精準地敲打了好幾下,唐寧痛得想往後縮,可紀連韫摟住了他的腰,低聲道:“別動。”
“好疼,真的好疼。”唐寧的眼淚快疼出來了,下唇也被他咬得發白。
“通則不痛,再忍一下就好了。”紀連韫的聲音很溫柔,他的動作其實也不重,隻不過哪怕他克制了力道,那具過於嬌氣的身體依然會在每一次敲擊中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瑟瑟地發著抖。
但即使那麼痛了,唐寧還是很聽話地強撐著不動,連小貓似的嗚咽都被他的牙齒咬碎吞進了喉嚨裡,簡直乖得讓人心軟。
紀連韫敲打了十幾下,他輕聲道:“現在胸口還悶嗎?”
唐寧疼了太久,他有些遲鈍地接收著來自胸口的疼意,以前他總是覺得喘不過來氣,壓抑到極致時更是整個胸口都一片沉悶的疼,現在最疼的反而是皮膚上的疼痛。
指頭遲疑地撫摸上自己的胸口,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唐寧竟然真的覺得胸前壓抑著他的那團鬱氣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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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的眼裡還含著一點被逼出的淚光,他抬眸看向了紀連韫,帶著軟糯的哭腔小聲道:“不悶了。”
就是有點疼。
不過這種皮肉傷雖然難受,但比身體裡壓抑的悶疼要好受得多。
“以後難受的時候,就自己敲打這個地方。”紀連韫溫聲道:“不要太焦慮,長期這樣人會受不了。”
此刻的紀連韫很溫柔。
溫柔得唐寧情不自禁想要去親近,他永遠也無法拒絕一個溫柔的人。
咕嚕咕嚕。
水燒開了。
紀連韫把燒開的水倒在木桶裡,又放了一些草藥,他把裝滿熱水的桶搬進了老屋子裡,做完這一切,紀連韫又忍不住咳嗽了一下,霧蒙蒙的熱氣從木桶裡嫋嫋飄出,草藥香味溢滿了小小的房子。
“過來坐。”紀連韫理了一下給唐寧當坐墊的新衣服,唐寧小聲道:“我坐在床上就行了。”
紀連韫將坐墊整理好後,忽然極輕極輕地說了一句:“以後我一定會給你更好的。”
唐寧沒太聽清,他不明所以地看向紀連韫,紀連韫則是用手指了指坐墊,在對方的堅持下,唐寧坐在了幹淨的襯衣上。
唐寧本想自己脫掉鞋子,但半跪在地上的紀連韫卻無比自然地上手了。
他先是挽起了唐寧的褲腳,亮出一截如雪般潔白的小腿,那雙腿僅僅是被輕輕握住,就承受不住般下意識想要縮回。
“我幫你按一下腳上的穴位。”紀連韫脫掉了唐寧的鞋襪,抓住了唐寧的腳底,有些人腳心會很敏感,但敏感到像唐寧這樣隻是被稍稍碰一下,都會細密地發著顫的,倒是少見。
“不、不用了。”唐寧急忙道,他的聲音也跟著發著抖,倒沒有多少威懾力,反而讓人聽了越發心痒。
“你是不是這段時間總是睡不好?”紀連韫問。
唐寧的眼尾已經泛上了淡粉,像抹了胭脂似的,他衝紀連韫小幅度點了點頭。
“我幫你按完,你就能睡好覺了。”紀連韫溫柔道。
“......真的嗎?”唐寧想要拒絕的話到了嘴邊被咽了下去。
“真的,我現在幫你按一下腳,等睡前的時候,我幫你全身都按一遍。”紀連韫保證道:“你一定能睡個好覺。”
唐寧這個時候已經聽不清紀連韫在說什麼了,他的額頭被汗珠覆蓋,眼睛像是籠著煙雲的水潭,紀連韫每捏一下腳,他眼裡的水光就蕩漾一下,熱氣氤氲在這個狹小的空間,燭光下,兩個纏綿交疊的影子投射在了牆上——
砰。
未關上的門被人驟然推開,捧著一套紅色嫁衣的紀珂呆站在門口,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唐寧那張精致的臉上暈著薄紅,整個身體都軟綿綿倒在了床榻上,纖細的手垂落在床沿,指尖凝著一抹淡粉,好似枝頭沾染露水的花苞。
而更搶眼的裸足卻落在了修長的手上,從足尖到腳踝都染上了斑斑點點的紅,晶瑩的水滴濺在了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
似乎察覺到了動靜,半夢半醒的唐寧抬眸看向了他,那迷離又茫然的眼神帶著不自知的鉤子。
“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可以結婚了。”紀珂聲音幹澀道。
第51章鬼夫
結婚?
