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院就看到了這樣一幅場景。
他昏迷了兩年的妻子穿著單薄的白色中衣立在屋檐下,滿臉茫然,脆弱得讓人心疼。
而我早知道祁槐序有暗衛會趕來,隻是突如其來的擁抱讓人意外。
很用力的擁抱,帶著顫抖,讓人喘不過氣。
我輕咳出聲,他立馬鬆了力道。
我推開他,賞了他一巴掌,嬌斥:「登徒子!」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惜這副身體還不太好,沒有什麼力氣,我看他臉上都沒有紅印。
我看著祁槐序望向我身後的淡絳,淡絳憂心忡忡地搖了搖頭。
站了十多分鐘已經是我的極限,眼前一花又暈了過去,這次倒是清醒得很快,還有扎針後細微的疼痛,應該是昏後找了人來醫治。
「夫人怎麼回事?為何讓她一人站在外面不勸阻?為何不給夫人披上外衣?」祁槐序的聲音很是冰冷還帶有質問,比兩年前多了不少威嚴,讓人膽顫。
淡絳似乎並未十分畏懼,不卑不亢:「小姐是未時醒的,我勸阻了小姐,但她似乎不記得我了,不讓我近身。」說到最後兩句時還帶有哭腔。
「這次是你失職,你..」
我適時輕咳。
「你先退下吧。」
瞬間,祁槐序便踱步了過來,望著他極具壓迫力的身影,我捏緊被子瑟縮在床角:「你...你是何人?」
「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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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我如此害怕似乎不敢再靠近:「枝枝,我是你的夫君。」
「夫君?」
「我為何要相信你,我怎知你不是騙我的?」
他目光下落:「我不會騙你了,我….枝枝……信我。」
見我始終不信,他開口:「你右肩有一顆小紅痣,當初的聘書和庚譜都在我書房存著,我便差人拿過來。」
看到那大紅帖上兩人的生辰八字和姓名,我仿佛終於放下一絲戒備,愧疚地望向他:「夫……夫君,我不記得了。」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將我攬在懷裡,我有些僵硬似乎是不太熟悉有人如此抱著我,他蹭著我的發頂似乎無限繾綣:「無礙,醒來便好,失憶了也未嘗..是件壞事。
「那夫……夫君,我是誰?你又是誰?我叫什麼?可有家人,我和你又是如何相識相戀的..」我問得有些焦急,似乎為自己的一無所知感到害怕。
他攬緊我的腰肢似乎是安撫,語氣鎮定:「你叫鬱枝,是我的妻子,我們從小青梅竹馬..!
「枝枝別急,你不記得的,我都會同你回憶。」
這個身體恢復得是真不太好,演了半個小時的戲臉色便格外蒼白了起來,這時我才知道這個臥房是祁槐序私人的臥房。
我低頭抗拒地推操著他:「夫君,你...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他並沒有過多地遲疑,幫我掖好被子囑託我乖乖休息就去了書房。
我閉目養神腦海裡是系統的疑問。
「任務者,反派有點怪怪的,過於...!「過於深愛了,是嗎?」
「是的,如果是由於玉佩的緣由,按照反派的性格最多盡力救這具身體一命,不
該...!
我打斷了他的推測:「你聽過這樣一個心理技巧嗎?對另一個人進行一段時間的示好或者影響,當你突然抽離的時候他便會對你產生情緒。
「我兩年的昏迷就是抽離也是發酵。
「玉佩的事情誠然隻是我計劃中的一小節,當他發現當初捨命救他的人是我時確實不會讓他產生彌補以外的任何情緒,但是第一次來到這個任務世界的時候,通過部門的回溯我知道原本在反派的記憶裡曾經幼時受欺辱的時候,有個小女孩差
人給他送過藥,他對小女孩唯有的印象是那塊光澤飽滿的雙魚玉佩。
「這個玉佩女主也有,不過僅有細微差別,這個身體的娘親臨死前將自己隨身佩戴的雙魚玉佩贈予原身讓她留個念想,這個玉佩是可以一分為二的,而女主見這個玉佩好看便央著要,於是就得到了一個相差無幾的仿品。
「仿品終究是仿品,既不可分開玉質也差強人意。
「而他當初把我設進局裡讓我當擋箭牌,他自己何嘗不是也在我設下的局裡,那一段時間的相處,他是切身體會得到的。
「我也知曉他是反派不會輕易動情,所以他希望花多久的時間讓外人覺得我們有多情深無非也是給自己在下慢性毒藥。
「待到見到這枚真正的玉佩,知道我曾經也於寒風中給予過他溫暖,知道險境中捨生救過他性命,那情感的隔閡就破了。」
「壓抑住的悔恨與愛意便噴湧而來,這兩年的時光日夜侵蝕他的肺腑讓他悔不當初,痛不欲生,他又怎麼捨得下?」
系統卡殼了幾秒:「.…任務者接下來如何打算?」
我勾唇:「保密。」
9
我在丞相府修養了半年餘,似乎沒人知道我醒了,得益於他的寵溺和記憶引導,這半年來我對他的依賴越來越深,他也何嘗不是對我越陷越深。
不過我是裝的,他是真的。
不過反派就是反派,據我了解他現在已經是朝堂上隻手遮天的權臣,男主還沒有遭受過他的打擊,他似乎也無心帝位,這….可不行。
「夫君君~」我走進他的書房,這個重地……現在我想進就進。
書房僅他一人,我也無所顧忌,撒嬌地窩在他懷裡,他無奈地停下了手中的硃筆將我圈緊。
勾唇問道:「可有好好吃飯?」
我悶著點了點頭。
「怎麼了?枝枝不高興?」
我環著他的腰,嘟囔著:「你沒有陪我一起。」
他似乎更高興了,悶笑出聲:「今日公務較多,待我馬上處理完公務可好?」
我乖乖地坐在旁邊抻著臉幫他研墨:「夫君,為何……淡絳會說你不是一個好夫君呢?」
執筆的手懸空停頓,低沉的聲音拖著異樣的尾調:「那枝枝可覺得我是好夫君?」
我點點頭,看著他低垂眉眼,一臉落寞:「淡絳跟隨你一同長大,你曾說與她情同姐妹形影不離,我將你娶走,你便少了同她的時間,又或許是我有時做得不夠好,她難免會對我心生不滿。」
「不意外她對我有異議甚至詆毀..!
