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很大,很閃。
我不否認,最喜歡他的時候,不是沒幻想過這一天。
但一次一次冷戰。
一次一次因為上不上床的事吵架。
一次一次因為別的女孩兒吃醋傷心。
再到最後,親眼看著他吻了那個小學妹。
對他的喜歡和期盼,早就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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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森,我來隻是想要再次告訴你。」
「我和你已經分手了,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周景森好像忽然就生氣了。
「江綿,你鬧了這麼久,也差不多了。」
「你不想做的,我以後不會勉強你。你想結婚,我也都答應,你還想怎樣?」
「周景森,我已經訂婚了。」
我無比平靜地望著他:「所以,請你不要再糾纏我了,可以嗎?」
周景森定定望了我好一會兒,忽然就笑了。
「別鬧了江綿。」
「你和誰訂婚了?你又能和誰訂婚?」
「我們不過是吵了架,鬧了幾天冷戰,你就隨便跟人訂婚了?」
周景森看著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隨便了?」
「信不信由你。」
「該說的我都說清楚了。」
「如果你繼續去學校糾纏我,我會報警的。」
說完,我拿了包轉身就要走。
周景森卻攥住了我的手腕:「江綿,那你告訴我,你跟誰訂婚了?」
他手上用力,我被他拽得有些赳趄。
「怎麼說你跟我談了兩年,就算分了,你又找了下家。」
「我也要替你把把關不是?」
「用不著。」
「是用不著,還是根本沒有?」
「行啊,把我之前用的招數都學會了,想讓我也吃醋是不是?」
我真的覺得他有病,且病得不輕。
「周景森,我沒你那麼無聊。」
「那就把你未婚夫說出來啊。」
「你真想知道?」
「當然。」
「我前女友都訂婚了,我能不好奇?」
我抬手指了指不遠處報刊架子上的一本商務雜誌。 封面上的人物正是顧屹安。
「就是他。」
周景森順著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笑了。
「江綿,你編也編的像一點。」
「那是顧屹安,我爸在他跟前還要低一頭呢。」
「我說了,就是他,你愛信不信。」
周景森眉宇舒展,唇角笑意更深:「行了,別跟我鬧了綿綿。」
「我們和好,還像從前一樣,行嗎?」
我有些無力地看著他,隻覺得再解釋下去,更顯可笑。
乾脆不再多說,轉身就向外走去。
周景森原本要追著我出去。 可他手機忽然響了。
沒說幾句話就變了臉色,匆匆上車離開了。 我不明所以,卻也大大松了一口氣。
周景森走後,那些傳言很快也就消弭無蹤了。
顧屹安日常和我電話視頻,與從前沒有半點異樣。 我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看來,這些笑話並沒傳到他耳邊。
17
日子一月一月過去。
顧屹安就保持著一個月飛來兩次的節奏,從沒有間斷過。 而周景森自那次來找我後,就沒有再來過。
隻是中間他曾用朋友手機給我打過電話。 但每次我聽到他的聲音就直接掛斷了。 春日到來時,我的生日也快到了。
因為很想兩個舅舅,我就跟著顧屹安回國了一趟。
那天家宴上,顧屹安忽然對舅舅提了想要和我領證的事。
我有點意外,但舅舅們都很開心。
我心裏也沒有半點抗拒,好像也很開心。
領證的事就定在了我生日那天。
婚禮也要開始慢慢的籌備起來。
領證前一晚,我約了最好的幾個閨蜜聚會。
顧屹安說,我可以趁著還未結婚,肆意地跟好朋友玩一個通宵。
等明天領了證,就不準夜不歸宿了。
當晚吃飯的時候,恰好遇到了之前周景森圈子裏的朋友。
等我和幾個閨蜜晚飯後去那個爆火的網紅夜店時。
剛下車就看到了周景森。
他靠車站著,目光一瞬不瞬望著我。
京城初春的風仍很冷。
我縮了縮脖子,將大衣攏緊。
目不斜視地越過他走了進去。
周景森也並未叫住我。
我和閨蜜們都不太喜歡這種吵鬧的地方。
因此待了沒一會兒,就準備離開,
找個安靜的會所喝茶聊天。
可我剛站起身,周景森就叫住了我。
「江綿,既然回來了,就別再去法國了。」
我隻覺不可思議,又莫名其妙。
繞過他就準備離開。
周景森卻又攔住了我。
「這對耳釘我沒有扔掉。」
他攤開掌心,鑽石耳釘的光芒依舊璀璨。
當初收到這份生日禮物,我曾無比歡喜卻又隱隱失落。
卻還是日日帶著,沒有離身。
但決定徹底放下的時候,我將這對耳釘留在了他的公寓,沒有帶走。
「我這些天我想了很多。」
「你不想婚前發生關係,並沒有錯。」
「最後一次冷戰你不想低頭,也沒有錯。」
「我不該故意刺激你,氣你。」
「但是江綿,這一切的前提,不過是因為我還喜歡你,心裏有你。」
周景森指了指領帶,又給我看袖口的袖扣。
「你看,你送我的東西,我天天都在用。」
「江綿,我們談了兩年,不是兩天,兩個月。」
「我知道你心裏捨不得的,是不是?」
我實在厭煩透了他的這些說辭。
也心知肚明。
他不過是太順風順水,太高高在上。
他從沒有想要的東西得不到的。
也從不沒有,得到又失去。
所以才不甘心,才執拗地糾纏不放。
要說喜歡和在意,未免太過廉價。
「可我明天就要領證了。」
「周景森,你也向前看吧。」
「江綿!」
「你賭氣可以,賭氣訂婚也可以。」
「但是結婚不是小事,你不要因為和我賭氣,賠上自己一輩子...
