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敬堯這輩子就沒這麼惡心過,可小美人就在旁邊盯著,虞敬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富貴,然後屏住呼吸蹲下去,歪著腦袋,非常嫌棄地將富貴的好東西鏟到了畚箕裡。
這天早上,虞敬堯沒吃早飯。
連續伺候了富貴三日,虞敬堯洗了手,再將陳嬌拉到懷裡,一口氣親了足足兩刻鍾,最後還在陳嬌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一處屬於他的印記。
接下來,虞敬堯奉命幫陳嬌開墾了一片花圃,從耕地到播種到澆水施肥,都是他一個人幹的。大熱天,他揮舞镐頭汗流浃背,陳嬌舒舒服服地坐在房檐下,手裡搖著團扇,仿佛監工的少奶奶。虞敬堯看她一眼再抡下镐頭,好幾次都想半途而廢。
打理花圃虞敬堯隻用了半天,將陳嬌落滿油汙的小籠包鋪子擦得一塵不染,虞敬堯用了一個晚上,忙完從鋪子裡出來,他渾身都是油,再也沒有揚州首富的樣子。黑不溜秋地走到陳嬌面前,陳嬌差點沒認出來。
陳嬌提出的第五件事,是讓虞敬堯親手給她做一頓餃子。虞敬堯雖然不是君子,卻一直奉行君子遠庖廚的規矩,何曾做過飯,沒辦法,他隻好先跟自家廚子學了全套,從洗菜到剁餡兒到擀皮包餃子,還有最重要的,燒柴!
學會了,虞敬堯胸有成竹地問陳嬌想吃什麼餡兒的餃子。
陳嬌沒再刁難他,就點了最普通的菜餡兒餃子。
虞敬堯將她領到了廚房,不知為何,這些事情,讓虞敬堯自己幹,他滿心抵觸,但陳嬌在一旁待著,站在他抬頭就能看見的地方,虞敬堯就不介意了。卷起袖子,虞敬堯專心地忙了起來,彎腰洗菜。
陳嬌站在門口,看著男人任勞任怨的背影,忍不住想,如果哪天不用她說,虞敬堯自己主動替她做這些,應該就算動心了吧?
餃子下鍋不久,漸漸在開水裡翻滾起來,虞敬堯默默數著數,覺得差不多了,他先撈起一隻賣相不咋好看的餃子放進碗裡,用筷子從中間夾成兩半,自己先吃了一半,覺得味道還行,再捧著碗走到陳嬌面前,夾起剩下的一半喂她:“你嘗嘗。”
陳嬌抬眼看他。
此時的虞敬堯,額頭冒著汗,臉熱紅了些,平時充滿算計的眼睛裡,隻有對她點評餃子的期待。
畢竟第一次給人做飯。
陳嬌垂眸,張開嘴。
虞敬堯將餃子送到了她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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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嬌秀氣的咀嚼,有點鹹。
“怎麼樣?”虞敬堯看著她問。
陳嬌笑了笑:“虞爺可以去擺攤了。”
虞敬堯意外地看著小女人的笑臉,他替她做了五件事,件件辛苦,這還是她第一次笑,不是幸災樂禍,而是一種贊許的打趣。
虞敬堯突然想親她。
他將碗放到一旁,握住陳嬌的手將她拉進廚房,關上門,再將她抵在門板上。
江南的盛夏本就悶熱,現在大鍋那裡熱氣騰騰往外冒,更悶了。
陳嬌不喜歡這裡,扭頭道:“吃完飯再說。”
他辦成一件事,她給他親一次,這就是兩人現在的交換方式。
“就現在。”虞敬堯的手,已經碰到了她的下巴。
陳嬌隻好閉上眼睛。
虞敬堯抬起她的下巴,慢慢地親。
她不再強烈的抵觸,虞敬堯也變得溫柔下來。
水汽傳過來落在他們身上,虞敬堯的汗越來越多,陳嬌也開始冒汗。
“行了。”他壓得她太緊,好像要將她推出門去,感覺事情要失控,陳嬌攥住他結實的胳膊道。
虞敬堯臉貼著陳嬌的側臉,手停在她裙帶上,喘了片刻,他啞聲道:“一個月之期,隻剩三日,剩下五件事,你都說出來吧,趁我這三天比較闲,我一起辦完。”
虞敬堯是個大忙人,這一個月來,他並非天天都有時間來找陳嬌,前面的五件事都是斷斷續續抽時間完成的。
陳嬌當時是琢磨出了十件事,先挑幾件難的讓虞敬堯做了,剩下五件裡,除了一件,其他的對現在的虞敬堯而言,都不算什麼。
“我隻需要你再做一件事。”陳嬌低聲說。
虞敬堯看著她,等她開口。
陳嬌抬起頭,回視他道:“陪我去五雲寺上香。”
五雲寺位於揚州城以東,離得比較遠,足足有十五裡地。
“這有何難?”虞敬堯不解地問,難道小女人心軟了,不忍再折騰他?
