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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ene。”林柏文直直的站在夏千語的面前,一臉的陰沉與沉怒。
“恩。”夏千語點頭,將手中正看的資料扔在他面前:“我都看到了。”
“所以是你安排的是嗎?先用Ben的業務牽住我,再利用我與Ben的矛盾將我困在這裡。而唐寧在剛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起訴了,隻等Gary的個人專訪發布出來,再曝光立案的事。”
林柏文說著,一步一步的走進夏千語,直到站在她的辦公桌前,雙手用力的撐在桌面上,傾身看著夏千語,一字一句的說道:“一步一步,你們將我逼進這個局裡,是不是?”
“沒有人逼你。”夏千語淡淡說道:“賄賂銀行職員是誰讓你做的?讓唐寧拘押難道也是我們的局?”
說到這裡,夏千語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同樣用雙手撐著桌面,沉眸看著林柏文,一字一句的說道:“Berlin,Gary做了多少年、為公司賺了多少錢,才有今天的地位,而你居然想取而代之。”
“中國公司花了多大的代價才在這裡站穩腳跟,而你想輕易的就將這裡的成果拿在自己手裡。”
“Berlin,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既然你想走捷徑拿到這些,當然要付出一些代價--你要的我們都給你,你拿不拿得住,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夏千語說到這裡,便直起了身體,看著他淡淡說道:“我現在要工作,請你離開。”
“你別忘了,我們是合法夫妻。”林柏文沉聲說道。
“謝謝提醒,我想法律會支持我,與罪犯離婚。”夏千語冷冷說道。
“Charlene,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了。夏晚的帳做得再天衣無縫,假的也不可能變成真的。”林柏文的臉色一片鐵青。
“恩,你說的我聽到了。還有什麼要說的?我很忙。”夏千語輕挑了下眉梢,臉色依然冷凌。
林柏文沉沉的盯著她許久--他真的有那麼一瞬間,想伸手掐死她的衝動。
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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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太冷血、太算計了。
隻是……
看著她平靜無波的眸子,還有帶著淺淺笑意的唇角,心裡便又恨不起來--他是夏千語、她是在24歲這年,便掌控千億流動資本的投行精英,這些手段於她來說,再正常不過。
隻不過是自己,一開始便被她冷冽的笑容所迷惑,隻知道她足夠的冷、卻忘了她還足夠的狠--對她自己,一樣狠。
林柏文緩緩的直起身體,慢慢的後退著,一直後退到門口,才緩緩轉身離去--若當她是對手,他不一定會輸。
他對自己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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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庭的時間定在一周後。
所以這一周的時間,夏千語沒再去過那個與林柏文共同的家,也沒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住在公司旁邊的酒店裡。
傳奇資本要做大,必須要有扎實的根基。之前倉促收購的傑安與奕唐,還有正在談判的京城湯氏,對於傳奇資本來說,體量都太大。
在應對過資本危機之後,夏千語帶著項目組,又接下幾個體量與公司能力相匹配的小項目。
這段時間,除了推進林柏文的案子和新聞節奏,她便全身心的泡在項目組裡。
而唐寧在那天後,也沒有再去找夏千語。
在所有人都在為計劃而全力以赴的時候,他不想自已沉溺在兒女私情裡,雖然他真的很想、也真的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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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的開庭,正好還是半個月前的那間法庭,也還是那個法官。不同的是,原告和被告換了個位置!
開庭後,唐寧並沒有理會林柏文,隻在看了一眼做為家屬坐在旁聽席的夏千語後,便直接讓陳律師請出了人證。
當事人親口承認錄音內容為自己親口所述,再拿出帳戶清單,便已是鐵證如山。
所以厲律師就案子本身,基本沒有可以辯訴的,隻是抓著林柏文不是中國人、對中國法律不熟悉,所以並非明知故犯,請求輕判。
但陳律師一句:普天下對商業賄賂的定義都是一樣的,難道法國人歡迎商人行賄?難道他們的公司沒有中國籍的法律顧問?難道法國人來中國用犯法的方式做生意,我們都得慣著?
讓厲律師無話可說。
也讓法官以證據充分為由,當庭宣判:判處有期徒刑8年。carlyle中國公司,處以相應數額的罰金。
在法官宣布之後,雙方律師無論滿不滿意,都慣性的表示了感謝。
而站在原告和被告席上的唐寧與林柏文,則相互對視著,目光裡是凜然的對恃、是不見火光的較量。
半晌之後,林柏文聲音低沉的說道:“法官大人,我行賄銀行職員,隻為拿到一份寧達負責人的銀行轉款流水。”
“所以您認為,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他確實做了損害公司利益的事情,將公司的錢轉給了私人公司。”
“他在開庭時拿出來的最後一份證據,為什麼到開庭前一天才拿出來?是因為他們要做假的銀行流水,需要時間和技術。”
“夏千語,我的妻子,曾經與原告唐寧是同居戀人,為了求我不告唐寧,自願離開工作了六年的公司、並嫁與我為妻。”
“法官大人,我請求上訴,判唐寧商業侵佔罪成立。”
林柏文的聲音一片冷靜,條理清晰,讓人不得不認真對待他的話。
“雖然今天在審林柏文的行賄案,但鑑於上一個案子也是我審理的,陳律師,你對林柏文的指控怎麼看?”法官從聽證席上走了下來,站到法庭中間,看著陳律師和唐寧問道。
陳律師微微笑了笑,誠懇說道:“法官大人,銀行帳做假、還有行長和投行ceo的出具的證明,我想,我的當事人沒有這樣的能力。”
“我的當事人是去年6月因公司破產回國,也是在那時候起,才開始接觸商業。而亞安投行的總裁夏晚,是亞安銀行全球國際業務vp,他憑什麼給我們做假證?犯得著嗎?”
