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說唱夢,但是個朗讀命,你醒醒偉哥,早日認清自己。]
雖然對面有點吵,但是終於沒人打擾他倆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幾句話,各自處理手邊的事。
異地戀之後兩人經常視頻或者連麥睡覺,也不會聊很多或者刻意找話題,就開著聲音和鏡頭,然後各忙各的,互不打擾。偶爾能聽到彼此空間的細微聲響,睡覺時,甚至能聽到隱約的呼吸聲。
特有種歲月靜好的意味。
許昭意也就沒提比賽這件事。
別的情侶談錢傷感情,談感情傷錢,面包和愛情二者不可得兼;她跟梁靖川比較另類,不能談的是比賽和成績——
傷心、傷自尊、傷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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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完實驗項目,許昭意本打算回國待幾天,結果她發燒了。不清楚是著了涼,還是奔波疲憊,一場重感冒和低燒突如其來,折騰得她沒什麼氣力。
當晚的電話和視頻,她沒敢接,瞎扯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這麼怕你男朋友擔心?”沈姒笑著搖了搖頭。
“也不是,我就是怕他再趕過來,”許昭意整個人恹恹的,“就是場小病,不值當折騰他。”
她深知梁靖川的秉性,他要是知道了,搞不好又是興師動眾。
“那你真不去醫院看看?”沈姒邊翻醫藥箱,邊問了句。
“不去,好像也不是很嚴重,就是不太舒服。”許昭意甩了甩溫度計,“過兩天明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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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不上掛點滴的程度,許昭意懟了兩片感冒藥,就睡過去了。
許昭意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醒得特別早。實在是無聊,她就登錄了競賽系統玩了會兒。這幾日她跟Redraw在榜一榜二位置反復切換,成績追的很緊。看到對方在線,她打算暫時休戰。
“不好意思,我發燒了。”
她正打算纖細闡明下原因,通情達理地要求停兩天,結果對方發來一條,特讓人心肌梗塞。
[Redraw:所以,需要我打911?]
聽聽,這他媽說的是人話嗎?
許昭意的小腦袋上緩緩打出來個問號,她也真發了個問號過去。
[Redraw:有問題?]
許昭意隻覺得一口瘀血堵在了喉管裡,發過去一個表情包(當我給你發“?”的時候,不是我有問題問你,而是我覺得,你有問題·JPG)。
她還覺得不解氣,繼續編輯發送,“我生病了,本著最後一點良心,你不該休戰嗎?”
[Redraw:為何?]
“你生在社會主義國家,能不能別向萬惡的資本家看齊?”許昭意試圖跟他講道理,“你上次陪女朋友,我就休戰了呀。”
[Redraw:那是你蠢。]
隔著屏幕和幾個時區,對方的輕嘲意味都通過文字快出來了。他挑釁意味太甚,直撩撥得人著惱,心底小火苗都跟著蹭蹭蹭往上竄。
許昭意面無表情地發送四個字:
[你大爺的!]
許昭意絕不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所以她這次動作迅速,自己先拉黑刪除了對方,一了百了。
正煩悶間,沈姒撈起衣服要出門,抬聲問了她句,“我去吃早餐,給你帶點嗎?”
“不用,我沒胃口。”許昭意鎖掉了屏幕,從床上爬起來,“待會兒你吃飯的時候,拍兩張照片給我就行。”
“你打算望圖止餓,靠照片充飢?”沈姒微詫。
“不是,我打個卡。”許昭意仰躺著,有氣無力地嘆息道。
她交男朋友仿佛認了個幹爹。以前喜歡熬夜、懶得吃早飯和熱衷垃圾食品之類的壞習慣,幾乎都被梁靖川強制改掉了。
早餐打卡也是迫於無奈,畢竟這哥哥,動不動就威脅人。
許昭意當時抗議過,“說真的,我爸都不怎麼管我。”
結果梁靖川輕描淡寫地頂回去,“你再說兩句,我不介意讓你在床上喊爸爸。”
然後許昭意就從了。
她是真有點怕了他了,怕他興致來了,被他搞到死。
梁靖川的身世經歷可以寫成一本八點檔豪門恩怨,或者某點的權貴爭鬥史,但他性格脾氣卻沒多惡劣扭曲變態,教養向來挺好。
除了在床上。
許昭意拒絕歸拒絕,沈姒還是給她帶了一堆早餐。
“你別睡太久,過會兒還是得出去活動活動,”沈姒回來看她還蔫蔫的,拉了點窗簾,提了提手中的紙袋,“我給你帶了好幾樣,多少吃一點。”
光線被窗簾切斷,室內暗了下來,空氣中浮動的細微顆粒隱匿。
許昭意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捏出來一個小小的心形,有氣無力,“謝謝姒寶,昭昭愛你。”
她對著琳琅滿目的食物,也提不起食欲,隻將照片發給梁靖川後,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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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重感冒來勢洶洶。
許昭意頭昏腦脹了一整天,第二日才稍微舒服點,爬起來穿衣服,借著吃早飯出門活動了下。
早起推開門,邂逅一場深霧。
許昭意一抬眸,撞見對面熟悉的身影,稍稍怔住,“你怎麼來了?”