想到這裡,虞敬堯雙眼發亮,覺得他的辛苦沒有白費。
陳嬌笑了下,道:“我要你找一輛手推車,咱們扮作農家夫妻,你一路推著我過去。”
酷暑時節,來回走三十裡路,對於養尊處優的虞敬堯來說,絕非易事。
虞敬堯先是失望,跟著抗拒,但,這一件抵五件,回來後,她就是他的人,隨他處置。
“好。”虞敬堯笑著應道。
鍋裡的餃子早就熟了,虞敬堯松開陳嬌,轉身去撈餃子。
飯子端到堂屋,兩人面對面,和和氣氣地吃了一頓。
第二天,虞敬堯讓張管事尋了輛手推車來,車板不大,不硬擠的話,隻能坐兩三個大人。晚上虞敬堯不知用了什麼借口應付家人,在這邊睡的,當然他睡的是另一個房間,翌日,陳嬌故意挑了日上三竿的時間,天很熱了,兩人才喬裝出發。
陳嬌穿了一身細布料子的衫裙,頭上戴著一頂草帽,背朝陽面朝推車的虞敬堯坐著,乍一看,嬌小的她好像一個孩子,乖乖坐在推車裡。
虞敬堯同樣一身布衣,腦頂也戴了草帽,但他迎著太陽走,農家草帽隻能給他的額頭遮點陰涼,剛走出城門,虞敬堯的臉就已經曬紅了。得虧他堅持晨練道家強身健體的功夫,不然換個大腹便便的富家老爺,早推不動了。
“怎麼想到的這餿主意?”看著車上享福的小女人,虞敬堯滿頭大汗地問,胸膛處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打湿,背後更是狼狽。
陳嬌看看其他出城或準備進城的百姓,輕聲道:“我們來揚州的路上,經常看見這樣的農家夫妻,丈夫推車,媳婦孩子坐在前面,有說有笑的,雖然日子窮苦,卻自有一番樂趣。”
虞敬堯不說話了。
陳嬌掃他一眼,喝口涼茶,再拿出扇子,慢悠悠地給自己扇風,好不愜意。
小沒良心的,故意饞他,虞敬堯盯著陳嬌手裡搖來搖去的扇子,問:“你就不心疼心疼我?”
他是無法給陳嬌她最想要的,可虞敬堯自認,他待陳嬌已經勝過了自家親娘。
陳嬌嗤笑:“你又不是我相公。”
臭奸商冥頑不靈,那就乖乖推車罷,甭指望吹到一點風!
小女人明顯在賭氣,紅唇抿著,杏眼往一旁斜著,那嬌俏的樣子,勾得虞敬堯渾身冒火。
且讓她得意一陣,從寺裡回來後,看他怎麼收拾她!