我重重推開他的手:「周景森,你並沒有這麼重要。」
「你也早就不重要了。」
我最後一次認認真真地看向他。
「周景森,我不會為了早已不重要的人,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
那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周景森的臉上露出這樣的神情。
他總是高高在上,萬事都不在乎的懶散和鬆弛。
哪怕每次我哭著說分手。
他至多也不過皺皺眉,煩躁地去抽煙。
但現在他定定站在那裏。
一貫風流多情的那雙眼,卻好似完全沉寂了。
但他是痛苦或是難過,會難過痛苦多久。
都和我再無瓜葛了。
18
和顧屹安領證那天,我們一起回了婚房。
有些事情的發生,是水到渠成,又順理成章的。
我和顧屹安的婚事,舅舅們都很贊成。
而所有的流程,顧屹安都認真嚴謹地按照傳統走的。
因為他的看重和在意,兩個舅舅才會從一開始的擔憂不安,到最後放心接受。
也是那時,我才知道。
當初媽媽去世後,爸爸想要另娶。
我之所以繼承遺產那樣順利,也是因為顧屹安的背後相幫。
若沒有他,當初僅憑兩個舅舅,是要費很大一番波折的。
房子裏暖氣開得很足。
顧屹安幫我吹頭髮的時候。
不知是我們倆貼得太近,還是暖氣暖風都太熱。
我後背隱隱出了細汗,臉也漸漸燙紅。
「顧屹安,你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麼了嗎?」
他一邊關了吹風,一邊俯身在我耳邊笑道:「洞房之後我再告訴你。」
「顧屹安!」
我從鏡子裏瞪他:「洞房之後,我再想反悔,可就徹底晚了。」
「你還想反悔?」
「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的話….! 我越說聲音越小。
因為顧屹安已經自後箍住我的腰,低頭深深吻住了我。
這個吻,不同於之前溫柔包容的淺嘗輒止。
強勢無比又深入驚人。
我隻覺體內所有氧氣都被攫取乾淨。
舌根都被口允得發麻,雙腿更是軟得快要站不住。
顧屹安乾脆將我抱起放在了妝臺上。
他分開我雙腿,撩開我耳邊淩亂的頭髮。
耳垂被吻住時,我整個人都顫慄起來。
後頸起了一層小顆粒,觸電一般。
卻又被他溫熱的大掌握住,貼緊。
「你想怎樣,綿綿?」
「想悔婚?」
「還是想偷偷溜走?」
他邊說,邊吻在我頸側最敏感的一處。
我雙手抵在他胸口,想要閃躲,卻又無處可躲。
到最後又被他低頭吻住了微腫的唇瓣。
「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怕嚇到你?」
「記得.. !
