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兒牽著繩子,才剛走出去,Lucky就興奮的奔跑起來,滿場竄動,林平兒哪能拽的動它,因此被金毛滿大廳的溜,跑回來跑過去,十分滑稽。
其中一桌來的尚早的賓客,都是西裝革履,貌似是新興的員工。
在林平兒第五回被Lucky拖拽著經過這一桌的時候,終於有一個人從聊天中分出神來,一把拉住了繩索,將歡騰放飛的大金毛給拉了回來。
林平兒好容易喘了一口平順氣,便向那人道謝,入眼便想驚呼一聲帥。
“謝謝你,它再不停下來,我就要摔倒了。”
林平兒道謝,伸手揉一揉穿著高跟鞋跑了數圈得酸痛腳踝。
那個男人很紳士拉過一把空椅子:
“坐在這歇一歇吧,你好,我叫方浩,是新星電子研發部的。”
於是豪放少女林平兒,突然就收斂了一身豪氣,變成了一個溫柔的淑女,和方浩你一言我一語的攀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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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忽然不跑不跳,安靜坐下來,小腦袋看著兩個人左顧右盼,搖了搖尾巴,從一個瘋癲小惡魔,變成了乖巧小天使。
齊晗坐在前面,臨著蔣業成,就算是蔣業成是自己的合伙人,但是他也是許久未見了,於是問一句:
“令愛最近情況如何?”
蔣業成嘆一口氣:
“比先前好些,用藥物控制,副作用的時期過了,漸漸好轉。”
別人家事,象徵性寒暄過後不便多問,齊晗調轉目光,忽然看見一個朝思暮想的身影。
顧依一回國參加婚禮,出現在人群之中,正朝這個方向走來。
經過齊晗身邊的時候,停下來打了聲招呼。
兩個月不見,稍稍黑了些,卻更加明麗動人,與他打招呼時,似尋常熟人,對他微微一笑,落座,與齊晗隔了一個人。
不一會,中間那人起身走動,兩人便又看見對方。
“南美還好嗎?”齊晗問。
顧依一點頭:“挺好的,風景很美,生活也還算習慣。”
齊晗感覺有好多話想說,可是出口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直到中間的人回來坐下,再次將兩人隔絕。
忽然之間,兩人就又是近在咫尺,卻又咫尺天涯。
顧依一坐在那裡,暗自懊惱。
她以為這次回來,可以雲淡風輕的,隻是真和齊晗說上話,卻還是不能真正平靜無波,而且現在與以往似乎又有不同,一時間覺得泄氣又很茫然。
木蘭全然不知外頭的一切,等她從裡頭走出來的時候,禮堂裡早已肅靜下來,燈光幽暗,隻剩古老而莊嚴的音樂,和被光芒追逐的她。
繼父在紅毯的起始等著她。
繼父這段時間有些胖了,不像原來那樣骨瘦如柴,叫人心酸,西裝穿在身上很合身。
木蘭慢慢走過去,將手交給繼父,不知為什麼,有點想哭。
紅毯的路不算長,可是走的慢,便覺得長。
每走一步,經歷過的那些時光都拂過心頭,她感覺自己在隨著記憶一步一成長,從一個小女孩,漸漸變成披上婚紗的新娘。
那感覺太真切了,真切的走到陸熠辰面前時,覺得踏過了萬水千山。
此生,我走了那麼遠的路,經歷了那麼多曲折的苦,才遇到你。
不過因為遇到你,便再不控訴老天不公,再不怨風急雨狂,因為知道,從此以後,不再有苦,隻有甜。
“你願意嫁給眼前這個男人,做他的妻子嗎?”她聽見詢問。
忽然想起,陸熠辰求婚的時候,自己是說了一聲好,其實不太正確。
這次,可不能說錯了,她抬頭微笑,目光堅定:
“我願意。”
千言萬語,不敵我願意。
陸熠辰把戒指穿過她纖細指尖,然後捧住她的臉,傾身一吻。
花開堪折直須折,這朵外柔內剛的木蘭花,溫柔綻放,這一吻,比花蜜甘甜。
【正文完】
歌盡桃花扇底風1
換好了衣服, 目光在狹窄的換衣間裡梭巡一圈,滿眼都是一架子一架子花紅柳綠的各式演出服。
曖昧不明的粉紅色牆壁, 離她最近的那個衣架上還搭著兩條抽絲的黑色絲襪。
最後目光落到眼前的穿衣鏡裡。
鏡子裡的人,姣好身材被包裹在緊繃的黑色亮片吊帶裙裡,領口開的太大,露出若隱若現的溝壑。
好一個嫵媚的天涯歌女啊……
嶽晴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緊蹙著眉,一邊拿別針別住領口,一邊在心裡抱怨。
早知道, 當初就不發下豪言壯語逞這份強,信誓旦旦的聲稱自己拿著獎學金,能獨闖法國,絕不需要姑姑的庇護,和家裡的支持。
那時候的她覺得自己牛的不行, 怎麼可能摧眉折腰,淪落到酒吧賣唱的地步?
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當, 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恐怕是自己腦子進了水。
不過也沒辦法,既然話都放出去了, 哪能輕易服輸呢?
