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是,藍瓊和陸博雅……
在我滿眼問號中,陸博雅不冷不淡地喊了聲:「姐,你嚇到她了。」
我:「...」
我:「!」
講真,你姐沒嚇到我,我被你給嚇到了!
陸博雅不是沒說過,他有表姐,所以,他的表姐是藍瓊,他和藍耀集團沾親帶故
說得通了,一切都說得通了。
沒有厚重的財富底蘊,也養不出陸博雅這樣矜雅貴氣的天仙。
弄清楚了身份後,我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中。
怎麼就不聽勸呢!
剛剛陸博雅要我去洗澡換衣服,我懶我拖,現在好了,自己這一身,褲子髒兮兮帶著泥點,衣服皺巴巴不成樣子,整個人不修邊幅像(?)個工地搬磚的。
陸博雅見我小姑時多風光,我見他表姐時就多邋遢。
雖然沒有一絲絲防備,但現在才是考驗我反應力的時候。
我讓開位置,熱絡招待:「藍總,您坐,您坐。」
見藍瓊坐下後,又忙不迭去要去泡茶。
「別忙了,」陸博雅拉住我的手腕,「她隻喝自備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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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著皮箱的阿姨打開箱子,拿出杯子,倒了溫水。
中藥味混在小龍蝦裡,說不出的怪異。
藍瓊喝了兩口水,又咳嗽一聲。
我沒說話,掙開陸博雅,把客廳的窗戶打開,又開了空調換氣,蓋好鍋蓋,連鍋帶蝦,一股腦塞進櫥櫃裡。
做完這些,我指了指側沙發:「那邊對著窗戶,空氣會好一點。」
藍瓊沒動彈,隻淡淡看我,片刻後,開口道:「你很懂怎麼討好人。」
「她沒有在刻意討好你,」陸博雅冷淡,「她對所有人都好,尤其體貼女人。」
我:「..」這個不用刻意說出來啊!
「會體貼女人,會照顧男人嗎?」藍瓊問我。
我:「.」這,這我怎麼回答。
「不會?」藍瓊繼續問。
當著陸博雅表姐的面,我應該一口回答「會,一定好好照顧你弟弟」,但.……事實好像不是這樣,兩個人在一起,總還是得相互照顧,非說哪一方照顧哪一方,
就感覺有點怪。
「不會就好,」藍瓊淡聲說,「沒有誰欠誰,照顧好自己,沒必要照顧別人。」我悄悄吸了口氣,藍大小姐不愧是頂級女強人,腦回路我是一點都追不上。
藍瓊三句話把我甩老遠後,終於正色看向了陸博雅,她抬起手,助理把一疊文件
放在她手上。
「啪」的一聲。
瘦到根根骨立的手,把文件摔在茶幾上。
「橋梁工程是藍耀集團布局華南的第一個項目,誰給你的權力,敢從中作梗!」
藍瓊聲音不算大,但字字重音,擲地有聲。
我嚴重懷疑她不是想把那疊文件摔茶幾上,而是摔陸博雅臉上..
「你陸續把股權轉到我這裡,不就是在給我權力嗎?」陸博雅有問必答。
頂火的本事也沒誰了。
照說我和陸博雅的關系,還不夠介入人家「家族企業」的資格,但目測這姐弟倆今天是要掐架,我光看著不說話,真的好嗎?
以藍瓊的脾氣,陸博雅這話說出來,下一步怕不是要..打起來?!
要不怎麼說我是土老板,藍瓊是企業家呢。
我胡思亂想,已經盤算好了萬一打起來我必須護著陸博雅。反正藍瓊一堆保鏢。怎麼樣也不能讓我方美人吃虧……
藍瓊竟然也不氣,目光依日冷冽:「我從來就沒對你抱過什麼希望,給你權力,是沒辦法的辦法….大號練廢了,我也不練了。」
她說完,幽幽的眸子轉向了我。
被藍瓊這麼盯著,我氣場弱,我見識少,我受不了,默默往左偏了偏。
那雙幽深的眸也往左挪了挪。
我……要不往右躲躲?
藍瓊的視線就像伽馬射線,不穿透不罷休。
我苦笑:「藍總,這件事我確實也有責任...」
我,陸博雅,伊琳,三個人的電影,想抹去姓名也難。
「我查過你,」藍瓊冷聲道,「背景幹淨,白手起家,有些能力。」
瞬間傻眼。
我!我背景幹淨?你查錯人了吧?
「不用覺得驚訝,」藍瓊面無表情道,「你父輩的事在我看來,算不得什麼大事o」
我幹笑了一聲,您可真豁達……
藍瓊身邊的阿姨低聲說:「到時間該吃東西了。」
這也提醒了我,有客上門,怎麼都該安排吃飯。
我壯著膽子說:「藍總,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店,是個小園林,菜好吃,景好看,還有琴...吃完飯可以逛逛園子,還能聽陸博雅彈琴。」
藍瓊原本淡然乏味的眼神,在聽見我這番話後,竟然變了。
從她進門起,無論是發火還是嘲弄,都很冷漠,可現在就因為我邀請她吃飯,臉色就變了。
她不再看我,而是看向陸博雅。
陸博雅不在意她的目光,淡淡道:「她三餐兩點都有營養師把控,不吃外面的東西。」
確實,畢竟連水都自備了。
我想開口給自己個臺階下,卻沒想到藍瓊站起身,不管我也不管陸博雅,就這麼走到門口。
站定後,冷聲道:「一個小時內我必須吃到東西,你們跟上。」
我大寫一個「囧」,對陸博雅,也對藍瓊。
17.
