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周憬琛進了屋,葉嘉蓋著蓋頭躺倒在炕上。雙手放在胸前,蓋頭蓋得平直。
周憬琛:“……”
真虧她心大,這般躺著都不擔心這東西擋住口鼻會窒息……罷了,嘉娘就是這方面好,心寬。這般想著,周憬琛上前去一手攬著人肩膀扶起來。
一隻素白修長的手捏著蓋頭的下擺,小心地將她腦袋上的蓋頭揭下來。
蓋頭一掀開,下面一張熟睡的芙蓉面就落在周憬琛的眼中。眼睫纖長卷曲,唇色入朱,眉目如畫。周憬琛的呼吸驟然一滯,葉嘉身上絲絲縷縷的香味兒鑽入他的鼻尖,他的眸光便沉了。
周憬琛的手理直氣壯地穿過葉嘉的腋下,就這麼攬著她晃了晃。
見她眼睫顫了顫。又晃了晃。
葉嘉眼睛艱難地睜開來,一抬眸就對上周憬琛近在咫尺的俊臉。他似是漱過口,嘴裡一股清茶的氣味兒。周憬琛衝她彎了眼角輕輕一笑,呼吸相聞間,他慢吞吞地偏了臉貼近了她頸側蹭了蹭。而後輕輕地含住她的耳垂:“嘉娘,起來行禮。行周公之禮。”
葉嘉一個激靈睜大了眼睛。
周憬琛歪了歪腦袋,屋外不知何時天色全黑下來。四下裡靜悄悄的,顯然席面已經散了。桌子上兩盞紅燭輕輕隨風搖曳,屋中彌散著一股清冽的香味。
她臉驀地一紅,驟然坐起身。突兀的動作,差點磕到周憬琛的頭。
周憬琛扶著人坐穩,轉身將小幾上兩杯酒取了過來,一杯遞給了葉嘉。
葉嘉握著這杯酒,抬眼看紅衣的周憬琛。燈火將他身上極重的正紅氤氲成一股令人心悸的豔色。與紅衣包裹下如玉的人交相輝映,膚極白,發極烏,衣裳極紅,撞色出一種濃烈的活色生香。他腰間系好的帶子流暢地下來,廣袖素手,燈下衝她笑得極美。
他走過來在葉嘉的身邊坐下,舉起酒杯,手臂穿過葉嘉的手臂才湊近了。紅唇微啟,眼神溫柔,輕聲對葉嘉道:“今日為夫妻,白首不相離。”
葉嘉心口像被一把重錘錘得咚地一跳,與他視線相交,頭一仰喝完了酒。
周憬琛的眸色越發的深沉,他將葉嘉的杯子放到一邊,抬手輕輕拆下了葉嘉的鳳冠。這個鳳冠是純金打造的,其實有些份量的。葉嘉躺到之前怕壓壞了,還特意懸空了腦袋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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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拆下來放到一邊,周憬琛撵起葉嘉鬢邊一縷黑發,噌地一聲就割了葉嘉一截頭發:“嘉娘幫我拆冠。”
明明很普通一句話,葉嘉聽著心驟然跳動了起來。
盡管拆除很容易,拔掉金簪就能拆掉。周憬琛的頭發發質極好,順滑且有光澤。幾乎一拆開,墨發就流水一般垂落下來,鋪滿整個肩頭。周憬琛慢條斯理地撵起自己一撮頭發,在食指繞了一圈,割斷了。而後將自己的頭發跟葉嘉的那節綁在一起,放入荷包內。
“結發為夫妻,白首不相離。”
葉嘉看著那荷包被他捏在手中,修長的指骨映襯著繡滿吉祥圖案的荷包。旖旎又莊重:“這個我帶著了,可以嗎?”
“這東西要隨身帶?”這話說的奇怪,葉嘉有點不懂。
周憬琛笑了一聲,“那不然咱在割一個?”
說完,還真麻溜地給自己跟葉嘉又割了一截頭發。他還真從懷裡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荷包,裝進去後,就將那個荷包給了葉嘉:“你一個,我一個。”
葉嘉拿著荷包是真的懵:“……”這玩意兒還帶你一個我一個的?
搞不懂,但大喜的日子不能這麼浪費。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呼吸相聞間,葉嘉歪著腦袋朝周憬琛笑了一聲,好整以暇地打量她的合法相公。那人眼睫低垂,光色下眸光明明滅滅。葉嘉忽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裳,仰臉便吻了上去。
周憬琛笑了一聲,順從地俯下身子,任她作為。
葉嘉笑得狡黠,輕輕叩開他唇齒親了一會兒,故意問他:“周允安,今兒還問我敢不敢麼?”
