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朕問過欽天監,明日是個不可多得的黃道吉日,不如愛卿與皇兒明日 大婚?」
我被雷得不輕,皇帝卻激動地拍掌站了起來,「朕瞅著這主意甚是不錯,你們慢 慢聊,朕去禦書房擬旨了。」
「皇...」
皇帝邁著風風火火的步伐走開了,其速度之快,宛如一萬頭天霸在後頭追趕。
一場宴席散去,我依舊是被眾人目光淩遲的那個。
最後御花園中隻剩下我和蕭雲疏兩人。
「你老爹這麼恨不得把你嫁出去?」我頹廢地坐在地上,「也是,你都二十
一了,和你一般年紀姑娘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想我薑衡,年方十八一朵花,就 早早地插在……唉……何其不幸!」
蕭雲疏輕睨著我,「本宮都沒嫌棄你,你唉聲歎氣做甚?隻是有一件事本宮很好 奇,你怎會對天霸如此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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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與天霸有曾一段孽緣。」我仰天長歎。
「哦,是嗎?」蕭雲疏一臉你當我是傻子的表情看我。
「是的呢!」我沉痛地點頭,「並且我有預感,你將會是我和天霸進行感情交流 的最大阻力。」
「高興糊塗了吧?腦子都不甚清醒,趕緊回去準備明日的大婚吧。」蕭雲疏一臉 無語地轉身離開。
(十)
大婚之日,那六十五個狗東西聯合灌醉了我,還在酒裏給我下藥。
我腳步虛浮地推開洞房的門。
蕭雲疏早已掀了蓋頭,墨發披散,輕靠榻上,手執密信,淡然翻看。
我甩甩頭,依稀記得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蕭美人,我來了,合巹酒呢?」
蕭雲疏皺了皺眉,「喝這麼多?」
他燃盡手裏的紙,走到桌前,長指執壺,倒滿兩杯酒。
我搶過他手裏的杯子,一飲而盡,驕傲道,「嗝..我可是千杯不醉。」
燭光下,蕭雲疏的臉帶了絲朦朧的柔和,我眨眨眼,「蕭美人,那群狗東西給我 下藥了,我有點難受。」
「這麼沒用?」
「你他娘的才沒用,今晚就讓你見識我的厲害!」我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推到在 床上,手不安分地扒他衣服。
「薑樓畫,你給本宮老實點!」天旋地轉之間,我被他翻身壓住,他忍無可忍地 擒住我作亂的手。
「砰」
就在這時,門被人推開,狗東西們的腦袋把門堵得死死的。
秦昀發出驚歎,「哇哦!女上男下!」
侍郎家公子恨鐵不成鋼,「天啊,薑衡你不行啊!虧哥哥們還給你準備了助興的 藥,你的雄風何在?」
尚書家公子滿臉崇拜,眼冒桃心,「殿下威武!」
我黑了臉,咬牙切齒朝他們吼道,「滾出去!」
「得!惱羞成怒了,哥哥們長過見識了,不打擾你的好事了!好好享受吧,小老 弟!」腦袋齊齊縮回,門被貼心帶上。
這一刻,我感覺我的自尊心收到了打擊,難過地哭了出來,「嗚嗚」
蕭雲疏鬆開我,「哭什麼?」
「今晚一過,滿京城的人都該知道……女上男下..我沒有做男人的尊嚴了。」
蕭雲疏氣笑了,掐了一把我的臉,「薑樓畫,是不是男人當久了,都忘記自己是
個女子了。」
「..嗝….對哦….真男人不是我,我不是真男人。」
「呵……真醉了。」他勾唇,拿起錦帕為我擦幹眼淚。
我癡癡地望著他,「蕭美人,你真好看。」
(十一)
第二天一早,我一臉懵逼地在地板上醒來。
望著一塵不染,乾淨得能照鏡子的白玉地板,我陷入了沉思。
蕭雲疏重度潔癖,怎麼可能讓我玷汙他的床?所以,十有八九我是被他踹下床的。
我試著回想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但悲催地發現完全想不起來了。
「吱呀」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醒了?」蕭雲疏一身紅衣,逆光向我走來。
看到我呆呆地坐在地板上,他瀲灩鳳眸中劃過一絲詫異。「你這腦門?」
「嗯……確實疼得厲害。」
他輕笑了一聲,「本宮的小駙馬怕不是摔傻了?」
我不明所以地接過他遞來的銅鏡,順手照了照自己英俊的容顏,被嚇得跳了起來
「不是吧 ….我頭上怎麼有兩個大包?」怪不得這麼疼。
「蕭美人,你對我做了什麼?」
「呵……這話應該本宮問你,昨晚小駙馬可是熱情得很,一個勁地扒本宮的衣
服。」蕭雲疏鳳眸微微眯起,笑容中帶著危險。
「我如此色膽包天,禽獸不如嗎?!」我瞬間石化了。
「自我認知倒是很明確。」
我深吸一口氣,扶著床柱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認真地向他保證,「蕭美人,你 放心,我絕對不是提起褲子不認人的渣男。」
「所以呢?」
「我是渣女,莫得感情。要我負責,想都別想。」
蕭雲疏:「呵。」
(十二)
在我十分自覺地收拾行李去與天霸兄做相親相愛的鄰居時,蕭雲疏攔住了我。
「你這是去哪?」
「您老不是有潔癖嗎?巧了,我也睡不慣您寢殿的地板,聽聞天霸狗舍旁有一茅 草屋,甚合我心意,我可否住那?」
「想都別想。」蕭雲疏眸光輕睨,冷笑,「新婚第一天,駙馬公主分房而居,你 這是讓全京城的人看公主府的笑話嗎?」
「啊..這。」不是,前世新婚之夜我被趕到茅草屋,一住就是三年,也沒見誰 敢笑話你啊。
「以後你就住這,沒得商量。」
從此我在蕭雲疏的寢殿安了窩,並爭取到了窗下那方小榻,告別了又冷又硬的地 板。
蕭雲疏很忙,成親三個月來,我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沒有他在的公主府,除了天霸不給溜外,我的小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醉月,把那盤葡萄洗了給我端過來。」我躺在搖椅上,掀起眼皮,輕睨著從花 園路過的醉月。
醉月一身風塵僕僕,他滿臉不岔:「憑什麼?我可是殿下的近身侍衛。」
「你在東湖第二條石子路旁第三棵柳樹下埋的娶媳婦的錢……!我摩挲著下巴, 朝他不懷好意一笑。
「你?你怎麼……知道的?!」醉月一臉驚悚。
「葡萄洗了端來,不然本駙馬讓你打一輩子的光棍。」
我表面不動聲色,內心狂笑:醉月啊,你也有今天!
