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阿圓瞪大眼,不可思議。
“我喝了點酒,忍不住。”
阿圓臊死了,臉紅紅地道:“我送你到路口,一會還得回去歇午覺呢。”
蕭韫眸色濃鬱,目光灼灼:“阿圓,我想快點娶你。”
“......”
阿圓低頭小聲道:“可我今年才十五呢,我娘說得十七才把我嫁出去。”
“她說過這話?”
“嗯。”
蕭韫問:“可否跟你娘說想早點嫁人?”
阿圓抬手就捶他:“我怎麼好意思說這個?”
“我想早點娶妻生子。”
“你......”阿圓臉色漲紅,低啐他:“還要不要臉?大白天就說這些話。”
“沒人聽見,”蕭韫摩挲她腰肢,倏地摁住她往下壓了壓,意有所指道:“我等不及了。”
“......”
那物像一隻兇獸,虎視眈眈。
阿圓稍稍挪開了些,道:“怎麼就等不及了,你都等了二十多年,再等兩年不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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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紀已不小,再等下去老了怎麼辦?”
“可你之前不是跟我爹說,與我隻差七歲麼?”
“......”
“對了,”阿圓問:“這七歲你是怎麼算出來的?分明是七歲八個月呢。”
“........”
第93章
簌雪院。
阿圓一大早喂花糕和糖酥吃完早飯, 自己也收拾東西出門。
在門口,正巧遇到了姐姐褚琬。
“今日不是休沐麼?”阿圓奇怪看她,見她眼下烏青像沒睡好似的, 便問:“姐姐近日在忙什麼?”
褚琬最近在跟賀璋查天光墟交易兵器的事,整日提心吊膽的, 哪裡睡得好。不過此事機密不能對外宣揚, 便隻能說:“我最近忙查案子, 中午你跟阿娘說一聲,我不回來吃飯了。”
“你不是在戶部收稅嘛,怎麼也查案。”
“案子與收稅有關, ”褚琬敲她:“我從旁協助, 你做什麼去?”
“我去綢緞莊。”
兩人在門口分別, 阿圓乘馬車徑直去了城東的綢緞莊。
其實城西也有賣布匹的鋪子,隻不過城西大多住著平民百姓,布莊裡頭的布料便沒那麼好。阿圓這回是打算買尺布給蕭韫做香囊的, 蕭韫用的東西自然不能差,思來想去還是來城東最好的一家綢緞莊子瞧瞧。
綢緞莊生意紅火,阿圓才到就見這裡已經停了好幾輛馬車, 進門之後, 裡頭大多是一些夫人們過來扯布。
掌櫃見她身上衣著布料極好, 以為是哪家貴女,熱情地上前詢問:“姑娘想看什麼樣的?”
“可有雪緞?”阿圓問。
“有有有, ”掌櫃的說:“姑娘請坐,我讓人把雪緞拿過來給姑娘挑。”
阿圓在一旁坐下, 跑堂的過來上了杯茶。
邊上有兩個姑娘正在挑選布料, 聽兩人談話, 似乎也是來扯布做香囊的。
其中一女子道:“我看這個就好, 做香囊用這種花色合適,上頭的金絲線細密,而且配這顏色富貴卻不俗氣。”
“我怎麼聽說雪緞更好些?近日時興這個呢。雪緞由上好的雪瑩蠶絲制成,是布料中的極品。”
阿圓側頭看過去,認真聽兩人說話。
這時,門口又進來一人。
是個穿著素雅的女子,年紀約莫二十歲左右,頭上一根累絲嵌珠珊瑚簪子,襯得她皮膚白皙。
她蛾眉靈秀,舉子端莊優雅,姿態輕盈似腳生蓮花。身後跟著幾個婢女,一進門就問掌櫃:“我家小姐上次訂的雪緞可到貨了?”