藍總進屋帶了四個保鏢兩個助理,外頭還跟著三輛車,不知道多少人。
這架勢,看得我無言以對,又無話可說。
身份擺在那裡,再小心仔細都是應該的,何況——地產界的八卦也不少,人傳人的,說藍家是香江豪門,建國前就已經家底雄厚,傳到藍瓊這裡,富過數代。
要單是有錢就算了,藍家還有點傳奇性在,從第二代當家人開始,清一色的女人掌權。
藍瓊的外曾祖母、外祖母、母親,代代單傳,代代生女,一直到藍瓊。
藍瓊十九歲訂婚,對象是香江另一個豪門,結婚盛況現在還能搜到,可惜好景不長,沒幾年兩人離婚,藍瓊沒有生育。
再之後長達十五年的歲月裡,藍瓊沒有再婚,也沒有孩子。
藍家作為藍耀集團的創始方和最大股東,卻沒有繼承人,某種程度上說,也是潛在的危險。
原本藍瓊手腕強硬,能牢牢把控藍耀集團,如今卻漸漸讓渡股份權利給陸博雅。
這麼推測的話….
「你要上位了?!」我忽然驚叫。
「什麼?」陸博雅不明所以。
我抿緊了嘴,搖頭,瘋狂搖頭,再看向前方那輛藍瓊的座駕,腦袋裡的煙花砰砰炸裂。
甜甜的戀愛還沒談明白,怎麼就忽然變成豪門商權了。
陸博雅是藍瓊的表弟,表弟也是弟啊,所以說,很可能,我家陸教授要變陸總裁了!
..真是個始料未及的神展開。
我兩根手指電鑽一樣鑽太陽穴,腦洞隻要一展開,根本停不下來。
鑑於藍瓊的身份,更為了她的安全,整個園林被包了下來。
壞消息是,包場這樣的餐廳,要十多萬!
好消息是,今晚藍總買單!
就像陸博雅說的,藍瓊帶了營養師和廚師。
大桌上,我們吃我們的,她吃她的。
周圍站著一圈保鏢,我這麼能吃的人,硬是一口菜都咽不下去。
想念家裡半熟的小龍蝦..
藍瓊面前的菜品多,她每樣隻吃幾口,就撂下餐具。
筷子放下的同時,兩個藥盒遞到她面前。
我眼睜睜看著藍瓊吃了六種藥,其中還有包括需要含服的噴霧藥液。
「藍總,你身體不舒服?」我問。
一般人就算吃保健品,也不用這麼多。
沒回答我的問題,藍瓊看向陸博雅:「我吃飽了,你去彈首曲子讓我聽。」
陸博雅不假辭色地拒絕:「我不——」
「好呀!」我倏地站起身,拉住陸博雅,對藍瓊笑啊笑的,「琴在外面,正好,我陪藍總逛逛園林。」
這姐弟倆關系不對勁,氣場不合拍,還隱隱有些敵意疏離。
這種時候,和事佬必須刷存在感,不然他們中任何一個鬧起來,我都收不了場!
陸博雅低頭看我。
我雙手合十:「拜託了,那可是你姐,總不能第一次見面就鬧不愉快吧——這尊大佛我惹不起。」
陸博雅聽我這麼哀求,頓了片刻,起身走到包廂外。
琴還擺在老地方,陸博雅坐下後,調了調琴弦。
我不遺餘力誇贊:「陸博雅彈琴不但好聽,還好看,我們說好了,將來的新房裡給他弄個茶室,讓他沒事能喝喝茶、彈彈琴。」
古琴的第一音響起時,藍瓊閉上了眼。
陸博雅彈的是什麼曲子,我聽不出來,隻覺得聽他彈琴,有種心曠神怡的愉悅感。
「他經常給你彈琴嗎?」藍瓊忽然問。
我從琴音裡抽回神來,搖頭說:「這是第二次。」
「我以前經常能聽見他彈琴,」藍瓊看向亭子裡的陸博雅,淡淡道,「最後一次,是六年前,我母親去世後,他就再也沒有彈過琴了。」
我唏噓:「陸博雅對自己阿姨的離世應該很傷心吧?」
藍瓊目光怪異地看了我一眼:「誰告訴你,我母親是他的阿姨?」
「啊..我滿是迷茫,「陸博雅不是你表弟嗎?」
從輩分上算,藍瓊的母親就是陸博雅的阿姨啊。
「表弟?」藍瓊像是聽見了笑話,她扯了扯嘴角,聲音冷得出奇,「他是我同母異父的親弟弟。」
藍瓊說完,不顧我被雷劈焦的表情,率先走進竹林幽徑。
我強壓震驚,連忙跟了上去。
小徑漫長,琴音穿透竹林,若有似無。
藍瓊姿態優雅地踱著步,我忙著撿自己被劈成八百片的意識,越想這事越奇怪,越想這事越驚悚。
同母異父,同母異父——我這是觸及什麼不得了的大秘密了?
「我得了癌症。」藍瓊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驀地停下腳步,定定望向她。
藍瓊知道我停步了,她轉身看我,高瘦蒼白的模樣,姿態依舊端正筆直。
「五年存活率20%,十年存活率不到5%,全世界最好的醫療條件或許能適當延長我的生命,但,」藍瓊淡淡地對我說,「我從來不相信奇跡,十年,是我最後的期限。」
「藍總..我嗓音有些幹啞,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教你五年,再保你五年,十年都給你,夠嗎?」藍瓊一字一句地問。
我並不笨,也不傻,她這話的意思是——
「你從負債累累到小有成就,我認可你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