我含混不清地應著,可剛開口,又被他趁勢吻得更深。
忍不住攥緊他胸口的睡袍,整個人都在發抖。
「我第一次見你時,你才十六歲。」
十六歲,我媽媽那時候還活著。
我怔怔然看著他,忽然就紅了眼。
他將我摟在懷裏,一下一下輕撫著我的後背。
「那時候你還沒成年,我隻能等。」
「再後來,你媽媽去世,那時候你還沒滿十八。」
「我記得,我想起來了.…
「我媽媽葬禮上,你也來了。」
我趴在他胸口,眼中的淚不停往下掉:「你讓我節哀,別哭壞了身體。」
「你長大了,成年了,但時機又不對。」
「綿綿,我依然隻能等。」
顧屹安捧住我的臉,將我臉上的淚一點點揩掉。
我這才想起,那幾年,舅舅確實時不時會提起讓我去相親的事。
但那時,我剛剛喪母,又還年少。
根本就沒有半點這樣的心思。
「隻是我沒想到,你念了大學,喜歡上了別的男生。」
「我有過卑劣齷齪的心思,去把你搶過來。」
「但看你在他身邊開心的樣子,我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整整兩年,綿綿,我從未這樣煎熬過。」
顧屹安垂眸看著我。
他的手指摩挲過我的眉眼,我臉上的每一寸。
直到最後,又落在我湧出眼淚的眼尾。
「別哭,綿綿。」
「顧屹安,所以你說怕嚇到我 ….」
「是因為,你在我十六歲時就喜歡我了嗎?」
顧屹安並未回答。
其實真相遠沒有這樣簡單。
但他無法對江綿啟齒說出那些隱秘而又無法見光的愛戀。
她曾無數次入他的夢中來。
而夢裏面,他曾對她做過很多過分的事。
隻是如今,夢已成真。
她切切實實就在他懷中。
「是,我曾很唾棄自己會這樣卑劣。」
「甚至私下去諮詢過心理醫生。」
「可是十幾歲的孩子情竇初開偷偷談戀愛也是很正常的啊?」
「但我比你大了六歲江綿。」
她那個年紀,可能幻想的隻是純純的愛情。
但他那個年級時,對喜歡的女孩兒已經有了無比強烈的佔有欲。
我有些苦惱地看著他:「也是,你比我大了六歲。」
「我閨蜜說,男人過了二十五歲就開始走下坡路的,你都二十八...!
可我這句話還未說完。
顧屹安忽然將我抱了起來。
天旋地轉間,我的身體陷入柔軟的大床。
又被結實滾燙的火山包覆吞沒。
「綿綿,耳聽為虛,眼見才為實。」
「你不如自己看一看,摸一摸,感受感受,再下結論。」
他握住我的手,一路向下。
我倏然睜大眼,瞠目看著他。
「顧屹安 ...」
他好似被我的表情取悅了。
「二十八歲的男人怎麼樣?」
我想要縮回手,卻被他按得更緊。
他沉下身,滾燙的吻再次落在我唇上:「綿綿,待會兒別哭。」
「哭我也不會心軟的。」
但他還是對我心軟了。
就像那年在我媽媽的葬禮上。
我哭成了淚人,也把他的心徹底哭軟了。
而現在,我隻是在他身下紅著眼掉了一滴眼淚。
他就停了下來,將我抱在懷中,哄了好久好久。
那一夜很長很長,好像天永遠都不會亮一樣。
但第二天的白天卻很短很短。
因為我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到下午了。
而我睜開眼的那一瞬,顧屹安就低頭吻了吻我:
「該起床了,你再不起,兩個舅舅要不依了。」
我閉著眼笑,伸手給他要抱抱。
他就彎下腰將我抱了起來。
「我們綿綿,真是人如其名,又軟又綿。」
「那你喜歡嗎?」
我大著膽子看他,卻又自己先敗下陣來,將臉埋在了他胸口。
顧屹安抱著我,穩穩的向浴室走。
好一會兒,他才回答。
「喜歡。」
「很喜歡。」
一直都很喜歡。
喜歡了很久很久。
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時候。
在我或痛苦或快樂的時候。
也有一個人,在關心著我的喜怒哀樂。
我不知將來會如何,
但就這一刻,這一瞬間。
我隻覺無比幸福,無比滿足。
19
我和顧屹安舉行婚禮那天。
周景森的父母都來了。
但周景森沒來。
見到周伯父周伯母的時候,兩人還有些許的尷尬。
但我並未將我和周景森之間的恩恩怨怨,牽連到長輩身上。
畢竟那時候戀愛時,他們對我都挺客氣的。
就算我知道,他們不太滿意我。
但顧屹安的態度卻有些冷。
兩人神色就有些惶惶。
周景森之前說過,他爸爸在顧屹安面前都要低一頭。
確實,周家不如往昔。
如今更是式微。
若是得罪了顧屹安,將來怕是更要一落千丈。
我看著周伯母不安惶然的眼神。
想到那時候我媽媽去世,她也曾來祭拜。
也曾心疼地把我攬在懷裏,落了眼淚。
忍不住輕拽了拽顧屹安衣袖。
他這才稍稍和緩了臉色,讓人接下了二老送來的賀禮。
中途換禮服的時候,
手機上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江綿,新婚快樂。」
我知道是周景森。
想了想,還是回了兩個字,謝謝。
好一會兒,那個號碼又發來了一條。
「如果那天大冒險,我吻了你,我們是不是就不會分開了?」
我沒有再回復,將那個陌生號碼也刪除拉黑了。
這世上是不會有如果的。
而我無比慶倖,感謝,他那日的荒唐。
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心灰意冷決定出國。
答應舅舅和顧屹安見面。
我也不會知道。
原來被人全身心愛著,是這樣的。
「綿綿,換好了嗎?」
顧屹安推門進來。
我回身看著他,笑靨如花:「好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