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你就是看上了英俊瀟灑的我。」
「薑衡,臉是個好東西 ….」
「不好意思,我沒有。」
「三日後舉行的招親宴請束上已經加上了你的名字,本宮會向父皇提出讓你當駙 馬,薑衡,你沒得選。」蕭雲疏勾起唇,淺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不可置信地從椅子上蹦起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讓我如何面對我的十二 房美妾?」
「散了或是賣了,自己選一個。」
「身為北齊長公主,你就是這樣逼良為娼?棒打鴛鴦的?」
「本宮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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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以為這樣就能得到我的心嗎!」
「本宮隻要你的人。」
「我不喜歡比我大的,還比我好看的。」
「巧了,本宮喜歡比本宮小的,還長得醜的。」
「上京滿足你要求的一抓一大把,放過我行不行啊?」
「不行。」
我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眸帶絕望,目光哀淒。
「你一個男人能生孩子嗎?我告訴你啊蕭雲疏,我們老薑家就我這一根獨苗了, 你要是讓我們老薑家絕了後,我們家列祖列宗不會放過你的。」
「薑樓畫,誰告訴你生孩子用得著本宮?」
「薑樓畫是誰?我老薑家沒這號人。」
「哦?是嗎?」他笑得意味不明,朝我揚了揚手裏的密折,「若非你那日自曝女 子身份,本宮還真不知道薑家竟然還有位本事不小的二小姐。」
我顫著手兜住蕭雲疏拋來的厚厚一疊摺子,一目十行看過去,越看心越沉,到最 後臉色慘白。
「太過分了!蕭雲疏,你是人嗎?我一天上五次茅房你都要查出來。」
(六)
「你別忘了,我也知道你的男子身份。」
他從榻上起身,步步逼近我,「所以啊,咱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覺得你 還有退路嗎?嗯?小樓畫。」
清冷幽香入鼻,美人笑意清淺,如畫隔雲端,隻可惜長了一副蛇蠍心腸。
「要我做你的駙馬也可以,答應我三個條件。」
「說來聽聽。」他略一挑眉。
「第一,一日三餐,頓頓有肉。」
「可。」
「第二 . 我掙扎地閉了閉眼,「如果我犯了錯,自有北齊公正的法律懲罰
我,而不是讓你濫用私刑,罰我掃茅房,給你洗衣燒水做飯,在燒雞裏下瀉藥, 在我靴子裏放老鼠,在我衣櫃裏藏天霸,在我臉上畫王八,更不是讓我在冰封三 尺的荷花池給你撈繡花針……還有…」
「停!」蕭雲疏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鳳眸輕睨,「在你眼裏,本宮就是這麼惡劣 的人嗎?」
我面無表情地糾正他,「是喪心病狂。」
「你答應不答應?」
「本宮允了。你的第三個條件呢?」
「幫我搞死一個人。」
「哦?是誰?.. !他似是來了點興趣,微微勾唇看著我。
「趙恭信。」我心虛地移開目光,有點不敢看他。
他停止拂袖子的動作,輕笑道,「可以,你想讓他怎麼死?」
「剝皮剔骨挖心,人皮掛城門風乾,骨頭剁碎喂狗,心臟剖出祭亡魂。」