少年一雙沉冷湛黑的眼,五官立體而深邃,下颌線條利落分明。他靠著對面牆面,身形勁瘦颀長,周身攢著淡淡的霧氣,一如二十世紀末的藍調。
“你這兩天不太對勁,”梁靖川風塵僕僕而來,清俊的面容間隱有倦意,“想來看看你。”
他的視線在她身上一掃,“生病了?”
“我沒事。”許昭意大腦空白了一瞬,“就是有點感冒,過兩天就好了。”
空氣微妙地陷入沉寂。
兩個人像有肉無靈地站在了彼此面前。
許昭意低了低視線,隻覺心跳得飛快,磕巴了半天,“我其實,其實不想讓你來的,我們才分開一個星期,我沒想過你會來。我很快就好了,我就是,就是……”
說不上來什麼情緒,她的聲音自始至終很低,但幾乎語無倫次。
“這周復習周,我在哪兒都能復習,晚間航班,耽誤不了我多少時間。”梁靖川打斷了她的話。
國外已然是假期尾聲,國內才剛剛開始期末考試復習周。
許昭意眨了下眼,怔怔地“哦”了一聲。
梁靖川倏地笑了下,很輕也很淡地一聲笑,說不出來什麼意味。在她的視線裡,他忽然踏前一步,撈過了她的腰身。
許昭意抬手抵住他的唇,身子朝後仰了仰,避開他俯身而下的吻,很輕地說了聲,“髒。”
她還戴著口罩。
作為生科專業的學生,她實在覺不出“口罩吻”浪漫的點在哪兒,反而覺得太髒太不衛生了。
梁靖川挑了下眉,並沒有松手,隻是勾著她的口罩扯到下巴底,捏控住她的下颌。
然後他重新低下頭來,不管不顧地壓著她的唇,吻了上去。
許昭意睜大了眼睛,依舊伸手推他,卻被他攥住腕骨,牢牢地卡在身後。
梁靖川撬開了她的齒關,與她唇齒糾纏,沿著她的上顎一下下挑釁,鎖住她腕骨的手下挪,貼著她的動脈紋絡到尾指,引她深陷。
他動一寸,她顫一分。
直到他放開她,許昭意微啜著氣偏開了頭,有點不好意思,“我感冒了哥,會傳染的。”
“沒事,傳給我。”梁靖川不以為意,順勢圈在懷裡,低頭埋在她的肩頸間蹭了蹭。
他的嗓音裡帶著點折騰後的喑啞和磁性,低低的,直往她耳尖纏,性感又欲氣。
“梁靖川,”許昭意輕輕地推了推他,很小聲很小聲地說道,“你別總對我這麼好。”
許昭意這人生活獨立,也不矯情和敏感,沒那麼多嬌生慣養的小姐脾氣。所以她從未覺得生個病有多委屈,更未覺得異地戀後,就必須要對方的陪伴。就感個冒還非得要死要活要人陪,誰慣的你?
但也許,梁靖川以為她是。
他拿她當小朋友,他拿她當嬌氣的小女生,他怕她受一丁點委屈。他為了她一場感冒,竟然跨了十二個時區,明明隻分開了十來天而已。
又或者對他而言,不管她是否需要陪伴,他都會在她身邊。
許昭意突然有一點點想哭。
梁靖川笑了一聲,抬手輕撥了下她的小腦袋,“發什麼呆啊,小傻子,去收拾收拾東西。”
“嗯?”許昭意抬眸。
“你不跟我住一起?”梁靖川挑了下眉,“還住宿舍?”
許昭意眸色閃爍了下,微微偏開脖頸,倒回去收拾東西。她沒搭腔,但眼尾還泛著紅,耳垂都一陣陣的酥麻,心跳得飛快。
梁靖川將她的意態和情緒盡收眼底,無聲地勾了勾唇。
空氣清而凜冽,波士頓近幾日被雪色覆蓋,厚雪壓彎了光禿禿地枝椏,腳下的雪面咯吱咯吱作響。
許昭意出來的時候,梁靖川等在臺階下,料峭了一身的清寒。
他一手接過她的行李,一手牽過她,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去哪兒吃飯?”
“隨便。”許昭意靠在他身側,隨口答了句。
幾秒之後,她突然反應過。
許昭意抬眸,直勾勾地朝他看過去,彎翹的睫毛輕輕一眨,滿懷期待,“你做給我吃吧?”
梁靖川微微一頓,沉默地看了她幾秒。
許昭意還以為他不樂意,正要說些什麼,聽到一聲口哨。
“Zoey,your boyfriend is very handsome.”
許昭意彎了彎唇,抬手跟不遠處打過招呼。
等到熟人一走,許昭意湊過去,給梁靖川捏了捏肩,又攥著小拳頭輕輕錘了錘,討好的意味一目了然,“我隻想吃你的,行嗎?”
她撒嬌的方式爐火純青,完全沒意識到這話有歧義。
從某種程度而言,許昭意其實特好收買,美食到位就可以。古人雲“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但隻要有五鬥米——
她會視情況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