“到了到了,”掌櫃的說:“陸姑娘且上樓稍坐片刻,我這就讓人拿過去。”
那姑娘點頭,款款上了樓梯。
阿圓還在想,這是哪家姑娘,氣質竟如此溫婉大方,實在好看。
隨即,就聽見適才選布料的兩個姑娘小聲議論起來。
“瞧見了嗎?那位就是近日回京的陸家嫡女陸亦蓉。”
“何時回京的?我怎麼不知道?”
“上個月,靖海侯府悄悄把人接回來的。”
“啊,可是因為景王?”
“這不明顯是因為景王嗎?如若不然,來這裡訂雪緞做什麼?你可知一匹雪緞得多少錢,這麼舍得花銀子,想來這位陸姑娘勢在必得了。”
“什麼勢在必得,陸姑娘跟景王本來就有婚約。況且,兩人互相有情,這也算苦盡甘來吧。”
“可我前日不是聽說景王帶著個女子上街看花燈嗎?”
“那女子會不會是陸姑娘?”
“聽說很年輕,應該不是陸姑娘。”
“如此說來,景王變心了?哎呀,看來再堅貞的感情也容易被時間消磨,我還記得當年景王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呢。”
聽到這裡,阿圓心情悶悶的,覺得周遭的空氣也悶起來。
恰巧這時,跑堂的捧了兩匹雪緞過來。
阿圓瞧了眼,問:“你們這的雪緞就這兩種嗎?”
“一共有十幾樣花色,不過其他的被陸姑娘選了。”跑堂的說:“不若姑娘等一等,我上去問問陸姑娘,看是否能勻一兩尺給姑娘。”
阿圓默了默,突然沒了做香囊的心思。
“不必了,”她說:“我過幾日再來瞧瞧。”
.
出了綢緞莊,阿圓深呼吸口氣上馬車,適才那兩個姑娘說的話一直縈繞在心頭。
“兩人互相有情,這也算苦盡甘來吧......”
“如此說來,景王變心了?我還記得當年景王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呢......”
這段時日,她被蕭韫哄得分不清南北,倒是忘了,他曾經有過這麼一段情。
景王和陸家嫡女的事,全京城恐怕沒人不知道,當年她曾真情實意地為兩人感動過。
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她也知道。
聽說陸家嫡女出門賞花不慎迷路,卻遇上了鄂國公府的三公子,而那三公子是個混的,頭一回見陸亦蓉就調戲。彼時景王還是太子,恰巧路過便命人把那三公子打了一頓。
這一頓可打得不輕,而鄂國公是個護犢子的,後來在朝堂彈劾太子不仁,結果當堂便被太子毫不留情地怒斥回去。
鄂國公是誰人?
三朝元老,連皇帝都得給幾分顏面,蕭韫這麼與鄂國公撕破臉,可不就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再後來,宮宴上,嘉懿皇後親口誇贊陸亦蓉賢淑端莊、秀外慧中,並有意賜為太子妃。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景王喜歡的女子是陸家嫡女。
阿圓絞著手帕,不知為何,想到他曾經喜歡過別的女子,她心裡就不好受。
如今陸家嫡女回來,也不知他會如何做。
過了會,婢女蓮蓉問:“姑娘,前頭有家綢緞莊,可要去看看?”
阿圓搖頭:“不了,回去吧。”
她才不想給他做香囊,一點也不想。
.
這廂,陸亦蓉選好布料後,徑直回了府。
她吩咐:“今日就拿去給柳娘子做衣裳。”
柳娘子是京城最好的繡娘,她手巧,針腳細密幾乎看不出線頭,且繡的花色也栩栩如生。
“是。”婢女應聲,說道:“這些衣裳做出來想必夠小姐穿一陣子了。對了,昨日夫人還說讓小姐得空了去錦翠閣選幾套頭面,屆時設宴時穿戴。”
說起頭面,陸亦蓉想起一事,前些日子錦翠閣被人買走了幾箱時興的珠寶首飾,價值上千兩。私下有傳言說是景王買的,畢竟有人瞧見景王身邊的護衛去抬的箱子。
買這麼多要送誰?
過了會,她問:“我讓你去查的人查到了嗎?”
