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臨聲音微沉。
「今日讓你過來,我是有事要跟你商議。」
「你進侯府已經幾個月了,這幾個月來你也能感覺得到,你我之間沒有絲毫情誼。
我臉上露出受傷的神色。
肖寒臨頓了頓,似乎堅定了某個決心:「所以,我想跟你..」
他話還沒說完,窗外一條黑影一閃而過。
砰——
精緻雕花木窗被人破開,幾個蒙面的黑衣人便快速躍進,提劍就往肖寒臨身上刺。
是刺客!
肖寒臨有點功夫,但不多,他慌張應對了兩招就被其中一人一腳踹倒在地。
眼看著,就要一命嗚呼。
本來,我是可以放手不管的,畢竟他死了,那我就安全了,就沒人調查我和我爹了。
可我不能放手不管。
因為這幾個刺客是突厥人,我看了一眼他們的招式就認出來了。
而我宋時之,最恨突厥人。
在那刺客的劍刺入肖寒臨心口的瞬間,我抬腳把一旁的凳子踹過去,凳子將那刺客砸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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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速上前一把抓起地上的劍就上了。
一會兒工夫,刺客全都倒地。
有一刺客想要翻窗而逃,我抓住了他的腿將他拽了回來,然後按著他的頭狠狠砸在了地上。
都還剩一口氣。
我挨個卸了他們的下巴,防止他們服毒自盡。
等侯府侍衛趕來時,我縮在角落,瑟瑟發抖,肖寒臨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雞。
侍衛長讚嘆:「世子爺武藝高強!區區賊人簡直手到擒來!」
肖寒臨目光極為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揮了揮手,讓侍衛們把人帶下去了。
書房再次隻剩下我們兩人。
我也不用再裝了。
我站起來,拍了拍衣裙,將散落在地上的和離書拿了起來,從上到下掃了一遍。
寫得不錯。
我咬破手指在上面按了個手印,然後朝肖寒臨笑了笑:「世子爺,咱們接著談沒談完的事,這個和離書,該你了。」
他抬眸看著我。
又仿佛在透過我看別的什麼人。
「世子爺,就當是報答我救了您的命,這和離書您...」
我話說到一半,愣住了。
一向矜貴風雅的肖寒臨拿起那和離書,然後團了團放嘴裡嚼了。我:...」
他慢條斯理喝了口水。
「什麼和離書,本世子沒想過要跟世子妃和離,世子妃是不是.…誤會了?」
誤會你奶奶個腿!
我從不知道肖寒臨還有這麼無賴的一面。
燭光點點,他抬頭看著我,眼裡,盛著掩不住的笑意。
我沒有被他的皮相迷惑,隻微眯了眯眼。
「肖世子,你莫不是在耍我?」
「我為什麼要耍你?」肖寒臨又恢復那般雲淡風輕的模樣,「世子妃是想與本世子和離?」
可惜了。」他嘆了口氣,「這門親事是陛下賜婚,我們若要和離,需得陛下恩準,陛下若是因為這事生了氣,再牽連到宋將軍,那就不好了。」
我額角一抽。
威脅老娘?
「所以啊,此事再議。」肖寒臨合上手中的冊子,「世子妃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我抬頭看他。
肖寒臨說:「世子妃這身武藝,藏得真深啊。」
6
「我是將門之女,習點武藝強身健體怎麼了?」
「可我聽說宋小姐自小嬌養在江南,擅長的是琴棋書畫…...」
「有衝突嗎?」自從在他面前暴露了武藝之後,我竟一時連性子也懶得再收斂了,整個人懶散地靠在門框處,斜著眼睛看他,「我又擅長琴棋書畫,又會舞刀弄槍,不行嗎?」
「這隻能證明我聰明,其他的,什麼也證明不了。」
「而且...我話鋒一轉,故作哀愁,「我這三腳貓功夫我爹都是瞧不上眼的,從不讓我在旁人面前賣弄,怕我給他丟臉。」
所以啊,你連我的三腳貓功夫都不如。
我笑著朝他行禮告退:「世子爺早點歇息吧,畢竟今晚,世子也是累著了。」
肖寒臨臉色一僵。
我嘴角微勾。
對,就是在陰陽怪氣。
堂堂鎮南侯世子居然這麼弱雞,真是沒用。
次日從Y鬟那聽來,在我走後,書房的燭光亮了整夜….
自從那天之後,肖寒臨有意無意便要試探我,起先還是不小心在我身邊摔落茶盞來測試我的反應速度,後來就變本加厲。
自從成親以來,他鮮少踏足我的院子,更別說跟我同床而眠了。
所以我現在看著面前這個若無其事在我面前脫外袍的男人,額角直抽。
「世子爺這是做什麼?」
肖寒臨懶悚道:「睡覺啊,本世子想了想,這段日子確實冷淡了你,以後不會了,世子妃且安心吧。」
哦,又來試探我了。
他果然懷疑我了。
我指著房間後的浴池:「妾現在要沐浴,世子爺也要跟著一起嗎?」
肖寒臨:「哦?未嘗不可。」
我這個提議怕是正中他的下懷。
畢竟他來我房裡要跟我同睡不就是想看看我身上有沒有刀傷箭傷嗎?
