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買下來?”
“全買。”
陳瑜暗道,錦翠閣這下可是遇到大主顧了。
“買了之後,全部送去給她。”
“是。”陳瑜領命:“屬下盡快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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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圓崴腳,在家躺了一天,次日,表姐肖梓晴過來探望她。
肖梓晴前幾日隨母親回外祖母家待了幾日,昨日才回來,一聽說阿圓受傷便趕過來了。
“你怎麼又受傷了?”肖梓晴坐在她床榻邊。
阿圓原本正在看話本子呢,冷不丁有人進來,還以為是母親,她趕緊藏起來。
這會兒做賊心虛似的拍著胸脯:“嚇死我了,表姐剛來?”
“嗯,跟我娘一起來的,我娘這會在堂屋跟姑母說話呢。你怎麼又受傷了?”
“昨日打馬球弄傷的,哎不說也罷。”阿圓仔細打量表姐,覺得一陣子不見,她似乎清減了許多。
便問:“表姐這陣子在忙什麼,可是很累?”
肖梓晴搖頭:“還能忙什麼,我都十七了,我娘說再不定下來就成老姑娘了。”
“我雖不想嫁人,可也不能讓我娘被笑話。這陣子為嫁人的事努力學中饋呢,我往回在書院都沒這麼用功過,跟考狀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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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圓好笑,問道:“舅母又給你相看了?可定下了人家?”
“相看了,但還未定。”
“是哪家的公子?”
“說起來你小時候也見過,是你唐表哥。”肖梓晴說:“前幾日去外祖家,就是跟唐表哥相看來著。”
阿圓對唐表哥什麼的完全沒印象了,她問:“你覺著如何?”
“唐表哥正在考科舉,為人老實,且從小長大知根知底,我覺得沒什麼不好。”
默了默,阿圓問:“你喜歡他嗎?”
“談什麼喜歡?我跟唐表哥都認識這麼久了,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想到以後要跟他成親睡一張床,我還有點......”肖梓晴面色古怪道:“還有點不自在呢。”
“那唐表哥呢?”阿圓問:“他喜歡你嗎?”
“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喜不喜歡有何用?覺著不錯能湊一塊過日子就行。你看京城的這些姑娘,哪個是因為喜歡才嫁的?有的甚至見都沒見過就成親了。”
肖梓晴說:“我算幸運的,至少不是盲婚啞嫁,唐表哥與我相熟,他說若是日後成親了,全都依我。”
聽到這裡,阿圓有點難過。
但不可否認表姐說得對,婚約之事乃父母之命,喜歡不喜歡沒什麼用。喜歡的人她也嫁不著,不喜歡的......
罷了,不去想那些,以後相親盡量找個喜歡的吧。
過了會,她道:“其實我覺得表姐跟世子哥哥挺配的......”
“哪配?”肖梓晴打住她,一邊嗑瓜子,一邊道:“郎才女貌、門當戶對那才叫配。可這兩樣,我跟他一樣都夠不著。”
“可世子哥哥喜歡你啊。”
“喜歡能當飯吃啊,再說了,我......”肖梓晴停下來:“算了,不提這個,大夫說你這腳得多久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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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梓晴在褚家待了一個時辰,趕在午時回家。然而才出了梨花巷,就見一人騎馬在她跟前停下來。
那人背著烈陽,周身的光彩卻比烈陽還熾目。
她腳步也緩緩停下,臉上的笑凝在唇邊。
“你來做什麼?”她問。
謝弘瑜騎在馬上,安靜地望著她,沒說話。
“到底有什麼事?沒事我走了。”
默了半晌,謝弘瑜開口問:“你當真要嫁你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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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雪院,阿圓歇了個午覺起來,就見屋子裡擺滿了箱子。
頓時疑惑。
“不是說放我娘那就行了嗎?怎的還搬來了這裡?”
“姑娘,這些不是翼王府送來的,翼王府的禮已經被夫人收進庫裡了。”
“那這些是什麼?”
“是殿下送來的。”這時,蓮蓉端水進來給她洗漱,說:“姑娘歇沒多久就送來了。”
“他送東西過來做什麼?”阿圓嘀咕,她跟他都沒什麼關系了呢。
“殿下說了,這些是作為師父送給徒弟的結業賀禮。”蓮蓉道:“此前姑娘從書院結業,還得了甲等,殿下沒來得及恭喜姑娘,所以一次性補了。”
聞言,阿圓心情復雜,他理由都找得這麼充分,以師父的名義送來,叫她退都沒法退。
“送的什麼?”阿圓蹲下去,揭開一個箱子看。
這一開蓋,立馬就驚了。
滿箱子的珠寶首飾,金光閃閃,差點閃瞎她眼睛。
“他是把家財都掏空了麼?”
蓮蓉笑:“殿下的家財哪裡那麼容易掏空?這些是從錦翠閣買的,錦翠閣是京城最好的首飾鋪子,裡頭的東西很時興呢,姑娘試試?”
阿圓小心翼翼地摸著翡翠金釵,倒吸一口涼氣。
錦翠閣是京城最好的鋪子她當然知道,連宮裡的娘娘都在那裡打首飾呢,但錦翠閣的東西價值不菲。
據她所知,僅一根簪子就值當幾十兩,何況是一箱子這麼多。
且每一樣都精致非常,想來沒個千百兩是買不下來的。
阿圓摸著東西手都在抖。
暗想,他這是何意?
難不成想用銀子砸她?