「你..你..哼...我這就去,說話算數啊!」醉月單手端盤,如一陣風消失在 我眼前。
我重新瞌眸,沐浴著大好的陽光。
突然,眼前逐漸被陰影覆蓋,美人們為我捶肩捏腿的動作停了下來。
(十三)
「別停啊~小美人們,我還沒快活夠了!」我以為是醉月回來了,「葡萄放那 吧,你可以走了!」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本宮不在的日子,你倒是在公主府過得如魚得水。」
我條件反射般翻身坐起,對上了蕭雲疏的妖孽俊顏。
「哈哈……殿下,你怎麼回來了?」我連忙從搖椅上起身,「來來來,您請
坐!」
蕭雲疏施施然在搖椅上坐下,他身後的醉風、醉月露出了身形
醉月手裏端著葡萄,肩膀聳動,眼裏滿是幸災樂禍,醉風面無表情,手裏端著個 木盒。
我狠狠地瞪了醉月一眼,決定今晚就去挖了他的媳婦本。
「醉風,給她。」
「什麼東西?」我接過醉風遞過來的木盒,掂了掂,竟然有點重。
我好奇地打開盒子,裏面的東西讓我險些把它摔了。
「這黑心肝,你哪搞來的?」我強忍著手指的哆嗦,心裏隱隱有了答案。
「唔..小駙馬不是猜到了嗎?」蕭雲疏似笑非笑地望著我的眼睛。
「人皮在城牆上掛著,骨頭已被野狗分食,不知小駙馬可滿意?」
我扯了扯唇,「蕭美人,你真厲害,費了不少功夫吧?」
他唇角微翹,「還好,本宮也算是為民除害。」
「啪」我用力合上盒子。
「蕭美人,我要出京一趟,晚膳之時我會回來。」
不待他回答,我強忍住內心翻騰的情緒,大步踏出院門。
(十四)
我一路駕馬狂奔,風沙模糊了我的視線,但我什麼都顧不得,我隻知道上京的城 門就在眼前。
「馭」
我勒住韁繩,抬眸望向城牆之上吊著的乾癟醜陋的人皮。
百姓們來來往往,一聽說是閹黨趙恭信的皮子,嘴角都露出了快意的笑。
守門的士兵得了上面的命令,沒有一個去將人皮取下。
我閉了閉眼,摳緊手裏的木盒,策馬向京郊的無妄崖駛去。
沒有人知道,崖下有孤墳靜佇,碑上無名。
我把盒子打開,擺在碑前。
「老哥,我來看你了,你妹我還算厚道,掏空了私房給你燒紙錢,但紙美人我不 敢給你燒,我怕阿阮揍你。」
我踢了踢腳邊的木盒,「喏……趙恭信的心肝,這人做多了壞事連心都是黑的。
你的仇,阿阮的仇,也算是報了。你讓我發誓不去找趙恭信……我聽了你的話沒 去,人是蕭美人殺的,你妹為了你,把這輩子都賠給了人家,所以等以後咱們兄 妹相見了,你也別兇我。」
(十五)
我在無妄崖下待了很久,直到夜沉如水。
回去時,我牽著馬,看到天上遮蔽圓月的烏雲,我有種直覺——這是一個適合搞 事的夜晚。
我打了個寒戰,狠狠拍了下馬臀。
就在這時,「攔住他!」
三十個高大強壯、手持利器的黑衣蒙面人從四面八方而來,將我包圍。
「兄弟,劫財還是劫色?我可告訴你們哦,我朝律法明確規定,誘拐民男,牢底
坐穿。」
對方呆若木雞,「還有這事?」
我善解人意地問道:「唉,我知道我英俊瀟灑惹人嫉妒,說吧,你們收了多少錢 買我的命?」
「害,不多,五百兩白銀。」一個蒙面人脫口而出。
「什麼?!我的命竟然隻值五百兩?我生氣了!真的。」
他們一頭霧水地看著我在袖子裏摸啊摸,直到煙霧彈被扔了出來,「好好享受
吧。」
煙霧濃鬱彌漫,趁著他們視線受阻,我狠狠一拍馬屁,跑了。
一刻鐘後,我捂住馬車裏青衣公子的嘴。
外面驅馬的侍衛聽到動靜,出聲詢問,「公子?」
他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鬆開。
「咳咳..…無事,繼續上路吧。」
帶著一絲虛弱的溫潤聲音,有點耳熟,我卻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馬車內視線昏暗,那人背對著我,我無法看清他的臉。
「馭!」
馬車停了下來,「公子,有刺客!」
「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