第39章
終於把小美人推到五雲寺山腳,虞敬堯的衣裳已經不能看了,前胸後背幾乎全湿,單薄的夏日衣衫緊緊貼在他身上,勾勒出了男人結實的身體線條。
將推車停到路旁,陳嬌一下來,虞敬堯就撲到了推車前,拎起茶壺直接仰脖子往嘴裡倒。
男人白皙的臉龐早已曬成了關公色,汗流浃背的,儼然一個幹苦力的農夫,別說這裡沒有虞敬堯的熟人,就是有,那些人也絕不會上前相認。笑話,虞爺風流倜儻,通身的綾羅綢緞,那農夫隻是長得與虞爺有幾分相似罷了!
陳嬌也熱,小臉熱成了桃色,但她坐了一路,肯定比虞敬堯舒服多了。
在山腳歇了兩刻鍾,虞敬堯的臉沒那麼紅了,兩人並肩往山上走去。
通往五雲寺的青石山路上,就他們倆個影子,都快晌午了,烈陽高照,再虔誠的香客也不會挑這個時間來拜佛祖。
這時候,陳嬌的草帽也不怎麼管用了,虞敬堯看不見自己的臉,但想也知道白淨不了,怕日頭將陳嬌那細皮嫩肉曬黑了,虞敬堯刻意讓陳嬌走在他左側,他用自己高大的身軀給她擋日頭。
陳嬌看著地上兩人疊在一起的短短影子,低聲問他:“換成歌姬,虞爺也會這樣對她嗎?”
虞敬堯真想抹把汗甩她臉上:“我若把你當歌姬看,撞了腦袋才會陪你瞎折騰。”
陳嬌眨眨眼睛,又問:“換成別的美妾,虞爺會這樣待她嗎?”
小女人故意找茬,虞敬堯前後看看,突然在陳嬌裙後捏了把:“換成別人,直接在家裡辦了。”
陳嬌連瞪他都懶得瞪,加快了腳步。
虞敬堯寸步不離地跟著。
臺階太高,陳嬌又是軟綿無力的身子,沒爬幾步,就被虞敬堯摟住了腰,提著她走!
男人身上全是臭汗,陳嬌嫌棄極了,可,不得不說,借著他胳膊的力道,爬山果然輕松了很多。
進了寺院,寺裡的和尚招待他們都招待的無精打採。
前殿供奉佛祖,陳嬌直接去了供奉菩薩的後殿。
金身的菩薩像與夢裡的菩薩毫不相似,但陳嬌仍然把這尊菩薩當成了夢裡菩薩的化身,取下草帽交給虞敬堯拿著,陳嬌點了三支香,然後虔誠地跪到了菩薩面前。
虞敬堯站在一旁,看見小美人雙手合十,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認真而悲傷。
虞敬堯不懂,名分就那麼重要嗎?他對她好不就夠了?這一個月下來,她難道看不出他對她是不一樣的?為何陳嬌就不能體諒體諒他的難處?在揚州商界,虞敬堯敢橫行霸道,但他終究隻是個商人,怎能無端端去得罪知府大人?真得罪了,他倒了霉,陳嬌也落不了好。
想到這裡,虞敬堯抬頭,目光不善地瞪著菩薩金像。
如果菩薩安排陳嬌早一年來揚州,就沒那麼多事了。
上了香,兩人在寺裡吃了點齋飯,簡單休息片刻,這就下山了。
虞敬堯抬起推車把手,陳嬌慢慢坐了上去,草帽帽檐壓得很低,低到虞敬堯看不見她的眼睛。
虞敬堯有心事,也沒闲情調戲她了。
兩人都不說話,走到半路,突然間,半空響起一道炸雷,雷聲那麼突然,又響又脆,嚇得陳嬌尖叫一聲,扭頭朝雷聲響起處看去。
虞敬堯放聲大笑,她剛剛膽小的模樣實在太逗了。
天空不知何時布滿了黑壓壓的烏雲,著實嚇人,風也迅速大了起來,陳嬌捂住頭頂的草帽,氣得催道:“還不快走,要下雨了!”
虞敬堯放眼望去,發現兩三裡地外有個村莊,他身強體壯不怕淋雨,陳嬌這小身板,一旦淋雨,怕會生病。
“抓住扶手。”虞敬堯壓低身體,提醒陳嬌道。
陳嬌疑惑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