若是如此,她還真有點.......扛不住。
第85章
她努力壓下心裡的震驚, 狠心把箱子蓋上,然後去翻看另外的箱子。
裡頭也同樣是精致昂貴的珠寶首飾,每一箱都實沉, 每一箱都金光閃閃,看得阿圓心肝顫。
以前隻聽說權貴們富裕, 自己也不清楚是個什麼樣的富裕法, 她家中平日裡能拿出二三十兩銀子已經算了不得, 竟不想這位景王出手這麼闊綽。
不愧是當過太子的人,阿圓想。
“姑娘,”蓮蓉在一旁建議道:“若是喜歡, 不妨戴上試試?”
喜歡是喜歡, 阿圓正是愛美的年紀, 面對這些首飾如何不心動?
可她不能要。
若是作為師徒禮,送些其他的便罷了,送首飾是個什麼意思?
他分明是居心叵測, 還有別的圖謀呢。
“蓮蓉,”她吩咐:“之前是誰送來的?人還在嗎?”
“是陳統領送來的。”
“陳統領?”
“哦,就是陳瑜。”
“那他人呢?”
“已經回去了, ”蓮蓉問:“姑娘尋他有何事?”
“也不一定尋他, ”阿圓說:“你收拾收拾, 一會把這些箱子如數還回去。”
“還回去?”蓮蓉驚訝:“可是這些殿下都買下來了,姑娘還給殿下, 殿下拿著也沒什麼用啊。”
怎麼會沒用?
他以後會有大把美妾,屆時送那些人就是。
想到這裡, 阿圓興致缺缺, 看這些首飾也覺得礙眼起來。頓時催促道:“別說那麼多, 讓你還你就還。”
“是。”蓮蓉應聲。
沒過多久, 蓮蓉把箱子抬走了,不過阿圓一下午都沒什麼心情。她站在馬厩裡,隔著欄杆喂白蛟吃糠餅。
這是白蛟最喜愛的食物,阿圓特地吩咐人做的。
“你好些了嗎?”阿圓自言自語:“若是好些了,我帶你出去散心。”
“算了,”片刻,她又搖頭:“我如今腳傷還未好,恐怕不能出門。”
白蛟叭叭地嚼著糠餅,比起主人來,它倒是心情愜意,聽說要出門,頓時撒蹄子興奮起來。
阿圓笑,摸它道:“知道啦知道啦,我會盡快養傷。把你關在這麼小的馬厩實在委屈你。”
喂了會白蛟後,她又徑直去後院看桃素的傷。
桃素的身子也不知是什麼做的,膝蓋分明傷得血肉模糊,她居然還能走路毫不影響。
此時,她正在啃果子,一邊拿著把大梳子幫花糕撓痒痒。見她來了,還穩穩當當地起身:“姑娘來了?奴婢去搬把椅子來。”
“不必。”阿圓看向她的膝蓋,問:“傷已經好了?”
“沒呢。”桃素說。
“沒好你怎麼還到處走?不疼嗎?”
桃素一笑:“多謝姑娘關心,奴婢無礙,這點小傷真算不得什麼?”
“小傷?”
想到什麼,阿圓心裡有點難受。
她在賽場見識過桃素的身手,後來問蓮蓉,蓮蓉才坦言兩人曾經是暗衛,就是專門在暗處保護主子的,若是遇到刺客,還會迎上去拼殺。
在蓮蓉看來,她們受傷是家常便飯,有時候還會挨刀子,十天半個月都起不來床的那種。她說如今桃素受的這點傷比起往日來,實在是不夠看的。
阿圓也不知兩個婢女經歷了什麼,又為何成了暗衛。隻覺得,人與人的命運真是天差地別,比如這兩個婢女和她,又比如她跟蕭韫。
就這麼感慨了會,她倏地愣了愣,隨即搖頭。
又胡思亂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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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蓮蓉回來了,彼時阿圓正在看書。
“姑娘,”蓮蓉苦著臉過來稟報說:“奴婢按您的吩咐把東西還回去,可是......”
“可是什麼?”
“殿下沒收。”
“為何不收?”
“殿下說他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姑娘若是不想要就扔了。”
“......”
這讓她往哪扔?
“但殿下也說了,若是姑娘實在想還,那就由您親自去。”
聞言,阿圓動作頓了頓。
他是何意?要收就收,怎麼一邊說不收,一邊又讓她親自去還?
她看著地上放的幾個箱子,默了默,無奈嘆氣。
即便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也不得不走這一趟。
畢竟,這些東西貴重,而且放在她家裡容易招賊,她睡不踏實。
看了看天色,她道:“罷了,我親自去吧。”
阿圓起身,去屋子裡換了身衣裳,然後再由蓮蓉扶著慢悠悠地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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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苑,蕭韫早就等著了。
聽到護衛說阿圓的馬車到了門口,他這才不急不緩地放下卷宗,起身往清漪院去。
阿圓進門的時候問蕭韫在哪,小廝說在清漪院等她。
她狐疑:“還東西而已,為何非得去清漪院?”
清漪院有點遠呢。
於是,蓮蓉又把她背去清漪院。
剛進清漪院院門時,就見蕭韫坐在飯廳裡喝茶。
飯廳大門敞開,而且敞得極大,一抬眼,就能瞧見蕭韫的身影。
他今日隻穿了身家常道袍,整個人顯得極其慵懶舒適,也顯得平易近人。
見她來了,蕭韫招手喊道:“過來品茶,我新得的猴魁。”
他面色平靜,語氣也尋常,像是兩人從未發生過什麼不快,也似乎他真的放下那些情感,隻把她當徒弟看待。
蓮蓉上臺階後,把阿圓放下來,阿圓自己摸著門進飯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