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西野想起剛才那絲若有似無的幽涼氣息,問她:“有薄荷香味的?”
小姑娘點點頭。
鄭西野在她羞紅的臉蛋上輕咬一口,漫不經心道:“你身上的所有味道我都很喜歡,沒必要特意遮掩。”
許芳菲被這奇葩的說法嗆到了,黑線臉,低斥:“鄭西野,你夠了。能不能不要表現得這麼不正常?”
鄭西野淡淡地說:“你是我親媳婦兒,我喜歡你的味道有什麼不正常。”
許芳菲:“……?”
鄭西野一本正經:“這位崽崽小同志,好好聽教導員給你科普。在自然界,雌性生物的氣味大多能讓雄性生物興奮,比如獅子、獵豹、狼,都如此。這非常正常,是大自然的規律。”
“……”666。
這個大色狼,歪門邪理一大籮筐,許芳菲永遠都說不過他。她無言,隻能呵呵兩聲,敷衍道:“好的,教導員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窗外的天色越來越黑,黑夜已完全將世界吞噬。
屋子裡一盞燈沒開,光線昏暗。
男人和姑娘姿勢親密地窩在沙發上,氣氛著實旖旎。
許芳菲被鄭西野面對面抱在他腿上,感覺到他稜角分明的下巴在她臉蛋上輕輕地刮,刮刮刮,淺淺的胡茬刮得她痒,噗嗤笑著,往他肩窩裡躲。
卿卿我我鬧了會兒。
鄭西野握住許芳菲的腰,將她從腿上提起來,輕輕放在旁邊。不料,剛離開他懷抱,小家伙又黏糊糊地貼上來。
鄭西野微詫,低頭親親她的前額,柔聲:“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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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臉蛋在他懷裡蹭,忽然嘻嘻一笑,道:“好開心。”
鄭西野揚眉:“開心什麼。”
許芳菲仰起脖子看他,眼眸在發光,甜甜地回:“我要幫我們所的幹事去狼牙交資料,這次,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晉州。”
鄭西野有點納悶兒:“你就因為能去晉州,所以這麼開心?”
“當然不是。”許芳菲臉微紅,嘀咕:“我開心,是因為去晉州出差,自己就可以和你多待一段時間。之前想到你馬上假期結束要回晉州,我難過得飯都不想吃呢。”
這個答案飄進鄭西野的耳朵裡,瞬間令他神清氣爽心情大好。
他勾了勾嘴角,抬高她的臉蛋,低頭在她唇瓣上輕咬一口,輕聲問:“你們單位讓你什麼時候走?”
許芳菲說:“應該就是明天。”
鄭西野聞言,眉心很輕微地皺了下。
許芳菲注意到他細微的表情變化,不解:“明天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
鄭西野瞧著她,目光柔和得宛如暖溪:“隻是本來我打算,這次回晉州之前,帶你去陵園看我媽。”
“呀!”許芳菲也跟著皺起臉,煩惱道:“那怎麼辦。我們所的幹事已經說了讓我明天啟程,估計時間來不及了。”
鄭西野柔聲安撫:“這次去不了就下次,來日方長。”
許芳菲咬著唇,左思右想,半晌沒想出什麼更好的解決方案,隻好小肩膀一垮,喪喪點頭:“隻能這樣了。”
鄭西野察覺她的失落與惆悵,伸手在她臉蛋上輕捏兩下,哄道:“好了,崽崽,別愁眉苦臉。我媽等她的寶貝兒媳婦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在乎多等幾個月。”
許芳菲臉一熱,抿嘴腼腆地笑了下,柔柔應聲:“嗯。”
鄭西野親了下她的唇,續道:“現在你確認一下,還有沒有其他事,一定要坐在我腿上說?”
許芳菲愣神了瞬,不解:“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
鄭西野:“我剛才把你抱下來,你不是馬上又膩膩歪歪鑽回來了嗎。”
“……”許芳菲卡殼,回憶起幾分鍾前自己抱著他不撒手的一幕,頓覺窘迫不已。
她面紅耳赤說了句“沒了”,緊接著便手腳並用,從他懷裡逃也似的溜出去。
鄭西野眼底蔓延著笑色,沒說話,從沙發上站起身,而後便邁開大長腿,徑直走向洗手間。
許芳菲在背後問:“你要洗澡了嗎?”
這才七點多,這麼早?
“嗯。”
鄭西野脫了上衣隨手丟進髒衣籃,露出大片精壯緊碩的背肌,頭也不回地淡聲說:“從見到你開始就跟塊鐵似的。再不衝個冷水澡,我怕自己充血致死。”
許芳菲:“……”
鄭西野說完便繼續脫衣服。浴室的門也不關,毫不避諱背後還有個俏生生的小姑娘,脫完上衣脫褲子,大大方方。
光裸結實的大長腿踏進淋浴間。正要開花灑,背後忽然響起一道軟軟的嗓音,支吾喚他名字:“阿野。”
“……”鄭西野一滯,挑了眉緩緩回頭看,帶著疑問。
小崽子忐忑而拘謹地站在浴室門口,臉色如火,兩隻小手揪著淺色長裙。不敢看他,小腦袋也垂得低低的,聲若蚊蚋地給出建議:“不然,還是我幫你?”
