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滿臉興奮,氣氛也高漲了起來。
周景森唇角似也含了淺淡笑意。
他垂下眼眸,漫不經心道:「年年都是老套路,能有什麼驚喜。」
「這次真的不一樣的!」
周景森面上沒什麼情緒。 心底卻漸漸起了漣漪。
江綿會給他什麼驚喜?
朋友們說得沒錯。
確實是他做得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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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不知怎麼的就昏了頭,竟然當著她的面親了其他女生。
但親完學妹他就後悔了。
如果江綿當時掉一滴眼淚。
他一定立刻道歉求和了。
可她沒有,隻是沉默安靜地離開了。
這段時間他很有些胡鬧,不停地換女伴。
江綿心裏肯定很難受吧。
但饒是如此,她卻還是用心給他準備了生日驚喜。
周景森心裏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就這樣吧,就是她了。
他會收起自己平時混不吝的性子,就好好和江綿談戀愛。
朋友走了過來,輕撞他一下,低聲道:「別擺架子了啊。」
周景森倒是一改之前的傲慢,輕「嗯」了一聲。
朋友倒是有些意外:「真知道錯了啊?」
周景森笑了笑:「真知道了。」 「我的天,這真是活久見!」
「之前的事確實是我自己做的混賬。」
周景森說著,無比認真地看向朋友。
「我想好了,以後就收心了,我和江綿好好在一起,我也不再惹她生氣了。」
朋友滿臉欣慰:「早這樣多好,綿綿肯定要開心瘋了。」
「現在還不晚。」周景森話音剛落。
就見兩個侍應生推了一個巨大的綁著綢帶的粉色紙箱進了房間。
周景森有些怔愣。
朋友卻失笑,推著他過去:「還不趕緊過去打開看看,綿綿給你準備了什麼驚
喜 ?」
他漸漸心跳得很快。
卻又莫名地近鄉情怯。
明明也是歡場裏打滾的公子哥兒,什麼場面沒見過。
此時卻也緊張得手心冒汗。
江綿會在裏面嗎?
所以,她準備的驚喜,是要將自己送給他?
12
周景森心裏亂七八糟地想著。
他和江綿交往了兩年多。
她今年準備繼續考研時,偶爾會因為復習得太晚,在他校外的公寓留宿。
但兩人並未跨過最後一步。
其實他因為這事有過不滿。
他們數次冷戰多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還記得,吵得最兇的時候。
江綿哭得無比傷心。
而他連哄她一句都不願意。
滿腦子都是欲求不滿的不爽。
隻是如今,周景森才後知後覺地明白。
江綿沒有母親,父親另娶早已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對她不管不問。
如果他真的在意她,愛她,就會考慮到她的不安。
給她承諾,給她名分,讓她安心。
周景森忽然改了主意。
不如就在今晚吧,他向她求婚。
他心裏這樣想著,原本劇烈跳動的心,忽然就平復安定了下來。
仿佛內心深處,其實一直都在等著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刻出現。
朋友們簇擁著他推著他走到巨大的粉色紙箱前。
他伸手,將綢帶綁的蝴蝶結拉開。
紙箱的蓋子立刻打開,五顏六色的心形氣球飄出來的同時。
一個同樣穿著粉色綁帶上衣和同色系短裙的女孩兒。
也在飄揚的氣球中跳起來,歡快地沖他喊;「周景森,surprise!」
香風襲來,柔軟曼妙的身體蹦到他懷裏,摟著他的脖子抱緊。
接著,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
周景森還未回過神時,女孩兒就在他臉上用力親了一口。
「周景森生日快樂呀!」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女孩兒仰著漂亮的臉,滿眼滿臉的歡喜望著他。
周景森站著沒有動。
隻是定定望著懷裏的女孩兒。
他有一瞬間的不解和恍惚。
江綿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主動這麼熱情了?
江綿的臉,什麼時候變的這樣陌生,這樣,讓人討厭了?
整整半分鐘。
他方才一點一點地清醒回神。
在女孩兒又一次踮著腳索吻時,他忽然抬手將她用力推開了。
「周景森!」
女孩兒差點摔倒,委屈得直跺腳。
璀璨奪目的光線落在她臉上。
落在她耳際。
兩顆鑽石閃出無比奪目的光。
瞬間刺痛了周景森的眼。
他一步上前攥住了女孩兒手臂,英俊的面容甚至有些猙獰扭曲。
「誰讓你戴這副耳釘的!誰準許你戴的!」
女孩兒嚇得臉色煞白:「是你說這東西看著礙眼,讓我丟掉的..!
「可我覺得很漂亮,就沒捨得丟..!