「呵..這麼狠?真對本宮胃口,小樓畫,本宮越發捨不得放開你了。」
我面無表情地抽出案桌上的紙筆,草草寫完後遞給他,「簽字畫押吧,我怕你到 時候反悔。」
他掃了眼紙上的內容,輕笑著簽下了名字。
「一式兩份,給你。」我把另一份給他,然後細細把自己的那張疊好,小心翼翼 地放入衣服裏的夾層。
「不過,本宮是不是有點虧啊?」他微微側頭思索,妖豔的臉上綻開一抹意味不 明的笑意。
「那你想要什麼?」
「本宮就一個要求……!在我放大的瞳孔中,那張令天地為之失色的臉緩緩靠近 我。
「嘶」我的臉上一涼。
隨之,蕭雲疏深不見底的墨眸中倒映出了一張怔愣的臉。
那一張臉,不是玉面將軍薑衡,而是薑樓畫——那個無人知曉的薑家二小姐。
真顏暴露的那一瞬,我慌亂了。
但很快,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又重新覆在了我臉上。
「倒也看得過去。」蕭雲疏拿起錦帕緩緩擦拭手指,隨即將帕子漫不經心地扔掉。
「本宮的要求,就是這個,你可以離開了。」
「哦,對了,本宮忘了告訴你。」他有些遺憾地道,「這次招親宴,父皇隻會選 魁首作本宮的駙馬,所以你可能會些許辛苦。」
他的話如一陣驚雷在我耳邊炸響。
「什麼?!你玩我呢?!」
「沒有退路了。」他把那張紙輕夾在兩指間。
「我文不通,武不就,幹不過人家。」
懷裏的協議在發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很憋屈。
「呵...小駙馬,你的本事,本宮可清楚得很,別讓本宮失望。」
(七)
前世沒有招親宴。
我和蕭雲疏共躺在一張床上,還未醒來,就被皇後帶來的人捉奸了,然後我無可 奈何地成了蕭雲疏的駙馬。
三日後。
皇帝在御花園擺宴,邀請各家適婚公子,為長公主蕭雲疏選婿。
蕭雲疏坐在皇帝右側,懶懶地靠在椅子上,禍國殃民的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
我環顧四周,各家各府的公子少爺來得整齊,時不時俊臉微紅,朝蕭雲疏瞟上一 眼,又趕緊低下頭。
是了,京城第一美人蕭雲疏是無數北齊兒郎的夢中情人,可若是他們知道自己心 儀的女子是男兒身,這該會有多精彩?
想到這,我不禁笑出聲,卻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鳳眸,我眨眨眼,露出八顆牙 齒的標準笑容。
「嘿,薑衡,你也來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我的後背被秦昀用力一拍,他吊兒郎當地攬過我的肩膀。
我踹他一腳,「憑什麼要告訴你?」
「你對得起我們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嗎?」秦昀誇張地捂住胸口,一臉受 傷地看著我。
我抽了抽嘴角,「兄弟,今天咱們可是對手,是情敵!」
「對哦!薑衡,我不會看在我們認識十幾年的份上就讓你的。你知道的,我心裏 隻有公主一人,她一直都是我的心頭月。」
他警惕地看著我,「話說,我可從來不知你喜歡公主?」
「秦昀,你這話可就錯了,」我朝他搖搖頭,「我的喜歡,哪像你這麼膚淺,日 日把公主掛在嘴邊。我對公主的愛那是深藏在心,像你這樣的俗人是看不出的。 我愛慕公主多年,如今這個能和公主在一起的大好機會我怎能錯過?」
秦昀臉上慢慢飛起兩朵紅雲,他在我耳邊咬牙道:「薑衡,你這個心機狗!」
然後他捂臉飛快跑開了。
我一頭霧水地看著他的背影,他不會以為我是在對他表白吧?
