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反派他過分美麗[穿書]》, 本章共3616字, 更新于: 2024-11-15 15:26:12

  “是!”


  “三陣齊合,內裡環套,形成遽魂大陣,你們可明白?!”


  溫雪塵連發四道指令,弟子們唯他是從,各自領命而去,而在弟子們各就各位、布陣安防期間,唯剩溫雪塵咬牙驅動靈力,維持著整座封谷大陣的運轉。


  片刻,他轉頭對身後隨侍於他的弟子道:“過來。”


  他張口說了些什麼,但雨聲喧囂,兵刃交錯,隨侍弟子未能聽清:“……溫師兄,您說什麼?!”


  “回去!”溫雪塵提高了聲音,“同弦妹說,叫她聽到刀兵聲莫要擔憂,好生在家裡安歇,休要跑出來淋雨,我很快便回去陪她!”


  隨侍弟子四顧一番,發現此處隻有十幾名弟子,不由擔憂道:“溫師兄,可您就這幾人在此……”


  “我無礙!”


  那隨侍弟子臉色慘白慘白,轉頭看見今夜戍守南門的陸御九,便厲聲喝道:“陸御九,看護好溫師兄!聽見沒有?!”


  陸御九咬牙握緊劍柄:“是!”


  遠在谷間寢殿中安歇的周弦聽見外面亂作一團,便放下手中書卷,獨自一個提燈扶腰緩緩行至檐下,遠遠瞧見數百弟子們沉默地結成幾列,有條不紊地分頭向三方奔去。


  她蹙起眉來,卻也不去攪擾那些自成隊形的弟子。


  她剛順著殿前廊檐下走出兩步,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指揮道:“劉子敘,帶兩百弟子去南門,溫師兄在那裡!”


  吩咐下過,他便匆匆趕至溫雪塵的寢殿,抬眼看見廊下的周弦,他面色一變,幾步趕上前來:“溫夫人……”


  不及他加以安撫,周弦便打斷了他:“不需多言,快說,出了何事?”


  那弟子如是這般講過一番後,周弦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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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覺到周弦神情變化,隨侍弟子立即加以安撫:“溫師兄怕的就是夫人著急,您快些回去安歇,師兄靈力高強,想來定是應付得了的。”


  他知道溫夫人先前在天榜之上也是排得上名號的,哪怕現如今重孕在身,自己想阻攔她也是螳臂當車。


  但溫夫人這身子委實不便,若是出了什麼三長兩短……


  在他唯恐周弦衝動時,周弦竟拍撫了幾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莫要驚慌。塵哥要我好好地等他,我等著就是。”


  周弦眉眼溫婉如月光,即使內裡含著再多擔憂,但月牙雙眼輕輕一眯,也將愁緒都關在了裡頭:“去幫塵哥吧。去吧。告訴他,我和阿望都好好的,在這裡等他回來。”


  隨侍弟子抹一抹灼熱的眼眶,正欲轉身離開,突然聽得南邊隱隱傳來幾聲撕心裂肺的喝叫:“溫師兄!溫師兄!!!”


  ……誰也不知道溫雪塵是何時發作了心疾的。


  或許是在他支開陸御九,讓他帶領十幾名弟子應對正面攻上的黑水堡弟子時;


  或許是在如梭箭陣向他襲來,他被迫分神格擋時;


  或許更早一些,早在他看見那送信弟子的頭顱飛出時,他的心脈就已然不穩了。


  誰也不知道他是何時猝然倒下的,就像誰也不知道,要靠一人支撐谷間大陣,要消耗多少靈力,對溫雪塵這樣一個心疾嚴重之人來說,又是多大的壓力。


  ——封谷大陣一旦啟動,便必要有人為之源源不斷地灌輸靈力。魔道來襲突然,扶搖君閉關,弟子們不及到位,他隻能拼出一條命來吊續此陣,來保弟子們順利結陣對敵。


  然而,他的命如琴弦,終究還是不堪重負,鏗然斷裂。


  距谷外百丈之處,九枝燈打著一把油紙傘,如流雲一般清肅地站在半空間,雨水沾衣不湿,身姿疏疏如清雪,俯身望著那血火橫飛的戰場,不知在想些什麼。


  黑水堡堡主立於他身側,微偻著腰身,滿目都是真切的感激:“多謝尊主,為我報這血海深仇!”