不就唱個歌麼?, 唱這幾首歌,給斷裂的資金鏈接上, 堅持到下個月,獎學金就到手了。
嶽晴歌給自己打氣。
酒吧坐落在唐人街上, 老板是移民的日本人。
這間酒吧說來神奇,小小的,也不豪華,也沒什麼名人撐場面,可是因為開的時間長,從上輩人下來有幾十年了,於是倒成了有歷史韻味的老店,賣起情懷來,時不時就有貴客聞風光顧。
此刻,夜色濃鬱,霓虹亮起,酒吧裡昏暗燈光織就一段迷離氛圍,卡座角落裡,就坐著這麼一位貴客。
陸啟軒點了酒也不喝,坐在卡座裡抽煙,目光將這酒吧打量一遍。
隻覺得,這酒吧名聲不小,卻也沒見哪裡出奇,覺得無趣,正要萌生去意。
這時,舞臺燈光忽而變換,幹冰煙霧繚繞,虛無縹緲之中走出一個窈窕身影。
女歌手穿黑色裙子,頭戴一頂碩大禮帽,前方黑紗遮住了一半面目,隻能看見一抹豔紅朱唇。
樂隊開始演奏,
East of Eden,旋律改編成爵士樂的風格,更加神秘頹靡。
臺上女人一張口,仿佛變做一隻黑貓,躡著步子,緩慢的走到你的面前,那嗓音音色裡有種若即若離的誘惑。
陸啟軒已經起身,聽見第一句,猶豫了一瞬,又坐了下來。
他遠遠的望著臺上的身影,纖細高挑,曲線分明,輪廓時不時的隱沒在幽暗燈光下的煙霧裡。
Keep me from the cages
under the control
Running in the dark
to find East of Eden
慵懶的聲線,仿佛帶人在夜色迷離的森林裡奔跑,仿佛掌控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像烏託邦誘惑的鍾聲在召喚。
一首歌完畢,陸啟軒招來服務生,將數額不小的小費放進了託盤,然後起身離開。
嶽晴歌在後臺卸了妝,數今天的小費,上臺之前不大明亮的心情此刻明亮了起來。
今天遇見出手豪爽的客人,這筆錢,回去給那個兇惡的房東交上房租沒問題。
將錢收好之後,響起敲門聲,嶽晴歌隨口應了一聲:
“進”
一個禿頭瘦弱的男人走進來,臉上帶著笑意。
這個人是酒吧的老板,藤井俊司,因為祖母是中國人,所以中文不錯,開口對嶽晴歌詢問:
“聽說Lola你明天就不再來了?”
嶽晴歌點頭:“是啊,錢暫時夠用了,我要專心學業了。很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老板眼鏡後面一雙笑眯眯的眼睛:
“樂隊的人都很舍不得你,還有我的妻子,一定要給你辦一個告別派對,請千萬不要拒絕。”
“那實在太謝謝了。”
嶽晴歌很高興的答應下來。
派對就第二天的晚上,藤井俊司給了她一個地址,晚上夜幕降下,嶽晴歌按著地址尋來。
對上門牌號之後,發現是一個平層公寓。
一路上到五樓,嶽晴歌敲響了門。
門很快打開,可是開門的不是酒吧老板,而是一個陌生的中年面孔,也是亞洲人的長相,隻不知道是哪國人。
嶽晴歌以為自己敲錯了門,剛要道歉離去,卻被那個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那目光讓人及其不舒服,嶽晴歌頓時心生警惕,抬腿要走,卻被一股大力拎著胳膊給拽進了屋子裡。
嶽晴歌被甩的一個踉跄,堪堪站穩便往後退:
“你要幹什麼?”
那男人張嘴說一口流利的法語,嶽晴歌聽懂了,恐懼之中氣的七竅生煙。
心裡罵道:“藤井俊司你個道貌岸然的王八蛋!虧我還以為你是個好人呢,居然把我給賣了?”
酒吧老板肯定和這個男人做了什麼交易,能讓藤井俊司這樣做的人,搞不好有黑道背景。
憤怒歸憤怒,嶽晴歌這兩年在法國一個人摔摔打打,倒也不是那種文文弱弱的嬌小姐,她極力的穩定情緒,然後朝著那個男人走了過去。
開口也是法語,吐氣輕而緩慢:
“你準備了酒沒有啊?”
男人微笑起來,擁住她的腰:
“有,法國怎麼會缺酒呢?”
嶽晴歌暗自咬牙,很想剁了他的鹹豬手。
但是單打獨鬥自己是絕對打不過對方,也不知道這人有沒有槍,搞不好丟了小命,所以隻好曲意逢迎,見機行事,從包裡用手指勾出一件清涼的吊帶裙來,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那是以前直接穿回公寓的演出服,本來今天是想拿回來還給老板,誰知道會在這種事上派上用場。
此時自己這樣子,真像個準備充分的應召女郎了。
嶽晴歌把男人推坐在沙發上,四下打量,最後指了指廁所,又拎了拎手裡輕薄誘惑的裙子:
“我去準備一下?”
男人點頭應允,嶽晴歌不緊不慢,身姿搖曳的走進了浴室,為了防止男人疑心,還特意將鞋子脫了遺留在門外。
一進洗手間,嶽晴歌就迅速的打開淋浴的花灑,反鎖住了門。
她環顧衛生間,謝天謝地,裡頭有窗!
中國的房子很少在衛生間裡安窗的,但是歐洲很多都是這樣,窗子在浴缸邊上,很窄,但是足夠嶽晴歌鑽出去。
她探頭朝窗外看,發現了大概兩三米外,旁邊酒店的防火樓梯。
如果她鑽出去,走過自己和隔壁家浴室的窗臺,那麼離那個樓梯就很近了,應該可以跳過去。
她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百褶裙,這樣出去攀爬不大好,於是隨手扯了浴室裡的長浴袍裹住自己,利落的從窗戶鑽了出去。
站在窗臺上的時候,即使不恐高,嶽晴歌也忍不住有點腿軟。
五樓的高度,不算太高,但是也足夠摔死她了。
腳下的窗臺不知道結實不結實,沒有抓手,感覺一陣大點的風都能把她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