周憬琛目光靜靜地籠罩著眼前的人,眼睛深深又有些幽長。似是故意又或者還真的好奇,嘴上輕飄飄地吐出一句:“……那嘉娘,今兒你敢了麼?”
“為何不敢?”葉嘉一樣眉頭。
“那,拭目以待。”
葉嘉的嘴裡一股肉幹的味道。周憬琛本不想笑的,但嘗到這個味兒不由有些想笑。但等溫熱的小舌叩開他唇齒,鑽入他口中勾著他舌尖一起舞動時,他才腦子裡一陣酥麻湧上頭。細微的水澤聲在安靜的屋內響起,周憬琛的理智漸漸被衝毀,笑不出來。
不知何時兩人已經被卷入炕上,規整的喜服亂了……
桌子上的油燈早已被龍鳳燭取代,兩隻嬰兒手臂粗的龍鳳燭搖曳著燭火。火光映照著床上疊在一處的人影,猶如一樁魅惑人心的皮影戲。
周憬琛任由葉嘉的手探入他的衣襟,手扶著她腰肢。
窗外的天越來越暗沉,不知何時刮起了風。風吹得窗棂哐哐作響,屋中隻剩女子時而嚶嚀時而斷續的呢喃,以及男子短促而粗沉的呼吸。葉嘉咬了他喉結,肆意作亂,還惡意地咬他胸口。周憬琛隻覺得頭皮一陣一陣的發麻,兩輩子都引以為傲的理智都要崩盤。
鮮紅的喜服半掛在腰間,衣裳大敞。某人做弄了半天,竟也隻有這樣。
周憬琛仰躺在炕上,烏發鋪滿了半邊炕,有幾縷昳麗地垂落到下面去。他微微昂起下巴,消瘦的下颌線曝露出來。
“出夠氣了?”軟刀子割肉比不給他還叫人難熬,周憬琛的自制力到這裡已經有些失態。
葉嘉覺得自己或許就是個紙上談兵的‘趙括’,理論一堆,實操一團糟。但這般胡為,卻快把周憬琛逼瘋。周憬琛忍了三息,忽然伸出一隻手抓著葉嘉的腳踝往身側一扯。兩人的地位天旋地轉,恍惚間,十分有存在感的某一處,隔著兩層衣料忽然嚴絲合縫。
燈火搖曳中,葉嘉沒忍住啊了一聲。
溫柔笑著的那人人狠話不多,手拽著自己腰帶的一邊狠狠一扯,垂眸衝著葉嘉彬彬有禮一笑:“娘子,為夫替你代勞了。”
第71章
一次淺試,潦草收場,總不能新婚之夜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渡過。周憬琛這麼一個大美人她都沒吃到,成婚餓一天豈不是白費。可都疼成這樣,葉嘉就算是鐵娘子也沒法繼續了。又羞恥又丟人地瞪了一眼赤條條站在門邊的大美人,葉嘉沒好氣:“你不冷啊?還站那幹嘛!”
周憬琛當然冷,但嘉娘這傷口這麼忍著也不是事兒:“我去外頭找找傷藥。”
葉嘉更氣了:“你那傷藥我能用?”
周憬琛:“……”
這倒是一句話問到了周憬琛。能用麼?肯定不能啊!
那是駐地兵痞子拿來抹外傷的金瘡藥,葉嘉傷在最嬌嫩處,他如何能拿那種藥給她用?可看她疼得小臉發白,眼睛還哭腫了,周憬琛如何放心的下。不過葉嘉已經不想再談這件事,負氣地將炕上的東西一股腦兒全掀下來,套上衣裳便背對他躺下,他也隻能折回來。
周憬琛掀了被褥在葉嘉身側躺下,看著面前白皙還染著紅暈的肩背。他伸手環過去,身體前傾在她肩上輕輕啄了一下,拍拍她:“睡吧,睡吧。”
閉著眼睛的葉嘉:“……”丟人丟到古代來,她都想把腦子給割了。
……
熱鬧的一夜,次日天色大亮了,東屋這邊還沒有動靜。
餘氏跟葉五妹連帶蕤姐兒都特意睡得晚些,就是為了體諒小夫妻夜裡辛苦。結果他們睡到巳時起身,也都吃過了早膳,那屋子還是沒個響動。蕤姐兒一早上沒看見葉嘉,趴在那新房門口就想往門縫裡看。被餘氏拽過來拍了屁股:“不準扒門縫!”
蕤姐兒看餘氏嚴肅的臉嚇住了,憋著嘴老老實實地認了錯。
等到屋外漸漸下起了雪,東屋的門才吱呀一聲從裡頭打開。開門的不是周憬琛,葉嘉穿得嚴嚴實實地從屋裡出來。脖子上圍著一大塊圍巾,抬起眼來,眼睛還有些腫。
餘氏:“……怎,怎麼眼睛還睡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