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琳:“……是這個道理,但很多理論上可行的事,操作起來很麻煩。”
她忽然想起網上查到的那些信息。
各個知名軍校對於覺醒者們的訓練,除了激發他們的覺醒狀態,還要讓他們進行很艱苦的意志力鍛煉等等,就是為了讓他們不會在戰鬥時失控。
包括那些自稱畢業於某個軍校的人如何叫苦連天地抱怨,以及官方數據顯示那些學校的退學率和掛科率有多麼可怕。
女主所在的皇家指揮學院,也有許多學生要接受這種訓練。
白幼能逃過一劫,純粹因為她不是覺醒者——當然她也因此受到許多冷眼和質疑。
蘇琅先前給她發了幾條短訊,大致也是警告她,讓她不要再輕易進入覺醒狀態去戰鬥。
因為她沒有受過那些專業訓練,很容易出問題。
——便宜哥哥根本沒提去學校受訓,在他看來妹妹也不會考慮這麼做。
蘇琳:“行吧,我試試。”
這一瞬間,她幾乎拿不準利伽是想幹什麼了。
迫使她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還是單純就想看她的狗耳朵?
蘇琳心裡冒出許多問號。
說實話,不久之前,她確實在第一時間,知道利伽進入了這個世界。
好吧,可能也沒有這麼玄妙。
畢竟她的境界絕對沒有到達能感知不同宇宙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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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蘇琅試圖勸她一起離開的時候,她能察覺到某種氣息——
那像是死淵裡湧動的能量,似乎又有些區別。
倘若一定要形容的話,就仿佛是站在荒蕪死寂的曠野上,陡然感到一陣狂風吹卷而來。
除了這是純粹精神上的感受,不涉及身體的感官。
不得不說,死淵的戰鬥和最後接受的力量,對她整個人有了很大的改變。
她真的能一定程度感知蟲神的存在!
想到這個,蘇琳又覺得自己該聽對方的話,試著更進一步。
經過那些慘劇般的戰鬥後,她隻需要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能感受並調動體內流竄的力量。
它們在血液裡流竄,埋藏在皮肉骨骼之中,隻等著一個訊號,就會澎湃湧出,將這軀殼變成瘋狂的殺戮機器。
但是,她不能讓它們支配自己。
蘇琳努力放緩呼吸,看了一眼舷窗外的渺遠星空,“如果我死在太空裡,記得把我弄回上維世界復活。”
利伽:“…………”
他想了一下就弄懂了這其中的邏輯關系。
力量失控、飛船被毀掉。
蟲神有些無奈地看著她,“你不會死。”
有趣的是,這句話沒在她踏入死淵競技場的時候聽到。
蘇琳深吸一口氣。
亢奮和快感在脊柱裡節節攀升——
“好了,去想那些打動你、讓你心情平靜的事物。”
他的聲音似乎蘊含著某種奇異的魔力。
那一瞬間,蘇琳眼前泛濫的血色和競技場裡的斷肢殘骸,仿佛都碎裂開來。
她回想起更多的東西。
她曾經眺望著夜色裡落滿星光的原野、黃昏裡倒映著紅霞的湖泊。
她也曾在清晨時分穿過寂靜的積雪森林、聽到群山中回蕩著風響。
教授敲著講臺,點評著他們交上的、以“靜”為主體的作品。
那些搖晃的面孔、起伏的聲音在記憶裡漸漸模糊。
眼前閃爍的畫面最終定格。
蘇琳看到自己骨骼微微變形的十指,硬化的指甲彎曲尖利——她曾經用這樣的手撕掉指揮官的腦袋、扯斷他們的足肢。
而且,她舔了舔牙尖,發現自己並沒有變出一嘴駭人的獠牙。
——自己確實隻改變了手和耳朵的形態。
蘇琳認真感受這種奇妙的狀態。
沒有生死威脅,沒有疼痛叫囂,也沒有極端的亢奮感。
那種力量——似乎已經不能再操控她,隻是等待著她的意念下達的命令。
蘇琳:“!!!”
蘇琳:“對不起至高神冕下,我錯怪你了,原來這是教學車。”
利伽:“?”
利伽:“你以為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低頭望見那雙綴著細細飾毛的三角狀獸耳,細軟的絨毛貼在薄薄的肌肉上。
在燈光下,它們幾乎有些剔透,背面蜿蜒的淡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辨。
兩隻耳朵支稜在濃密的褐色長發裡,時不時抖動一下,還會前後轉動,直接改變朝向,仿佛在捕捉飛船裡所有細碎的聲音。
這種變化,本來也是為了獲得更強的聽覺。
覺醒者們身上所有能出現的改變,都是為了強化他們的能力,而不是為了讓他們增加人外情趣元素。
但是——
可愛。
他想到了這個詞。
蟲族的語言裡沒有類似的形容詞,也沒有任何與之意思相近的表達。
那是某一瞬間的特定感受,而他們通常很難對某個事物升起這種兼具著欣賞、喜愛、又被喚起保護欲的復雜感情。
這其中的任何一種感情,對於蟲族而言都很難擁有,更別說集合。
而且,他認為這並非是一種簡單的視覺上帶來的感受。
——同樣的部位在另一個人的身上長出來,就未必會有同樣的效果。
利伽抬手觸碰到少女柔軟的褐色鬈發。
然後輕輕地捏住了一隻耳朵。
蘇琳猛地清醒過來:“?!”