“小姐,暫時還沒有查到。”婢女說:“七夕那日,景王身邊的女子戴著兔子面具,誰人也不知長什麼模樣。”
陸亦蓉若有所思,那女子到底是誰?蕭韫明知她已經回了京城,卻還如此招搖地帶人上街?
“姑娘不必擔心,”婢女勸道:“您去廟裡禮佛這幾年,景王寂寞不得排解,寵幸個女子也情有可原。那女子戴著面具,便說明見不得人,既是見不得人,自然也無足輕重。”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
若他隻是寵幸個女子倒是無礙,怕就怕,他對她變心了。
“罷了,不提這些。”
陸亦蓉走到桌邊,從書架上取下個匣子,再從匣子裡掏出一封金箔撒花香粉信箋,然後在上頭寫請帖。
婢女稀奇地問:“邀請的帖子都用這種信箋麼?”
陸亦蓉露出個柔美的笑:“這是給景王寫的。”
雖是辦茶宴,但想請的隻有蕭韫一人。此舉算是試探,若是他來,那說明他對自己還有意,若是不來,興許是淡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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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蕭韫從宮裡出來,天色已黑。
“什麼時辰了?”他問。
“殿下,將至亥時。”
默了片刻,他吩咐:“去梨花巷。”
他這幾日忙,算起來,已經有三日沒見阿圓了。罷了,去看看她。
等到梨花巷時,蕭韫才下馬車,護衛就匆匆送來兩封信。
“南邊的密報?”蕭韫瞥了眼。
那護衛行禮,答道:“一封是密報,還有一封是......”
未等護衛說完,蕭韫伸手:“拿過來,待本王回去再看。”
他接過信箋就往袖子裡塞,然後足尖一點,翻.牆躍進了簌雪院。
此時小院裡靜悄悄,隻餘廊下兩盞昏暗的燈籠。
簌雪院有兩間屋子,一間是阿圓的姐姐褚琬的,一間是阿圓自己的。
他熟門熟路地從窗戶摸進了阿圓的屋子。這會兒,屋子裡光線不亮,就裡間傳出點微弱的光。
床帏紗幔朦朧,映出裡頭綽約婀娜的少女身姿。走近一看,原來是阿圓趴在床榻上看書,而床頭點了支蠟燭。
小姑娘看得專注,連有人靠近都不知。
蕭韫隔著纖薄的紗幔望進去,小姑娘趴著的姿勢,令她曲線畢露。一頭青絲散落在兩旁,顯出白淨細膩的脖頸。
也不知她在看什麼書,居然還咬手指頭一臉津津有味。
蕭韫勾了勾唇,等了會,才咳嗽一聲。
阿圓嚇得大跳,利索地把書合上藏進被子裡。
“你怎麼來了?”她小聲問。
蕭韫掀開紗幔坐在床沿:“過來看看你,在看什麼書?”
阿圓支吾:“就.....隨便看看。”
“嗯?”
“嗯什麼嗯,我看些闲書打發時間罷了。”
“夜裡看書容易費眼睛。”
“我隻看一小會的,你若是不來我就準備睡了。”
蕭韫目光幽幽地,拆穿她:“我若是不來,你就準備繼續看是吧。”
“你姐姐的屋子都熄燈了,就你還跟個夜貓子一樣。”
“難道你不是?”阿圓頂嘴:“這麼晚了還來爬我窗戶,你堂堂景王不害臊的麼?”
蕭韫笑,把她扶起來靠在床頭,與他這麼對著坐。
“兩日不見,可想我?”
男人身材高大,這麼坐下來,仿佛佔了一半的空間。
而此時他身上還穿著銀色蟒袍,與以前的玄色不一樣,襯得他一副玉面郎君風流的模樣。
阿圓歪頭打量了會,伸手指碰了碰他鼻尖,嬌蠻道:“才不想!”
“為何?”蕭韫問:“我這兩日給你寫信也沒見你回,發生了何事?”
自從在綢緞莊聽了那些話,這兩天阿圓心情煩悶,就不想給他回信。
此時想起來,連看他這張俊臉都覺得礙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