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梁靖川會做飯,並且做飯很好吃這點,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制,甚合心意,完全抵擋不住。
梁靖川眼底暗色沉降,漆黑的瞳仁裡恍若擦過一瞬意味不明的光,細碎、清透,也明亮。
“行。”他嗓音也輕輕落落的,“家裡廚房缺什麼?”
“嗯?”許昭意懵了幾秒,視線閃爍著挪開,不確然地低聲道,“應該……什麼都有吧?”
薛定谔的什麼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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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內平日裡有人定期負責打掃,收拾得一塵不染。
許昭意工作日住宿舍,周末才回去。她又不會做飯,當然半寸都不會踏足廚房,所以有什麼沒什麼,她是真的不知道。
好在梁靖川深知她的秉性,隻是隨口一問,也沒指望她。
兩人就近找了家餐廳共進早餐,然後直奔超市,採購了一圈兒,才慢吞吞地回別墅。
波士頓的冬日平靜而安寧。
查爾斯河連接著波士頓城區和劍橋市,水面結了冰,暖陽把冰面染成了橘黃色,一直蔓延向對岸的邊界。兩岸坐落著數所名校,從橋上望去,新老波士頓滄桑的歷史痕跡盡收眼底。
這是一種讓寧靜氣息寸寸纏繞的異國風情。
許昭意坐在副駕駛座上,抱著一大袋食材,面無表情地看著,念叨了一大串菜名,“松鼠鳜魚沒有魚,三套鴨沒有鴨,還有我的蟹粉豆腐,沒有蟹粉也沒有豆腐……”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打了圈兒方向盤,“魚和海鮮都是發物,你發燒,少吃點油膩難消化的東西。”
許昭意抬手抹了抹沒有淚水的眼睛,委屈弱小又可憐,“可是我剛有點胃口,我好久沒吃家鄉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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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病好了再做。”梁靖川淡淡地笑了笑。
“那行。”許昭意滿意地點點頭。她得到保證的瞬間,就收斂了戲精的那一套,乖乖巧巧地在副駕駛座坐好。
梁靖川無聲一哂,心裡莫名其妙地發軟。
她生病時似乎特別依賴他。
像個小尾巴一樣,許昭意跟著他從客廳到廚房,被他拎出去沒多久,就趴在門口探了探小腦袋。
梁靖川拿她沒轍,沒再管她。
許昭意就安安靜靜地站了會兒,看著他洗菜切菜,最後從他身後,輕輕抱住他。
“我好喜歡你啊。”她額頭靠在他後背上,輕輕蹭了蹭。
梁靖川身形微頓。
他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勁瘦有力的手臂,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滴滴答答掛著水,懸停在半空。
沉默不過幾秒,梁靖川微嘆了口氣,拉開環在身上的手轉身,朝著許昭意微傾,單手撐在她身側。
他直直地看著她,眸底漆黑一片,嗓音微啞,“又招我?”
“沒有。”許昭意在他懷裡抬眸,低低地否認道。
她哪兒敢啊。
她每次隻想搞個初一,梁靖川能強迫她做到十五。
梁靖川低了低視線,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緩慢地握住她身前柔軟,狠捏了下又很快放開,也沒有更進一步,“那你出去等著。”
許昭意稍怔,低低地哦了聲。
出了廚房的門,她忍不住地捂住了眼睛,然後又慢悠悠地放下。
要命啊。
可能是心理作用,許昭意今天胃口好很多,沒覺得頭昏腦熱,心情愉悅又滿足。直到聽到他不厭其煩的叮囑,類似於“別宅在實驗室”、“不準吃垃圾食品”之類,才忍不住反駁。
“我有晨練好嘛,哥?”許昭意不滿地解釋道,“我除了忌不住口,喜歡吃小零食,其他生活習慣蠻好的,哪裡沒鍛煉了哥?”
她一口一個“哥”喊得生硬無比,莫名生出點風情和意趣來。
他也順著她的話叫了聲妹妹。
“那妹妹體力這麼差?”梁靖川輕輕一哂,視線自下而上掠過她,意味深長,“搞兩下就受不了,根本不禁……”
許昭意啊地尖叫了聲。她抬手捂住他,驚恐地將最後一個字死死堵在了他的唇角。
太他媽下三路了。
“你別以為我生病了,就不能揍你,”許昭意面無表情地抬眸,聲音裡卻透著點氣急敗壞和惱羞成怒,“我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梁靖川,你好好說話。”
梁靖川微妙地彎了下唇角,虛搭在她腰上的手略松,拇指像羽毛一樣,在她的腰窩位置不輕不重地刮了下,眸底漆黑了一片。
許昭意伏在梁靖川的肩膀上,腰身難以抑制地一軟,陷了下去。
他比她更清楚她的身體,知道她身上每一處,知道她哪裡敏感和有多敏感。隻要他想,三兩下就能勾出聲急喘,一準兒還能將她迫出哭腔來。
“你幹嘛啊?”許昭意攥著他的襯衫,甜膩的尾音微微上挑。
“不是想讓我誇你嗎?”梁靖川低沉著嗓音,拇指抵著她薄瘦脊背的骨節,緩慢地摩-挲了兩下。
他的唇角勾出一點似有若無的笑,難以言說的邪氣。
“妹妹腰挺好。”
作者有話要說: Redraw的含義有獎競猜,鑑於我覺得你們猜不出來,如果有人猜出來了,我給第一個人發10000晉江幣(晉江會扣手續費5%,到手9500)。
大學篇不多,很快切入都市,讓我把競賽處理下。
P.S.