說好的教學車呢!!
第32章
蘇琳:“!”
——真正讓她震驚的不是對方的動作。
她頭頂支起的那一對獸耳, 確實數倍強化了本來就很敏銳的聽覺。
然而,它的肌肉組織似乎也異常敏感。
冰冷的指尖觸及單薄的肌理,甚至隱隱劃過那些細密的血管時, 那隻耳朵忍不住轉動了一下,軟軟的絨毛都在微微戰慄。
一陣奇異的酥麻感仿佛觸電般蔓延開來,她甚至有些暈暈乎乎的。
蘇琳:“……”
按理說, 耳朵尾巴這些部位, 都不是很適合被人觸摸。
她說不清自己的感覺,但並沒有覺得難受或者厭惡。
利伽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在這個形態下,你能聽到更多聲音, 無論是頻率還是距離的上限都會更高, 對嗎?”
蘇琳:“……是。”
其實這不是特別美妙的感受。
感官變得敏銳時, 同一時間接受的信息也會變多。
更容易就會有應激反應, 或者產生煩躁和焦慮等情緒。
網上有些人提到中高級覺醒者的許多問題,就有人吐槽身邊的朋友暴躁易怒。
他表示, 朋友曾因為看到前面有插隊行為而大動肝火, 讓那人到後面重新排隊,卻被說多管闲事。
在爭吵幾句之後, 朋友上去就是一腳,直接把人踹進了醫院。
蘇琳讀到這個慘案的時候心情復雜:“…………”
要說覺醒者們不會控制力量, 那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小孩子, 否則長年累月的經驗早就讓他們知道,用多大的力氣才不會傷到人打壞東西。
當然, 前身曾經甩開女主的手導致後者摔倒, 這算是一種輕微的失控, 然而白幼也隻是摔了一跤, 並沒有受到更重的傷。
一腳踢斷好幾根肋骨這種情況,絕對是故意的。
如果查詢那些覺醒者性情不穩定、精神狀態受到其能力影響的事例,網上有很多,有些簡直看得人觸目驚心。
利伽:“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蘇琳回過神來,頂著一對狗耳朵歪了歪頭,“你是在問我想不想咬斷你的脖子嗎?”
利伽冷靜地站在原地,“我並不介意你這麼做,如果你想的話,不過考慮到你在努力控制自己,所以如果你真的無法忍受——”
黑發男人歪過頭,好像在刻意暴露出修長潔白的頸項。
隨著這個動作,他的肩頸處拉伸出漂亮的肌肉線條。
“你可以試著咬我,但能不能咬斷就是看你的本事了。”
他非常淡定地說,好像隻是在談論什麼無關緊要的話題。
也是,蘇琳一臉麻木地想,畢竟自己根本做不到。
而就算做到了——對於大部分人類而言,脖子斷了就是沒了,對於他來說,那可能就像是玩具的某個部件掉了,撿起來安裝就行了。
不對,說不定就像是橡皮泥捏的小人,直接撿起來糊回去。
蘇琳一邊想著這些奇奇怪怪的比喻,一邊慶幸利伽不會真的對她用蟲族讀心術。
否則就算蟲神也像是其他蟲族一樣不會生氣,也說不定會覺得被冒犯了。
畢竟他好歹認真模擬了人類的思維和邏輯方式,似乎還越來越有情緒了。
“不。”
蘇琳一臉冷靜,“我現在並不想攻擊你。”
她覺得自己可能低估了自己。
覺醒狀態多次使用後——
可能需要接受相關訓練才能消除精神上的負面影響,這確實不假。
然而,在這同時,也會有一些類似於進化般的正面收獲。
譬如說,她多了一種奇怪的直覺。
在面對那些明顯強於自己的對手時,體內躁動的攻擊和殺戮欲望,會被那種蔓延開來的警覺所壓制。
——反過來推理,當她不確定敵人的真正實力,又能在對方面前控制住攻擊性時,就說明這個人很強。
現在,她倒是沒有被直覺操控。
因為她不需要直覺去判斷,就已經知道利伽很強,甚至蟲神那種程度已經超過了一般意義上的強。
那些讓精神變得更加狂躁的力量,也一定程度受到了壓制。
“所以,總結一下,如果我知道我面前的人很強,或者我能靠那種直覺感應到對方比我厲害,我都不會像是瘋狗一樣直接撲上去。”
蘇琳若有所思地說,“事實上我嚴重懷疑,如果我不認識你的話,僅憑直覺,我不可能感受到你真正的實力。”
“雖然你現在確實認識我——”
利伽並沒有和她客氣,“我也不覺得你知道我真正的實力。”
蘇琳:“!”
蘇琳有些控訴地看著他:“你變了,冕下,你以前都很謙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