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門就這麼被親了一下。
我眨眨眼。
陸博雅解開安全帶,整個人靠過來,在我臉頰上又親了一下。
細碎的吻綿軟溫柔,沿著臉頰,輕啄到唇角。
雨季中的玉蘭花香沉雅馥鬱,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耳邊是陸博雅輕微喘息,混合親吻,催生出我心底的貪婪。
他說我無形氣人最為致命,可他自己,無形誘惑也最為致命。
對,無形的,無意識的。
高潔清雅如陸教授,怎麼可能做誘人犯罪的事。
是我得寸進尺,是我滿臉通黃,我受不了這樣的美人投懷送抱。
於是——
抓著他的衣襟,我毫不猶豫地偏頭,吻上薄薄的兩片唇瓣。
腰被猛地一箍。
緊接著又緩緩放松下來。
我可能是嚇到他了..
他呼吸都亂了,整個人繃緊,完全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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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不急。
我這麼想著,輾轉角度,貼合唇肉,心跳如鼓的同時,依依不舍地分開了些距離。
陸博雅像是還沒回過神來,在我分開的瞬間,又貼了上來。
他以為我想繼續呢,配合成這樣,簡直予取予求。
他真的,真的,我感動,感動。
於是,漫長的親吻又繼續良久。
直到呼吸紊亂,渾身脫力,我才勉強從無邊美色中抽身而出。
上氣不接下氣,但我不能慫,壓著快要跳出來的心髒,我看向陸博雅。
他呼吸倒還好,隻是低垂著眼。
鏡片與眼睫蓋住了大半瞳仁,隱約看見濃重的墨色和….不,不太滿足的樣子?
我詫異之中湊過去,想看仔細點。卻被他摟住,下巴枕在他肩上。
輕薄的衣料下,相貼的心跳頻率出奇一致,又快又急,又燥又頻。
這樣的擁抱比剛剛的親吻不差什麼,都讓我覺得滿足幸福。
隻是抱久了,難免有所顧忌。
「不早了,」我聲音有點啞,清了清嗓子,「你還有課呢。」
「嗯。」陸博雅的聲線帶著些慵懶感,「再抱五分鍾。」
要是能抱到天荒地老多好。
他為什麼要上課,我為什麼要上工..成年人的生活真的好煩!
磨磨唧唧,又親了他的左右臉頰,左右手背,才開了中控,目送他進學校裡。
我獨自冷靜了一會後,趴在方向盤上,又得意又滿足,又竊喜又興奮。
幸好市內限速,要不然,就我現在這勁頭,能一腳油門衝出大氣層。
翻山越嶺哼著歌,終於開到工地。
下車時,我看向不遠處的平地和高高低低的圍欄,心情良好地深吸了口氣。
開工!
4.
工程進行得還算順利。
比起商住高層,教學樓難度低、效率高。
我盤算著應該會比預期更早竣工。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好事,但壞事也不是沒有。
離開前,我沒話找話的那些flag,全應驗了!
信號有沒有,有幾格,全看一個緣分。
攪拌機一開起來,什麼動靜都給你壓過去。
身先士卒,收工累成狗,洗漱完手指頭都不想動。
一兩天才能和陸博雅打一次電話,三五天都未必能視頻上一回。..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我捏著半格信號都沒有的手機,忍無可忍地喊:「把音樂給我關了!」
土房子的隔壁很快沒了動靜。
明知道老板是個戀愛腦還放BGM,嫌我不夠難受?
等到了十點半,手機還是沒信號,我隻能放棄,窩進被裡,尋思著明天早點起床,不行就上屋頂試試….
第二天,我沒等來屋頂的信號,卻等來了大暴雨。
站在窗口看著下冒煙的大雨,我眉頭快擰出旮沓了。
這麼大的雨必須停工,就算雨停了,還得考慮積水問題,三五天內都別指望開工了。
「徐總,你也別急,前段時間進度快,就算現在停工,也能按期交付。」
「我本來以為能提前交付,」我勉強笑了一下,說,「早點完工,也能早點接下一個工程咱們這行,是幹多少掙多少的行當,誰不想多做幾個工程呢。」
沒辦法,老天爺不賞臉,也就隻能認命了。
給氣象熱線打了咨詢電話,又查了最近一段時間內的天氣預報,我估摸著雨停了能有三天空闲期。
要不..回蘇南?
既然事業停滯,那就發展愛情,花開兩朵,總得表上一枝嘛。
我心大地自我寬慰了一下。
然而,事實證明,我這波預判早了。
大雨下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村裡的人忽然說,進村的橋被洪水衝斷了兩座。
我愣住了。
「橋斷了沒事,村裡地勢高,沒有危險,等洪水退了就好了!」村裡人安慰我。
我木著臉,嘴角抽抽——現在想回蘇南,好像隻能遊泳.