對哦,我在這個副本要結婚的。
被按得暈暈乎乎的唐寧努力想要從床上起身,一隻手握住他的腳踝,將幹淨的毛巾包裹在他的腳上,那略顯粗糙的毛巾摩擦著足底,逼出唐寧一聲短促的嗚咽。
手掌伸到了唐寧的膝彎下,將唐寧泡得酥軟無力的雙腿放在了床榻上,孱弱的雙腿交疊在一起,配上淡紅色的指印,好似漂亮的魚尾,讓人完全移不開眼。
“表哥,我帶唐寧去換衣服吧。”紀珂忽然道。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打斷。
總覺得如果不阻止的話,那個npc就會忍不住親上唐寧的足尖。
在此之前,紀珂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些人是足控,現在他卻忽然明白了。
那個新人的腳嫩得和豆腐一樣,像貓尾巴一樣讓人很想含一下。
紀連韫緩緩抬頭看向了紀珂,那憔悴的病容也許是有了熱氣的蒸騰,竟然給了紀珂一種對方氣色好多了的感覺。
反觀是唐寧,雖然整個人也都被薄薄的霧氣籠罩,身子卻軟得像一汪水,好像精神氣都被抽走了。
“好,你帶他去準備吧。”紀連韫平靜道。
紀珂上前扶起了唐寧,唐寧這次真的和沒骨頭一樣靠著他的身上,連路都有些走不動,紀珂本想抱起唐寧,但在紀連韫的注視下,紀珂遲疑了一下,老玩家的本能意識讓他紳士地扶住了唐寧,連扶腰的手都是握拳的。
唐寧腳步虛浮地走出了老房子,夜裡的晚風吹了過來,唐寧瑟縮了一下。
紀珂帶著唐寧走向新娘換衣服的地方,等確定遠離了紀連韫所在的房子,他忍不住問:“你怎麼讓紀連韫給你捏腳?”
紀珂經歷了這麼多副本,從來沒見過那個玩家會讓金手指性質的npc給自己捶腿捏肩的,大家恨不得抱住這類npc的大腿叫爸爸。
“嗯?”一聲軟到泛出甜膩的困惑聲從喉嚨裡滾了出來,唐寧實在太累了,累到隻能把頭靠在紀珂的肩上,他遲鈍地花了三秒接收了紀珂的意思,反應過來後委屈道:“我拒絕了......”
“是他先動的手,他又說按了腳就可以睡好覺......”唐寧解釋了一半也覺得是自己意志不堅定,就算對方不是什麼金手指npc,也沒有讓剛見面的未婚夫給自己洗腳的道理,“我錯了,對不起。”
他軟軟地道歉道。
紀珂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你現在很累嗎?”
唐寧何止是覺得累,困意如山,他整個人一點力氣都沒有,要不是有紀珂扶著他,他可以直接倒在地上。
紀珂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他低聲問:“紀連韫對你做了什麼事情?或者說你在那裡遇到了什麼詭異的事?”
唐寧迷迷糊糊把自己遇到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訴了紀珂。
“你說有鬼舔了你的眼睛?”紀珂皺起眉。
他還從未聽過B紀副本有什麼鬼會這麼溫柔,這種情況下難道不是一口氣吃掉眼珠甚至腦袋更合理嗎?
至於井水的頭發,紀珂認為那應該不是唐寧的幻覺,紀家村的怪異他也察覺到了,這個村莊處處都有著古怪,他剛才跟著紀叔到處走的時候,沒有見到牲畜,沒有牛、豬、雞、鴨、狗,連野貓都未曾見到。
一個村莊竟然沒有一隻活著的牲畜。
他旁敲側擊了一下,紀叔解釋說這是前段時間村子裡辦了廟會,把這些牲畜都獻祭給了鬼神。
紀珂擰起眉頭,他知道這個村子有古怪,但他不想去深入探索。
他們這次的任務是下葬唐賢恆,提早下葬就能提早完成任務離開副本,之所以跑來紀家村隻是為了帶走金手指npc。
貿然調查可能會給這次任務提升難度,隻要能熬過今晚的婚禮,明天帶紀連韫到唐家村就好了。
雖然是這麼想,可不知為何,紀珂的心裡有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他扭過頭,那被人注視的感覺久久不散。
“你怎麼了?”唐寧揉了揉太陽穴,他到現在勉強恢復了一些力氣。
“沒什麼,你快進去換衣服吧,林蘊也在那裡。”紀珂指了眼前的屋子,林蘊目前的身份算是唐寧的娘家人,大概算是唐寧的伴娘一方,而紀珂等會兒要去當紀連韫的伴郎那方。
唐寧抱著嫁衣走進了小屋子裡,看到林蘊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個陳舊的木盒子,神情很是凝重。
聽到唐寧進門的動靜,林蘊抬起頭來,手指摩挲著木盒,“剛才紀連韫那邊的人給我送來了這個東西,說這是給你的聘禮。”
聘禮?
唐寧好奇道:“裡面是什麼?”
林蘊打開了盒子,昏暗光線下依舊耀眼到讓人眩暈的金色出現在了唐寧面前,金手镯、珍珠項鏈、翡翠掛件、紅寶石......這竟然是一盒金銀財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