  九枝燈側目望他,冷淡回道:“不必客氣。堡主既回心轉意,決意忠心於魔道,這個仇我定然是會幫你報的。”


  堡主悄悄打量著他,試探道:“不知吾兒之死,會不會影響尊主與正道四門之間的關系,畢竟您……”


  “我早有反攻正道的打算。”九枝燈理著自己的袖口,淡然道,“隻是沒想到清涼谷會率先動手,那我們魔道也無需客氣了。”


  說到此,他鎮定地望向黑水堡堡主雙眼,平靜道:“伍湘之死,於魔道而言是恥辱,也是無上的榮耀。有朝一日,青史落筆,記載魔道歷史,你的兒子也必將作為有功之臣,名列其上。”


  九枝燈這話說得堡主禁不住垂下淚來:“尊主……”


  此時,前方帶著一身斑駁劍痕的弟子馭劍回報,跪拜時,聲音中難掩興奮:“回尊主!清涼谷溫雪塵死了!他死了!”


  九枝燈微愕:“誰?”


  那弟子眸光裡盡是喜悅:“尊主,是溫雪塵啊!”


  他重復:“……溫雪塵死了?”


  “是!”傳信弟子道,“仿佛是長時間驅動法力,心疾發作,不堪重負……”


  ……換言之,他是被活活累死的。


  傳信弟子繼續道:“守南門的清涼谷弟子已亂了陣腳,被咱們直接攻了上去,現在弟子們正在與那些清涼谷人搶奪他的屍身!”


  黑水堡堡主一喜,脫口道:“搶回來!他是殺我兒的兇手……”


  話說至此,他才發現此處根本沒有自己置喙的餘地,後怕地緊盯著九枝燈。


  九枝燈這才從那人死去的消息中回過神來,拳心一攥,冷聲道:“搶!不惜一切代價!誰若能搶回溫雪塵屍身,我有重賞於他!”


  為了溫雪塵的屍身,兩邊都瘋了。


  雙方倒下的弟子越來越多,許多弟子殺紅了眼,踩在倒在地上的人便往前衝。


  然而,溫雪塵之死對於清涼谷弟子們衝擊太大,不啻於雷霆加身,痛楚難當,越急便越是失手。


  什麼陣法,什麼防御,他們統統忘了。


  其中瘋得最厲害的是陸御九,他近乎於狂暴地驅動著鬼修的力量,操縱著死去的魔道弟子搖晃著站起,往那些前僕後繼的魔道人後背捅刀。


  甚至沒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都在發瘋,刀光與劍影飛旋絞動在一處,把這小小南門擠得坍塌了下來。


  終究,一名著紫袍的魔道弟子趴伏在地上,於眾多屍骸之間尋到了一隻戴著雷擊棗木陰陽環的手腕,喜不自勝地將他拖出,背於背上,踉跄馭劍而去。


  陸御九幾乎是睚眦盡裂,將鬼修靈力凌空凝成一隻骨手,瘋狂去抓那脫身逃去的魔道弟子,但那手指卻隻來得及撕下溫雪塵的一塊襟擺。


  陸御九痛得臉色煞白,大聲疾呼:“溫師兄!”


  倏地,他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清涼谷弟子聽令!結陣!”


  隨侍弟子淌了滿臉熱淚,跟在周弦身後,慘聲喚道:“溫夫人!!”


  周弦手執她已許久未曾握過的長槍,面無表情,聲清如刀:“結陣!”


  暴雨傾盆,將她的容顏洗成了毫無血意的骨白色:“南門弟子!結群陽陣,與其餘三方陣法相合!拒敵於外!”


  柔弱的女子此時連眼淚都來不及流,隻斷聲喝道:“這清涼谷是他的清涼谷,我要為他守住!你們都要為他守住!都給我記住,清涼谷隻有死人,沒有降者!!”