“再說了,三份銀行流水同時做假,如果這麼容易,中國的金融系統豈非大亂,這個想法--”陳律師說到這裡,轉身看著林柏文,笑笑說道:
“很大膽,但不夠現實。”
“恩,所以對被告的行賄動機,我還真是不太理解。”法官點頭說道。
“夏小姐確實是我的當事人唐寧的女友,而林柏文也一直在追求夏小姐,求而不得後,想到什麼方法陷害我的當事人一下,也確實能夠理解。”
“至於夏小姐與林柏文的婚事,是在我的當事人被拘押期間,這中間他們又達成了什麼共識,那有誰說得清楚呢。”
陳律師呵呵笑著,低頭收拾著桌面的資料,似是不想在法庭上繼續討論這種男女情事的話題。
“被告,上一個案子已經過了上訴期,如果你有新的證據,確實證明今天的原告唐寧有商業侵佔行為,可以再行起訴。”
法官轉頭對林柏言和厲律師說完後,便重新回到聽證席,讓書記打了庭審計錄給各人籤字後,便離開了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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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律師,謝謝你。”
在林柏文離開後,夏千語緩緩走到陳律師的面前,真誠的道謝--剛才林柏文的反訴,當真嚇得她一身冷汗。
“應該的。”陳律師微微笑了笑,轉頭對唐寧說道:“你們聊,我先回所裡了。”
“謝謝陳律師。”唐寧點頭,從原告席裡走出來,與陳律師握過手後,與夏千語一起將他送到大門口。
又不約而同的在大門口停下腳步,看著陳律師離開後,才又緩緩的轉頭、沉默的看著對方。
“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唐寧輕聲說道。
“這一局到此結束,後面……誰知道呢。在這個環境裡,有權、有利、就有爭奪,永遠不可避免。”夏千語輕輕點頭,聲音淡然而清遠,沒有了以往的囂張銳氣,卻多了幾分蕭瑟的落寞。
“一起坐坐?”唐寧輕聲問道。
“改天吧,公司還有事。”夏千語搖頭。
“千語--”唐寧轉過身來直直的站在她的面前,堵著她離開的步子--在她看來,很霸道、卻也很孩子氣。
夏千語張了張嘴,不禁又低頭淺笑:“一起去公司吧,林柏文被判,不代表事情的結束,媒體方面還要繼續推進。”
“好。”唐寧點頭,目光在她的臉上留戀輾轉後,轉身與她並肩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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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柏文被定罪的消息,由寧達的官網進行最簡念的通告。
接著便是媒體的各方轉載與渲染。顧止安專訪的話題再次被拎了出來,carlyle滾出中國的呼聲更高了。
“Miss夏,你看公司現在……”薛濤一臉憂鬱的看著夏千語。她正仔細閱讀著總部發過來的文件--由薛濤暫接中國公司業務發展總監一職,原有的項目預算砍掉一半。
“我覺得這樣挺好,你的意見呢?”夏千語將電腦合上,看著他問道。
“Miss夏,我不知道你和顧先生的計劃,是否就是要這個結果,但親手毀掉你們一手建立起來的基業,你真的不心痛嗎?”薛濤的情緒有些激動的問道。
“我們一手建立起來的基業,並不是我們自己的。”夏千語淡淡笑了笑,抬頭看了一眼自己曾坐了五年的辦公室後,利落的轉身往外走去。
“薛濤,carlyle公司從此以後,就是我的對手。”夏千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薛濤隻覺得心裡隱隱做痛--她親手毀掉她、還有這個團隊這麼多年的努力,讓這個公司變得如此的聲明狼籍;自己與她合作四年,配合默契,早已不單是上下級的關系,而她就這樣將自己當作了對手。
“Miss夏、夏千語,身為你的下屬,我當真沒有學到你的幹脆利落,對不起。”薛濤大步走到門前,對著夏千語的背影,大聲說道。
“那你繼續學習,我還有一句話:從對手身上遠比從伙伴身上能學到更多,加油。”夏千語連頭都沒回,大步往前走去。
還是那樣挺直的背影、還是不變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節奏,就象多年前薛濤第一次見她一樣--她從未改變,隻是自已從未追上她的步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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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助是不是接受不了?”在樓下等著的唐寧,看著她下來,唇笑彎起情不自禁的笑意,隻是這溫柔的笑意裡,仍帶著隱隱的距離與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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