很快,我知道真相了。
「小將軍,你對本宮的一往情深,真是令本宮感動。」。蕭雲疏走到我桌案前停 下,輕笑道:「本宮看好你。」
末了,他把手裏繞圈的狗尾巴草放在了我桌上。
我笑容僵硬地看了看四周,果不其然都是嫉妒得要殺人的目光。
我心裏「咯噔」一聲,這下成箭靶子了。
蕭雲疏,你這個心機狗。 (八)
在我第一百次後悔說騷話引來蕭雲疏注意,第二十四次避開侍女端著酒盞往我身 上撞,第三十五次躲開往我俊臉上擊來的石子,第四十六次在菜餚中挑出不明物 體時,比試終於開始了。
蕭雲疏的近身侍衛醉風站在最前方面無表情地宣讀紙上的試題。
「今日的比試,殿下定的題是,博天霸一笑。諸位若是能讓殿下的愛犬天霸展顏 一笑,便是今日宴會的贏家。」
「哈?」蕭雲疏你他娘的真是個人才。
有人發出靈魂質問:「狗怎麼能笑?」
「就是就是,本公子活了二十年,閱狗無數,還從來沒見過會笑的。」
「醉風大人,你會不會看錯題了?」
醉風面無表情地掃過眾人,「題意如此,答與不答,諸位自便。」
天霸被醉月帶了上來,脖子上應景地戴了朵大紅花。
巨大的狼犬往正中一坐,獠牙此起,眼神兇殘,一時間威震了參宴的所有人。
「大家按抽籤的順序來吧。」
我翻開手裏的木簽—66號,最後一個,真是令人驚喜。
1號選手侍郎家公子英勇就義般站了起來,「殿下,可否….為在下準備一份肉 骨頭和紅燒肉?」
蕭雲疏朝醉月看了一眼,醉月會意,吩咐宮女去禦膳房取來。
侍郎家公子哆嗦著手把骨頭和紅燒肉放在天霸面前,隨即抱頭退得遠遠的。
然而天霸看也不看一眼地上的東西,狗眼微瞌,無精打採。
「第一位,挑戰失敗。」醉風無情宣佈結果。
第二位是尚書家公子。
這位兄臺心理素質強大,抱著琴在天霸對面坐下,撫了一曲極為喜慶的小調。
曲畢,天霸沒有笑。
「呼嚕呼嚕」天霸眼皮緊閉,嘴角流出可疑的不明液體。
「第二位,挑戰失敗。」
尚書家公子失魂落魄地離場。
接下來,我見識到了為博狗一笑的無所不用其極。
有給天霸跳舞的,有給天霸講笑話的,有給天霸送美狗的。
威武將軍家的公子膽子大,直接上手糾正狗嘴弧度,結果差點面臨失去雙手的代 價。
席中哄笑聲此起彼伏,卻唯獨沒有一個是屬於天霸的。
天霸四十五度仰頭望天,我看見了他狗眼裏的悲傷和對主人的委屈控訴。
唉,這可憐的孩子,怎麼就沒人懂你呢?
「第六十五位上場。」
秦昀昂首挺胸大跨步站到天霸面前,深吸一口氣,臉色憋紅,雙眼死死閉住,褲 子一脫,露出大紅褲衩。
「噗」我一口酒噴了出來。
天霸以爪掩面,不欲直視。
醉風面癱臉上扭曲了一瞬,他壓下唇邊弧度,「第六十五位……挑戰失敗,請最 後一位上場。」
(九)
我慢悠悠起身,把手背於身後,站在天霸面前,朝他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
天霸眼皮微掀,朝我冷哼了一聲。
我從懷裏摸出一個金元寶狀物拋向他。
頓時,天霸狗眼冒光,他伸出狗爪接過元寶,小心翼翼地放在嘴裏咬。
蕭雲疏把玩的酒盞的動作一頓,長眉蹙起。
片刻後,天霸面目突然變得猙獰,他痛苦隱忍地揮爪,狗眼憋了兩泡滾燙的淚 水,仰天長嘯,狗嘴大張,從嘴裏吐出一個東西——是被粘住了的兩排假牙。
沒了假牙支撐狗臉的天霸,尖細的俏臉,微笑的唇,美極了。
他一臉憤恨地看著我,又朝上頭的蕭雲疏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隻是怎麼看怎麼 喜感。
蕭雲疏鳳眸閃過一絲明晃晃的嫌棄,朝醉月揮了揮手,「帶下去。」
醉月憋著笑,牽著紅綢花的另一端帶著泫然欲泣的天霸離開。
「不知微臣是否成功了?」我揚起人畜無害的笑容看向蕭雲疏。
「自然,你便是本宮的駙馬了。」蕭雲疏涼涼道。
「哈哈哈 ….薑小愛卿果然智勇雙全,堪與朕的皇兒相配,朕這就為你們擬旨賜 婚。」皇帝撚著鬍子,一臉慈愛滿意地看著我和蕭雲疏。
「微臣謝主隆恩,微臣定會好好待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