山洪把石橋都衝斷了,我這副骨架沒有石頭硬,還是老老實實縮著吧。
工人們闲了下來,三五成群,打撲克的打撲克,搓麻將的搓麻將,以此打發時間。
我正盤算著要不要去村長家借座機給陸博雅打電話,就聽見有人喊:「徐總!徐總在嗎?」
「在在在。」我跑出屋子,瞧見是村幹部,他身邊還跟著個渾身湿透,狼狽不堪的..伊琳?!
「怎麼是你?」我瞪大眼睛。
伊琳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村幹部急急忙忙解釋,伊琳是來做橋梁測繪的,測繪到一半下了雨,橋都衝斷了,人差點出事。
我想起來了,伊琳的項目好像就是這裡..但陸博雅不是撤資了嗎?
「她說她認識你,我就把她帶過來了,小徐總,你們認識的吧?」村幹部問。
「哦,」我點點頭,「認識,熟人。」情敵。
村幹部把人交給我,我盯了她腳踝一眼:「腳沒事了?」
「嗯。」她點了一下頭,態度一如既往的冷淡。
好女不和女鬥!好女不和女競!好女不和女爭!
我秉持三不原則,同時秉持不拿熱臉貼冷屁股的原則,同時的同時秉持客隨主便的原則。
既然村幹部把人帶過來,總不能大雨天把人趕出去,她冷淡她的,我做好我的本
分。
找了套幹淨衣服和幹毛巾遞給她,指了指裡面小屋子:「熱水器沒有,裡面有兩暖壺的熱水,你自便。」
「謝謝。」她接過衣服和毛巾,低頭進了小屋子。
工地男人多,我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隔間外擺弄手機。
信號這東西,說沒有,真是一點都沒有啊。
伊琳動作很快,出來時,穿著我的衣服,也不說話,就定定看我。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我問。
「你說。」她盯著我不放。
「好消息是,雨小了,今晚能停,壞消息是,這屋子就一張床。」我嘆了口氣,「所以,你今晚得睡我被窩了。」
她眸光錯了一下。
「先說好,」我挑眉看她,「你再嫌棄也隻有這一個選項了,隊裡那些工人,要麼是男的,要麼是夫妻,沒多餘地方給你弄單人間。村幹部剛剛在外頭說,下遊泄洪了,最遲明晚能退水,所以今晚你就算咬斷牙根也得堅持。」
這麼說著,我從隔壁屋子搬了個床板,又借了被子枕頭,在行李袋裡拎出一件大衣。
陸博雅有先見之明,這大衣作用太大了。
床板擺好,被子枕頭鋪好,我裹著大衣躺上去。
伊琳沒說嫌棄的話,也躺在床上,隻是來來回回翻身
我的那張床是行軍床,不牢固,一翻身就吱呀吱呀地響。
屋子外的雨聲變得淅淅瀝瀝,屋子裡就聽見吱呀聲響個不停。
我無所謂,再差的環境我也經歷過,這點噪音影響不到我。
就在我打了個哈欠,開始有點迷糊時,吱呀聲猛地大了一下。
伊琳整個人坐起來,氣急敗壞,又惱惱咬牙:「徐釐!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這暴脾氣欻!
一再幫你,你還罵我,這誰能忍得了?!我也坐起來,撸起袖子想發飆。
還沒等我飆起來,伊琳又氣衝衝說:「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就不能一起睡嗎!」
我:...?」
黑暗中,伊琳氣弱三分,硬撐火氣:「這床——又不是擠不下兩個人,你非得在地上打滾,我又沒欺負你!」
我:「...!」
「你說話啊!」伊琳吼了一嗓子,語氣中居然沒啥火氣了。
「那個,」我艱難扯嘴角,「咱們不是情敵嗎,你不是討厭我嗎?」
「這不是一回事,」伊琳悶著聲說,「你幫過我,我沒道理忘恩負義,再說」
再說什麼,她沒說下去。
語氣又激惱起來:「你到底上不上來?」「來了來了來了。」我小跑到床邊。
伊琳往後挪了挪,空出大半張床。
我脫了大衣,躺進被窩裡。
床不大,睡兩個人,中間還有一條「楚河漢界」,境況可想而知。
我認真考慮起了要不要繼續打地鋪。
「你靠過來一點。」伊琳說。
我哦了一聲,挪了..兩毫米?
伊琳側身面向我,沒好氣道:「我背後是牆,你再靠過來我也不會掉下去。」
「再靠就貼上了。」我說。
「貼就貼,」伊琳還是沒個好語氣,「這麼冷..貼緊至少暖和。」
這話可是你說的啊!
我毫不客氣地貼了過去,整個身體算是都躺在床上了。
伊琳沒說話,也沒動彈。
我心大得很,睡在又暖和又舒服的床上,很快來了睡意。
要不怎麼說我和伊琳不對盤呢。
我這頭兒眼瞅著要睡了,她卻忽然開口問:「你睡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