「夫君..」我有些愧疚。
他放下筆,覆上我的手:「放心,不會處罰她,隻要枝枝信任我便好。」
他回答得完美,隻是滴落的墨汁終將是將批改的冊子給毀了。
這書房放置了不少話本子,我閒來無事便會在旁邊的軟榻上吃吃糕點看看話本,順便強制陪著處理公務的祁槐序,這種日子屬實安逸卻也無趣,是該好好地看一看故人攪一攪渾水了。
又到了一年的宴花節,雖然丞相府深深卻也擋不住節日的預熱,連花園裡都可以遇到那天休沐的侍女僕從議論。
我要出去,去參加宴花節,或許還能見一見故人。
我知道我的好夫君覺得不放心,或許是我那羸弱的身體又或許是其他,但已經半年了,再把我關下去就不禮貌了。
他也知道繼續哄著我在丞相府似乎弊大於利,所以故作一陣猶豫後便同意宴花節帶我出去。
「那日人多,可要牽緊為夫的手,我們去護城河邊看完祈福和煙火便回府,可好?久了你身體吃不消,到時候可不要哭唧唧不肯喝藥。」
我自然滿滿答應。
蒼國男女風俗較為開放,尤其是宴花節算是變相的相親大會,隻是於我而言還有一個特別的意義,便是兩年多前的那場綁架,不過我應該是不記得的,但是他們得記得。
在我不滿的眼神下,祁槐序為我戴上了面紗:「為夫不想讓外人看到吾妻之美。
我主動與他十指緊扣:「夫君甚妒。」
.…以後可怎的是好。
宴花節人是挺多的,擠擠攘攘,我被祁槐序護在懷裡,可還是憋悶,我們沒有帶侍從,隻有他暗處的暗衛跟隨,終於到了人少的護城河邊,這裡得等到晚點放煙花和孔明燈時人才會多起來。
我拿出剛買的惡煞面具給他戴上,這才是反派嘛。
我引著他來到旁邊的小樹林裡,這裡人煙稀少,隻有遠處酒家和小攤上的燭火之光瑩瑩照得這邊朦朧。
我踮起腳,攀附著他的雙臂借著力吻上了他唇上的惡煞面具。
「枝枝..」面對我如此的直白他有些慌亂和激動,聲音都不成調。
「夫君,這段時間我時常聽人說起我們的以前,嗯….就是我昏迷之前。」
感受到他逐漸僵硬緊繃的身軀,面紗下的我笑得更加無害,連望向他的眼睛都格外純良璀璨。
「他們說剛成婚的那幾年夫君待我極好,給我放煙花,帶我騎馬,還曾說此生唯我,連京城其他家娘子都美慕極了我。
「可是我失憶了,忘記和夫君之前有多麼恩愛,最開始還對夫君抱有戒心認為夫君是壞人。
「我不知道以前是怎樣和夫君相處的,或許是剛才那樣,若.不是,那便當成我對夫君戒心的賠罪吧。」
「可以嗎?」我格外殷切,像極了一個做錯事渴求原諒的小兔子。
他黑眸沉沉不知什麼情緒,微低垂著頭望向我,開口已是嘶啞:「當然……不可以。」
「嗯?」
他解釋:「忘記和枝枝說了,你幼時第一次見我曾問我是不是小太監,這也得賠罪。」
說罷撩起面具吻了下來。
樹葉莎莎響起,似乎是有風,一個誤闖進來的更夫又折返了回去,搖了搖頭:「唉,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這邊人漸漸多了起來,已經隱隱能夠聽到人聲的喧囂,我抗拒地推操他,祁槐序又輕啄了幾下唇角便離開,我靠在他懷裡喘氣,這身體是真的脆弱。
他輕笑,滿是愉悅:「可緩和了些?」
我羞著點了點頭,他於是牽著我走出了小樹林:「走,夫君帶你去隱月樓看煙花。」
隱月樓有五層,是護城河旁觀賞的最佳地點,一般隻有達官貴人才會在宴花節這天訂位置,至於最高層這種絕佳位置更不是一般人能夠訂的,每年都被皇族的人包攬。
祁槐序帶我直奔五樓預訂好的房間,這裡的隱私還是較好的,一層有三間可以觀賞,我們就是其中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