1.Right you mht.中式英語,對你MD對。
2.文中“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他不如死了。”
改編自臧克家的《有的人》,“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3.“浪費別人的時間等於謀財害命。”——魯迅
還有句對應的,“浪費自己的時間等於慢性自殺。”
4.rapper和reader隻玩梗,不嘲不諷,音樂嘛,慢慢來,去接觸去嘗試就是好的。
5.美國通用的報警電話號碼。消防電話、急救電話、報警電話都是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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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曖昧賜教
“不是, 你好好說話成嗎梁靖川?”許昭意咝地倒吸了口氣, 反手打了下他, 面無表情地抬眸, “你能不能正經點?”
“我怎麼著你了?”梁靖川嗓音挫敗又無奈, “又沒碰你。”
不要臉得如此明目張膽, 真乃世間罕見。
許昭意瞪了眼他,想說他剛剛的動作有多色氣,又莫名覺得羞恥。她連挪了好幾個位子,在餐桌的另一端落座, 和他遙遙相對。
當然,這種退避三舍的姿態,隻維持了不到半分鍾。
許昭意很快挪回來,端走了最喜歡的兩碟銀杏菜心和桃仁羹。
梁靖川看著她,低笑了一聲。
許昭意一如既往地好收買, 隻要有美食當前,她就能摒棄剛產生的偏見,給他發好人卡。她誇完他手藝變好了, 繼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東西, 乖得賞心悅目。
她最初其實奇怪過他會這些。
畢竟堂堂一個衙內, 吊兒郎當揮霍人生才是正經事。
後來她發覺其實也不衝突,燕京太子圈裡的大多數人, 都會些亂七八糟的手藝,做菜、按摩、文物鑑賞……他們倒不至於落魄到跟人搶飯碗,隻是學兩手回去表孝心。
他是否如此她不清楚, 也不太關心,畢竟梁靖川這人,各方面本身就挺逆天的。
家風教養使然,無論平日裡怎樣親昵,兩人在用餐時話不太多。
許昭意嘗了口他做的山藥,想起點什麼,忽然說道,“我們學校附近有家餐廳,主廚做的山藥特別好吃,還有生蚝也不錯,這幾天你必須去嘗嘗。”
然後學點精髓,回來做給我吃。
後半句她沒挑明,不過如意小算盤已經在心底撥過一二三四五,就等他說一句“好”字了。
可周遭毫無徵兆地沉寂下來。
許昭意沒有得到回應,略微詫異地抬眸,對上他那雙漆黑而沉冷的眼睛,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生蚝和山藥,有那種效用。
“我不是那意思,”許昭意耳根一熱,解釋得又快又急,話說得都有點磕巴,“我就是,我就是覺得那家餐廳好吃,想推薦給你。”
她怕午飯還沒解決,自己先被直接解決了。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也沒搭腔,眸色沉降下去。
她莫名有點越描越黑的錯覺。
“算了算了,反正你也不需要,”許昭意耳垂微燙,臉都快埋在桌面上了,很小聲很小聲地說了句,“當我沒說。”
梁靖川也沒同她較真,嗓音溫溫淡淡的,“還沒過年呢。”
這話說得挺沒頭沒尾的。
“嗯?”許昭意抬眸,沒跟上他跳脫的思路。
梁靖川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杯子,輕輕一哂,“你再低下去,該磕到頭了。”
許昭意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又開始了是嗎?又開始了!
她就不該指望她的便宜男朋友能說出什麼好話,他不狗言狗語就不叫梁靖川了。不對,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同他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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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裡的花都敗了,唯一一抹豔色是院落裡的一隻火烈鳥。它時不時地單腳站立,這種動物性格古怪,總結最主要一條,就是不準人比它漂亮,見到會會抓狂。
在波士頓的這幾日,梁靖川大半時間都耗在了她身上。
鄰居是個絡腮胡的中年大叔,金發藍眸,標準得風流相,看得出來年輕時放蕩不羈。但意外的痴情,妻子亡故後也沒另娶,滿身落拓。他總是很羨慕地看著兩人進出,然後失落地嘆一聲好。
下午許昭意跟梁靖川坐在客廳沙發上,梁靖川在看書,許昭意登錄GFIST的系統,各忙各的。
她前幾天生病沒細看,這會兒粗略地掃了眼模擬內容,倒是放松下來,打開文檔擬了個策劃案。
隻剩最後一個任務了。
金融案例模擬發布了一天了,離截止還有5個小時。
世界頻道裡很安靜,絕大多數人已經提交了。不過沒多少人打算分個高下,畢竟這段時間各自是什麼水準都摸了個七七八八,最出風頭的永遠是那麼四五個人。
許昭意就用了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