聞聲的剎那,鄭西野眸中暗光凝聚,右手食指猛的一跳。
小崽子非常糾結也非常緊張,說話的聲音都有點不穩。她睫毛顫啊顫,嗫嚅道:“當然,這隻是我單方面的提議。如果你不需要,就當我沒……”
“崽崽,”鄭西野盯著她,啞聲打斷:“過來。”
*
第二天一大早,幹事王珂將收齊的報名表交給了許芳菲,並再三叮囑她,務必親手將所有資料交給狼牙大隊的對接人員。
許芳菲點頭應好。
下午兩點多,她便和鄭西野一道啟程,搭上了由雲城飛往晉州的航班。
晉州和雲城一樣,都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城市,隻是一個在南方,一個在北方,從歷史文化到飲食習慣,各方面都存在不小的差異。
下了飛機,許芳菲跟在鄭西野身旁走出機場,來到接客區的出租車站臺。
很快便有一輛出租車駛來,在兩人身前停下。
上了車,鄭西野報上了目的地地址。
出租車師傅聽後一愣,下意識回頭朝兩人看了眼。見這對年輕人男俊女美氣度不凡,便樂呵呵一笑,用夾雜著晉州方言的普通話說:“帥哥,你說的那個地址,那附近好像全部是部隊啊。”
鄭西野很淡地笑了下,語氣客氣而疏離:“是的,就是那兒。”
聞聽此言,司機臉上的笑容瞬間更燦爛,隨口問:“你們倆都是當兵的吧?”
許芳菲彎起唇,溫和地回道:“您怎麼知道?”
“我咋不知道呢,我以前可是汽車兵哦。”司機師傅開著車,半帶感嘆半帶玩笑,“你們倆從走路的姿勢,到說話的神態,每個細節都是個兵。”
許芳菲感到很新奇,輕輕笑起來:“是嗎,我自己都沒發現。”
司機師傅的表情便流露出一絲得意,道:“那是你們當兵時間不長,我可是老兵。看人不一定準,看兵準得很嘞!”
來晉州見到的第一個當地人,便如此熱情友好,許芳菲對這座城市的初印象可謂相當不錯。見這位退役的老兵師傅面善又活潑,便又問:“師傅,您以前是在什麼地方當汽車兵呀?”
司機師傅頓了下,回答:“我在青海那邊,高原上。”
“哇。”許芳菲由衷感嘆,“高原汽車兵很厲害的。”
眼瞧著這個漂亮的年輕女兵一臉崇敬,司機師傅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謙虛道:“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路上,許芳菲和老兵師傅隨口闲聊,鄭西野則全程都很安靜,幾乎沒有參與這番對話。
一個小時後,出租車從寬闊大道上轉了個彎,沿一條曲折小路顛簸數數分鍾,前方視野便豁然開闊,出現了一個廣袤無垠的軍用機場。
數架軍用直升機盤旋在駐地上空,螺旋槳刮起一陣接一陣的巨大音浪,場面甚為壯觀。
這時,鄭西野才終於開口,淡淡地說:“師傅,就在前面停吧,謝謝。”
下了車,許芳菲和司機師傅揮手道別。
出租車在寬敞地帶掉了個頭,絕塵而去。
許芳菲在原地環顧四周,驚愕地睜大眼睛:“這一大片都是你們單位?”
“我們這兒有個軍用機場,所以佔地比其它單位會大一些。”鄭西野一手將許芳菲的小行李箱拎起來,一手提著自己的行李包,往一條林蔭路方向動了動下巴,道:“大門在這邊,走吧。”
“我的箱子給我吧。”許芳菲見他兩手不空,連忙伸手去接,“我自己來拿。”
鄭西野胳膊一側便將她的小爪子擋開,隨口回道:“又不重。你拖地上走著還慢。”
許芳菲拗不過,隻好嘆了口氣收回手,乖乖跟在他身邊。
走了幾步,她忽然想起什麼,狐疑道:“對了。剛才在車上,我和師傅聊得那麼開心,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呀?”
鄭西野目視著前方,臉色清冷:“習慣了。”
許芳菲不解:“什麼意思?習慣不說話?”
“當年我進狼牙,受的第一項訓練就是閉嘴。”鄭西野說著,側目淡淡看她一眼,“你知道是怎麼練嗎。”
許芳菲搖搖頭。
鄭西野:“模擬很多情形,醉酒、藥物、嚴刑逼供,要求就是守口如瓶,一個字都不能說。”
許芳菲一下愣住。
“沒辦法。”
鄭西野挑起嘴角,扯出個懶耷耷又漫不經心的笑,“狼牙的人密級太高,知道的東西太多,境內外的不法分子為了撬開我們的嘴,會無所不用其極。隻有經受住所有考驗,我們才能守住秘密,守住底線,守住國門。”
這番話,他輕描淡寫,沒有刻意描繪其中的不易與艱辛,許芳菲卻聽得格外揪心。
心髒緊緊地生疼。
許芳菲望著鄭西野冷峻淡漠的側顏,忽然說:“這麼多年,你一個人經歷這麼多背負這麼多,一定很難吧。”
鄭西野靜了靜,側過頭,視線也定定落在姑娘清麗白皙的小臉上,目光很深。
片刻,他輕聲說:“其實很多年前,我也曾有過質疑和消極。你知不知道,是什麼讓我堅持下來的?”
許芳菲想了想,說:“不知道。是什麼?”
鄭西野說:“是因為你。”
許芳菲詫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