「摘下來!」
女孩兒怔愣著還沒反應過來。
周景森冷冷望著她,手上力道漸漸加重:「你自己摘,還是我動手。」
滿屋子死一樣的安靜,隻有女孩兒漸漸隱忍不住的抽噎聲響起。
她一邊抖著手摘下耳釘摔在周景森身上。
一邊哭著對他喊:「周景森,我要和你分手..」
「分手?」
周景森緊緊攥著那對耳釘,笑了。
「我和你談過嗎?」
「我說過,你是我女朋友嗎?」
女孩兒愣住了,眼淚撲簌簌地直往下掉:
「可你和我約會,帶我回家,你也吻我抱我..」
「那又怎樣。」
周景森笑得無比殘忍:「我親過的姑娘多了,難道她們都是我女朋友?」
「周景森你混蛋..」
「說得沒錯,我就是個混蛋。」
「所以,現在,可以滾了嗎?」
周景森緊攥的手間,有鮮血緩緩溢出。
耳釘刺破了他的掌心,可他緊攥著,不肯鬆開。
這疼,一點點讓他清醒。
江綿不會來給他過生日了。
而他,竟然可笑地等著她來。
等著她送上生日驚喜。
漫長的飛行終於結束。
到異國時,正值黃昏。
而國內此時應該是淩晨三四點中。
我剛打開手機,就有源源不斷的資訊湧入。
好一會兒手機才恢復平靜。
隨手點開,幾乎全都是周景森發來的資訊,和未接電話提醒。
我皺了皺眉,覺得挺意外的。
周景森自來都不是這樣的性子。 之前我們冷戰的時候。
我不低頭,他是不可能主動找我的。
哦,也主動過,卻隻是為了當眾給我難堪。
如今再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卻仿佛是上輩子一樣遙遠了。
我笑了笑,將那些不愉快都拋擲腦後。
手機忽然又開始震動響鈴。
依然是周景森的電話。
我不接,他又打了第二次。
我與周景森,並無深仇大恨。
周家與我兩個舅舅,生意上來往密切。
我也並未想過和周景森老死不相往來。
不過是退回到互不打擾的平淡關係而已。
但現在看來,他好像並不這樣想。
而我已經訂了婚。
更該和異性保持著適當的邊界感。
我掛斷了電話,順手將他的號碼刪除拉黑。
片刻後,朋友的電話卻又打了過來。
我依然沒有接。
朋友很快發了資訊過來。
「綿綿,拜託你接一下電話好不好?」
「景森昨天生日,你沒來,他喝了一夜,現在還在醫院輸液。」
「我們都看得出來,他這次真挺後悔的。」
「綿綿,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吧。」
我攥著手機,不遠處,顧屹安安排接我的車子正等在那裏。
想到臨別時顧屹安那個擁抱。
我心頭微暖。
他說以後每個月都會飛來看我。
他還說,讓我安心讀書,他會耐心等到我學成歸來。
絕不會讓我在國外聽到關於他的任何花邊新聞。
想到顧屹安,總是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再不會患得患失。
我想了想,給朋友回復了資訊。
「我們已經分手了,以後關於他的事情,請不要再告訴我,謝謝。」
回復完,我就鎖了屏,將手機放進了包包裏。
顧屹安安排的人過來幫我拿了行李。
司機為我開了車門,畢恭畢敬開口。
「江小姐,顧先生都安排好了,現在,先送您回家吧。」
車子行駛在異國的街道上。
我有些好奇地看著車外的街景。
一切都是嶄新的,充滿了希望的。
我忽然對即將開始的新生活,充滿了期待。
14
那天我回復了朋友的資訊後。
周景森果然再未打過一個電話發過一條簡訊。
而我也很快忘掉了和他有關的一切。
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的學習生活中。
一個月後,顧屹安如約來國外看我。
不知為何,隻不過短短一個月時間。
再見面的時候,我竟有些莫名的害羞。
明明,送我出國時。
在機場他還擁抱我,吻了我。
但此時再見到他時,我竟羞怯得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晚餐即將開始時。
顧屹安忽然站起身,從我對面的位置換到了我身側的椅子上。
我瞬間繃緊了身子。
規規矩矩坐著,腰背挺直,手放在膝蓋上。
像個乖巧聽話的小學生。
「綿綿。」
顧屹安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掌心濕熱,出了一層細汗。
但顧屹安卻攥得很緊:「怎麼一個月不見,你又開始怕我了?」
我答不上來,那種很奇怪很微妙的感覺,無法形容。
「我以後,是不是要改成一個月來兩次?」
我倏然轉頭看向他。
顧屹安卻在我轉過臉來那一瞬,直接低頭吻了我。
「綿綿,這一個月,我很想你。」
唇齒廝磨間,他的聲音低沉卻又帶著一絲暗啞。
我下意識想要掙開,他卻又扣住了我的腰。
不許我亂動。
那吻並不很深。