  作者有話要說:  溫雪塵的屍身雖是搶到了手,然而那黑水堡堡主卻仍是心有不甘。


  看著那唇畔绀紫、面色如紙的死人,他低聲抱怨道:“百十條魔道弟子的性命,隻換得了一具屍身,這也太虧了!”


  九枝燈抬手,緩緩撫過那屍首鬢邊的絲絲白發,神情間竟隱隱有些懷戀。


  他細致地看著這個人。


  此人從未將自己放入眼中,在他看來,自己大抵是四門間一個巨大的汙點,哪怕沾染上都覺得骯髒。


  ……然而,他現在又能如何呢。


  他還能呵斥自己,讓自己滾開嗎?


  這般想著,九枝燈低垂下眼眸,自言自語道:“百十魔道弟子,能換得一個溫雪塵,太值得了。”


  “將清涼谷封鎖起來,不許任何人出入。”隨後,九枝燈吩咐道,“把溫雪塵交與我。我會把他交給總壇內最擅長煉屍的人,煉成醒屍。”


  黑水堡堡主之前隻當九枝燈是為著私仇才硬要弟子們搶奪這具屍身,但聽到“煉成醒屍”四字後,他隱隱明白了過來:“您……”


  九枝燈輕描淡寫道:“他作為陣修,對於四門的封山大陣均是爛熟於心。若是能將他收歸我用……”他看向堡主,唇角漫不經心地挑起了一點點,“那麼,我們攻陷其餘三門,便不需像這回這般費勁了。”


第81章 亂心迷智


  後半夜,暴雨初歇,碧穹之上隱隱露出半輪皓月。


  魔道總壇之內,幾隊從清涼谷撤回的黑袍弟子匆匆行走,足音繚亂,袍上還隱隱帶著滾動的磷火。


  磷火自他們衣襟上跌落下來,如卷柏也似的滾動著,爬過被雨水洗出一片茵色的草地,爬過風鈴丁丁的回廊,最後圍繞著一間方方正正的小屋,螢火蟲似的上下翻飛起來。


  屋內燃著三五盞野豬油燈,沿牆擺了一溜銅制冰鑑,冰鑑中堆滿了大塊冰磚,熊熊冷氣蒸騰不已,將房中陳列的十數具冰棺都籠罩在了氤氲的水霧間。


  溫雪塵的屍首橫陳其中,燈光費勁地穿過沉重的水霧,將他一張灰白的面容映照得詭譎不已。


  九枝燈靜立於冰棺側面,俯首望著這張不知比平時柔和了多少倍的臉。


  臉上塗抹著一道道濃烈油彩的煉屍人跪於他面前,聲音沙啞道:“魔尊,這醒屍共有三種煉法。不知您想要哪一種?”


  “哪三種?”


  煉屍人一一答道:“第一種,也是最簡單的一種,能令其將前塵六事盡皆遺忘,留下白紙一張,由君書寫,悉聽尊命。”


  九枝燈不答,顯然是對這種結果不甚滿意。


  煉屍人又道:“其次是煉半屍。此舉可以報復仇人,能令其思維混亂,不人不鬼,死不去,活不來,如果無人灌輸靈力為其續命,那麼隻能如同野狗一般,靠剖挖死人心肝為食。”


  他本以為九枝燈會更滿意這種設計,誰想他依舊神色不改。


  煉屍人隻好道:“第三種煉制方法,可以將其五識倒逆,黑作白,光作暗,是作非。但此法風險甚大,還需在必要時添改修正記憶,頗費功力……”


  九枝燈徑直問道:“我要他分辨不出非道之人與正道之人。你可能做到?”


  向煉屍人簡單交代過自己的要求,九枝燈獨自步出了煉屍所。


  外面已有前來回稟情況的弟子等候,瞧見九枝燈之後,他便迫不及待地跪稟道:“稟告尊主!我們已將清涼谷團團圍成一隻鐵桶,封阻靈力,無論什麼信息也傳遞不出!他們現如今已是瓮中之鱉,隻能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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