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得避他?為什麼得怕他?
他是老師又怎麼樣,在校外,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易惜開始跟在場的人喝酒聊天、調笑遊戲。
這一刻,徐南儒這個老師身份是不存在的。
酒精上頭,如夢似醒。
“來啊來啊,這局你要是再輸可就要罰三杯了!”易惜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炙熱而張揚。她舉著杯子站起來的模樣像是暗夜裡出來吸人精氣的狐狸精,現在男人的目光不由的被她吸引,吞噬。
而徐南儒,他微垂著眸子,似與這個喧囂的世界格格不入。
易惜玩的是擲篩子的遊戲,這玩意俗氣又簡單,最終目的不過就想借著一個由頭和人拼酒。易惜和周興澤玩了幾把,最後一把是她輸了,所以桌上擺著的那三杯得由她喝下去。
“願賭服輸!”易惜伸手去拿了一杯。
因為已經喝了不少,所以這杯顯得異常難咽。
見此,一旁周興澤帶來的一朋友想英雄救美替她喝了剩下的,然而該友人的手剛碰到酒杯就被易惜打開了,“這我的酒,不準你替我!”
她擰著眉,十分不滿。
“對對對!不替不替,誰替誰就是不給我們易大小姐面子!”林敏也醉的醺醺了,她一把勾住易惜的肩膀,笑的迷離又傻缺。
易惜被哄滿意了,接著喝第二杯。
“放下。”微沉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易惜的手腕被扣住,眼前的酒再也近不了半分。
易惜順著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慢慢看向手的主人,看清那人的面容後,她低笑一聲,道:“您也要替我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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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向徐南儒,而他則恍若未覺。
徐南儒擰著眉看著身邊歪著腦袋的女孩。
嘴角有著一抹笑意,眼裡含著滿滿的春光。
她的每一瞥間都是靈動、妖娆和柔軟,因離的很近,他還幾乎能能聞到她身上散不開的迷迭香。
徐南儒用了點勁,她手裡的酒杯杯底便碰到了桌面。
“你還喝?”
易惜眨了眨眼睛:“為什麼不?”
徐南儒眉頭輕挑,剛進門時明明見她還規規矩矩,這會兒就亂套了。果然,覺得“她好歹還會怕他印象不好打低分”這個想法根本是錯誤的。
“易惜,明天要……”
“我知道。”易惜哼哼唧唧的歪倒在林敏的肩膀上,“真煩,你怎麼這麼煩人吶。”
徐南儒:“……”
“誰煩,誰煩人,我替你揍他!”林敏對著空氣揮了兩拳。
“你走開!”
“我怎麼走開!我要替你揍人呢易惜惜,你怎麼不領情!”
“不許你揍!”
兩女孩在沙發上倒成一堆,徐南儒站起身來:“完了嗎,可以走了嗎。”
周興澤也有些醉了:“啊?那她們……”
“你帶來的就送回去。”
周興澤哦了一聲,屈身去扶林敏。過了一會又道:“诶?這不是我帶來的啊……”
幾人從包廂出來,徐南儒在前面走著,周興澤扶著林敏在後頭跟著,而易惜則是不要人扶,搖搖晃晃在後頭眺望徐南儒的背影。
“阿柯,我走了啊。”路過吧臺,易惜不忘朝羅柯吼一聲。
羅柯停下了手裡的工作,走出來拉住她:“你去哪?”
“回,回學校吧?”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易惜推了他一把,“這這麼忙就你就別走開了,我自己能回去。”
“易惜,別胡鬧。”
易惜搖頭:“沒有,我要跟他走,你看,就最前面那個。”
羅柯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隻見不遠處一個男人的側影:“他是誰?”
易惜嘻嘻一笑:“我老師。”
“老師?”
“是啊,你別說話了啊,我先走了。”
“喂易惜……”
人沒拉住,隻看看著她興奮的往前跑。
徐南儒走出酒吧,回頭看著周興澤:“你還行嗎。”
周興澤:“沒事,現在就去隔壁酒店開個房,今晚不回家了。”
Blue Island旁邊就是一家五星酒店,近的很,走兩步就到。隻是徐南儒聽罷卻頓了頓:“那她們?”
“開個房間睡覺。”
徐南儒擰眉:“不行。”
“啊?”
徐南儒:“你和她們怎麼開……”
“我不去!我要回學校!”易惜就在這個時候竄出來,她站在徐南儒邊上,斬釘截鐵的道,“我要回學校的。”
周興澤:“咦?你果然還是大學生,哪個學校的。”
易惜沒理他。
周興澤:“我送你回去,易惜啊,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易惜還是沒理他。
然而周興澤這家伙也是愛玩的二世祖,易惜這款的他本來就喜歡,現在有機會當然要獻殷勤,“放心啦,哥一定安全把你送到。”
“不用了。”
周興澤的殷勤凍結在了臉上,他緩緩轉頭看向突然開口的徐南儒,隻見後者又道:“我送她。”
周興澤張了張口,一臉驚悚:“你,你送?”