如從前幾次一樣,並不會讓我覺得不適,被唐突。
反而有股子愉悅在我心底膨脹,漸漸擠得胸中透不過氣來。
心頭像有隻小銀匙,在攪動著加了碎冰的蜂蜜水。
甜蜜絲絲縷縷溢出,漣漪般蕩開。
我的手不知何時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袖。
抓出了深深淺淺的褶皺。
直到侍應生過來,顧屹安才停了那個吻。
我的臉又熱又燙,一定紅透了。
但接下來和顧屹安的相處中,我就沒了之前的羞怯和緊張。
甚至有一次喝了一點紅酒後,還大著膽子開了他的玩笑。
「顧屹安,我覺得和你在一起,很舒服,很心安。」
「怎麼說?」
我一手託著腮,看了他好一會,忽然噗嗤笑了出來。
「就是.…和你在一起時,就像在舅舅們跟前一樣。」
「特別放鬆,特別舒服,感覺自己還是個小孩子一樣。」
顧屹安微挑眉:「你本來就是小孩子。」
「江綿,你現在這個年紀,本來就應該無憂無慮無拘無束。」
他說著,又摸了摸我的發頂:「以後,就繼續做個小孩子吧。」
「至少,在我面前的時候,你可以永遠這樣。」 「為什麼?」
我有些茫然地望著他,再次問了那個問題。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要和我訂婚。
為什麼要對我好。
媽媽去世之後,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世上很多人都是利益為重的。
不管做什麼,首先考慮的都是對自己是否有利。
但我仔仔細細在心底盤算過。
除卻我媽媽留給我的遺產。
我身上並沒有什麼值得別人圖謀的。
而這份遺產,對於顧屹安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江綿。」
「等我們結婚那天,我會告訴你。」
顧屹安吻了吻我的眉心,幫我戴好圍巾。
「綿綿,你喝醉了,我們該回家了。」
「好啊,顧屹安,我們回家..
15
顧屹安回國的第三天。
我剛從學校圖書館出來,就看到了周景森。
清晨的薄霧散去,太陽掛在半空,卻依然是冷的。
我穿著大衣系著圍巾,仍覺得涼意無處不在。
但周景森站在樹下,隻穿著一件薄薄的風衣。
他好似瘦了一些。
也許是長途飛行的緣故,人看起來也有些憔悴。
隻是,仍是出挑的,耀眼的。
哪怕是在異國的陌生校園。
仍是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我頓了頓腳步,抱了書本繼續向前走。
走過他身邊時,我沒有抬頭,也沒有看他。
但周景森卻叫住了我。
「江綿。」
他上前一步,攔住了我的路。
我不知他在這裏站了多久。
霧氣打濕了他的頭髮和眼睛。
「我找了你很久。」
我笑了笑:「有事嗎?」
「為什麼突然就要去國外讀書。」
「為什麼連我也不告訴?」
「如果是因為那天大冒險的事,江綿,我可以向你道歉。」
周景森握住了我的手臂。 我向後退開,抽出手。
「都過去了。」
「而且,我早就已經不在意了。」
周景森微蹙眉:「那你為什麼要出國讀書?」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他望著我,眉宇蹙的更深:「行吧,出國的事已成事實,也無法更改。」
「大不了我以後多飛幾趟。」
我有些訝異:「多飛幾趟?」
「我是男人,當然是我辛苦飛來看你...」
「等等。」
我打斷他:「周景森,你不用飛來看我。」 「沒這個義務,我也不需要。」
「江綿,所以,你還在生氣是不是?」
「既然你還生氣,介意,剛才為什麼說都過去了?」
我差點被氣笑了。
「周景森,你還要我說得多清楚?」
「我說都過去了,是因為我不在意那件事,也不在意你了,懂嗎?」
「什麼意思?」
「我們早就分手了。」
我平靜望著他:「周景森,現在,明白了嗎?」
16
我不知道是周景森太自負驕傲。
還是我將話說的不夠明白。
他並沒有回國,反而天天都在學校等著我。
我一開始不理會他,完全把他當空氣。
但沒兩天,學校就開始有了傳言。
很多人都在傳,說我有個很帥的東方男朋友。
我怕事情傳開鬧大,傳到顧屹安那邊。
會惹他不高興。
再三思考後,還是決定好好和周景森談一談。
但我還沒開口,周景森就拿出了一枚戒指。
「江綿,我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麼。」
「不就是想結婚,想要安全感嗎?」
他握住我的手,想要將戒指套在我手指上。
「我們先訂婚,你想什麼時候領證都可以。」
「這樣行了吧?」
我用力抽回手,戒指也掉落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