那我就給他看看唄。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徑直走向浴池。
身後跟來了腳步聲,我沒回頭,伸手解了衣裳。
衣裳半褪,我光滑白嫩的後背裸露在肖寒臨的視線裡。
哐當—
我聽見一聲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
應該是門口的屏風。
再回頭時,已經沒有肖寒臨的身影了。
呵,不過如此。
我沒理他,抬腳邁入浴池泡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順便,想想該怎麼反擊。
7
三日後,鎮南侯回京。
侯府一早就忙起來了,肖寒臨親自去城門迎鎮南侯回府。
鎮南侯夫人去世得早,鎮南侯也一直未曾有過續弦。
他們一進門,就看見了站在前院的我。
肖寒臨看著我有些錯愕,就連老侯爺也是微愣。
我跟肖寒臨成親第二天老侯爺便奉命去浮山郡巡查去了,現在才回來,此時看到臉白如鬼,形容憔悴的我難免驚訝。
「時之,你這是怎麼回事?」
他有些擔憂地詢問我。
我咳嗽了幾聲,腳步虛浮地上前去:「回侯爺,兒媳沒事。」
說完,還故作不經意地看了眼肖寒臨。
老侯爺浸淫官場多年,他多精明啊,轉頭就看向肖寒臨,聲音微沉:「你苛待冷落她了?」
肖寒臨還沒說話,我就撲通一聲跌坐下來,然後慌忙拽著老侯爺的衣襬。
「侯爺,不關世子的事,是兒媳自己的問題,因我自幼體弱不得不跟著我爹學了點功夫以求增強體魄,世子嫌棄我舞刀弄槍也是應該的,所以他自成婚以來就沒來過兒媳房中,這完全能夠理解。」
「兒媳雖然琴棋書畫有所小成,可沒能讓世子滿意,也定還是我學藝不精….千說萬說都是兒媳的錯,侯爺您可千萬別罰他啊!」
肖寒臨就這麼看著我,直到老侯爺抬腿踹了他一腳。
聽說肖寒臨被罰去跪了一個時辰的祠堂,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雖然知道老侯爺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安撫一下我,可看到肖寒臨吃癟,總歸是讓我心情愉悅。
此時祠堂裡。
肖寒臨從地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酸疼的膝蓋。
老侯爺從門外進來,瞥了他一眼。
「跪好了?」
「跪好了。」
老侯爺不知想到了什麼,忍不住笑了笑。
「你這新婦挺有意思。」老侯爺問他,「她平時也是這般矯揉造作的?」
「矯揉造作?」肖寒臨重複了一句,嘴角微揚,「父親不覺得挺可愛率真的嗎?
有仇必報的率真。
老侯爺看了自家兒子一眼,沒說什麼,自顧自往祠堂深處走去:「你過來,我有事交代你。」
8
我爹病了。
我收到宋府來信時,失手打翻了茶盞。
肖寒臨此時倒是有幾分人樣,他命人去給我收拾衣裳。
「你先別著急,我陪你回宋府看看,若是宋將軍病得厲害,你便留在宋府多待幾天也是無妨的。」
我慢慢回神,抬眸看向肖寒臨,啞聲道謝。
「你我既已成親,便不要再如此生分了。」
說罷,他便朝外走去,讓人去取馬車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有些疑惑。
肖寒臨這個人我真的是有點看不懂了。回到宋府的時候,我去看了看老爹。
他看樣子確實是病了,看著消瘦不少,原先還有點肉的臉頰都有些凹下去了。
看著他這個樣子,我忍不住紅了眼睛。
「時之啊,你先出去,我跟世子說會兒話。」
我有些驚訝。
他們能有什麼話好說?
老爹又看了我一眼,我沒再多留,轉身出去,順便替他們關上了門。
他們在裡面說話,我在跟管家打聽我爹的病。
管家也不太清楚:「老爺這病病得蹊蹺,而且來勢洶洶,是兩天前在朝堂上突然暈倒了,隔了一天才醒過來,陛下派太醫來看過了,都瞧不出到底是什麼毛病。」
他這麼一說,我反而放下了心。
這種奇怪的病症,倒是像極了我爹之前從神醫谷帶回來的虛神丸的效果。
當年我爹在漠北意外救下了神醫谷少谷主,為了報答,神醫谷給我爹送了不少藥
處理刀傷箭傷的居多,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秘藥。
這虛神丸就是其中之一。
肖寒臨很快就從我爹房間裡出來了。
他走到我身邊:「宋將軍讓你進去。」
他抬起手,似乎是想拍拍我的肩膀,可我太著急進去,很快便從他身邊掠過,肖寒臨的手懸在半空,愣了愣,然後若無其事地又放了下來。
我推開老爹的房門,快步進去。
老爹半躺在床邊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過去,蹲了下來,低聲詢問:「爹,你用了虛神丸?」
他看了我一眼:「你倒是聰明。」
見我面露疑惑,他掃了眼窗外,聲音也壓低下來。
「突厥議和使團已經離京,他們答應把佔據多年的嘉北和鬱安兩城交還給大齊以示誠意,陛下命我年後帶兵去那邊駐守。」
「我不久前得到消息,突厥安插在大齊的奸細們似乎又有了動靜,他們的目的,似乎在我。」
「我年紀大了,自是萬事小心謹慎,暗地裡探查許久,終於讓我發現了這個組織的蛛絲馬跡….」
老爹聲音一頓,下意識往窗外看了一眼。
我福至心靈地站起身過去,悄悄將窗戶開了條縫。
院外,肖寒臨正和管家說話。
我皺了皺眉:「爹,你懷疑肖寒臨有問題?」
「還不確定。」他裝模作樣咳了幾聲,「剛剛把他叫進來試探了一番,一無所獲。
「所以時之,爹想讓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