徐南儒:“嗯,怎麼”
周興澤看了易惜一眼,然後湊近徐南儒小聲道:“你丫什麼情況,你不會看上她吧?哇,想不到你口味變了啊。”
徐南儒冷不丁的睨了他一眼,再開口是的語氣是能把人凍死的那種:“她是我學生。”
“哦你學生……啊?!你學生!”
“所以把你的花花腸子都收起來。”
“靠!你不早說啊!”
“你也沒問。”
“我……”
徐南儒叫了代駕,原本回家的路變成了去學校的路。
兩人並肩坐在後排,一個靜一個動,一個笑靨如花,一個眉頭緊皺。
“老師,今天的酒好喝嗎!那是我讓阿柯挑的,珍藏版呢!”
“你怎麼一直都不笑啊,不開心嗎,我覺得很開心啊。”
“好熱啊,能不能開開窗戶,诶?!為什麼打不開車窗啊?!”
……
身邊的人呱噪個沒完,徐南儒按了按眉心,突然有點後悔把她從周興澤那裡接過來了。
“別亂按。”徐南儒伸手去拉她,醉酒的人輕飄的很,一拉就往他腿上倒。
“……”
易惜把臉在他的西裝褲上蹭了蹭,似乎還覺得特舒服,把臉埋在那就不動了。
徐南儒僵了僵,伸手扶著她的臉試圖把她拉開來。
“易惜,醒醒。”
“老師……”易惜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背,她抬眸,直勾勾的看著他的眼睛,“我其實,挺想你的。”
第8章 槐南一夢
車開到了校門口。
此時的易惜已經睡的歪七扭八,不省人事。
現在是十點二十分鍾,還有十分鍾寢室門就要關了。
上車前,徐南儒忘記了學校還有門禁這個事。但如果他現在把易惜帶到寢室樓下,完全可以寢室阿姨來開個門。
但是,他不會這麼做。
因為兩人在這個時間點時一同出現就已經夠詭異的了,更可況身為學生的易惜還醉成這樣。
徐南儒吐出一口氣,去翻她的手機想著聯系她的家人,然而這時卻發現她從酒吧出來的時候就什麼也沒帶……
他發現自己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帶走她也不是,放下她也不是。
“先生,不下車嗎?”終於,前面的代駕問道。
“麻煩開去最近的酒店。”
“诶好的。”
“……等等。”
“嗯?”
徐南儒輕嘆了一口氣:“還是去億和家園吧。”
易惜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回到了她的十三歲。
那時,她還是個被父母離婚殘害的孩子,一方面怨恨著新來得“家人”,一方面叛逆到做盡讓家裡人崩潰的事。
那時,她成績很不好。所以易城行給她請了個家教,名校高材生,大一。
新來的家教講題很詳細,比老師講的都好,他雖不愛笑,但卻總是很有耐心。
夢如電影鏡頭般切割剪裁。
一會是愉悅的場景,一會是黑暗的漩渦。最後的最後,腦海裡隻剩那個年輕的男子蹲在她面前的模樣,輕描淡寫說話的樣子:你是易家大小姐,隻要你願意,他們會永遠活在你的陰影下,易惜,不要倒下,不要讓別人……搶走你的東西。
不要倒下。
她聽話了。
因為重新站了起來,所以才有了後來為所欲為的易惜,才有了後來,什麼都不怕的易惜。
天亮了。
一夜宿醉,易惜頭疼欲裂。
掀開被子坐起來後,她才發現這裡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醒了。”
不遠處的沙發上,徐南儒端著杯咖啡,腿上放了幾頁A4紙。聽到聲響,他眉頭也沒抬,隻是翻看著紙張裡面的內容。
“徐老師?”
“嗯。”
“我怎麼……”
“昨晚你醉的一塌糊塗。”徐南儒抬眸看她,“學校送不回去,也找不到你家人,所以把你帶回來了。”
徐南儒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是希望看到易惜能有“我做錯事了”的表情,然而,他眼睜睜的眼看著眼前這個人的表情從迷茫到驚喜再到興奮。
徐南儒:“……”
“真的嗎,我在你家睡了一夜?我這麼有本事啊。”
“……”
易惜理了理頭發,討好的笑笑:“老師,你人真好。”
徐南儒撇開了視線:“……再好也不能幫你考及格。”
易愣愣了幾秒,低頭看向手腕上的表。
十一點半。
“這麼晚了嗎,下午還考試呢!”
徐南儒冷笑了一聲:“原來你還記得你有考試。”
“我當然記得了。”
徐南儒南的冷笑沒褪下去。
易惜從沙發上站起來:“那,那我先回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