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陸衍很忙,集團的事情忙得一團糟,他不停地出差、開會、見客戶……沒有多少時間能撥給言喻。
這一天,陸衍剛從機場出來,遠遠的,就在機場大廳裡,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身影,他心裡一沉,然後才反應過來,那個女孩應該是林音,而不是夏夏。
陸衍恢復了面無表情,鼻梁高挺,唇很薄,下頷勾出了冷硬的線條,漆黑的眼瞳裡,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深海。
傍晚,陸衍從公司下班出來的時候,又在停車場看到了林音。
陸衍臉色徹底冷沉了下來,他眸光冰冷地盯著林音,聲線淡漠:“別在我身邊出現了。”
林音輕聲說:“我是看到新聞……新聞說……”
“我不玩替身這一套。”他眉眼間沒有絲毫的耐煩,表情是冷的,語氣也是冷的。
“可是你太太當真了。”林音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眸,“她找過我,和我說……”
林音的話半吞不吐。
陸衍聞言,眉頭擰了起來,幽黑的眼底閃過一絲陰翳,他繃了繃唇線。
林音以為自己有戲。
下一秒,陸衍看她的眼神就更冷了,不過一會,他就收回了視線,語氣冷硬得像是冰刀,然後一下下地刺進了林音的心髒裡——如果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就讓你滾出這座城市。
陸衍的車子毫無停滯地從林音的身邊開了回去。
*
言喻花了一晚上瘋狂地刷了科一題庫,一下就通過了科一,她多餘的時間就跑去駕校練車,傍晚下班後,在家裡,偶爾她還會看看練車的視頻。
陸衍回到公寓,正好看到言喻在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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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了眼,沒有說什麼,薄唇抿成了直線。
幾人安靜地吃了晚飯,小星星抓著勺子玩,她舀了一勺粥,基本抖落得差不多了,舉到了陸衍的嘴邊。
陸衍垂眸看了看,就吃了進去。
吃完飯,言喻剛想繼續看練車視頻,陸衍忽然淡聲:“言喻,走吧。”
男人的輪廓英俊,神情清雋淡漠。
言喻問:“去哪裡?”
陸衍沒說話,卻握著她的手腕,言喻下意識地抿唇掙扎,陸衍手上的力道越發的大,牢牢地禁錮住了言喻的手,不讓她掙脫。
這個公寓所在的小區有個很大的空地。
陸衍從地下停車場開了車,直接開到了小區的空地上,他從駕駛座上下來,坐到了副駕駛座上,而言喻則被他趕到了駕駛座上。
言喻這才明白,原來陸衍想教她學車。
陸衍靠在了椅背上,長腿交疊,背脊挺直,側眸,靜靜地道:“開始吧,會啟動車子吧?”
言喻本來就會開車,隻是現在需要熟悉一下國內的方向盤,還有各方面和英國的細微差別。
陸衍聲音沉著冷靜,他指導著:“對……你要記得看後視鏡。”
他眼神筆直地看著言喻,薄唇微掀,嗓音喑啞:“踩剎車。”
言喻挺長時間沒開車了,所以挺不適應的,對車的熟悉度也下降了很多,一慌亂,就亂踩了下,幸好沒出事。
陸衍神情淡薄,他漆黑的眼眸盯著言喻,忽然,彎下了腰,言喻還沒反應過來,他修長的手指就握住了她的腳踝。
她穿著短褲。
腳踝處是裸露在空氣中的,有些冰涼。
而陸衍的手掌是灼熱的,貼上了冰涼的皮膚,那滾燙的熱度瞬間就傳遞了開來,在毛細血管裡、在五髒六腑裡,直到倒流回了心髒。
女人的腳遠比手曖昧多了。
所以陸衍一握住言喻的腳,言喻就有些不自在,她抿著唇:“你幹嘛呀,快松開我的腳。”
陸衍卻沒有多想,波瀾不驚道:“隻是讓你感受一下剎車的力度,等下要是再出錯,我就抓著你的腳了。”
這是什麼邏輯。
言喻有些無語,沒有回答。
兩人又繼續練了一會,言喻總算找回了感覺,也慢慢地熟悉了掌控,陸衍把車開回地下車庫,言喻側首,看著窗外,也盯著車窗玻璃裡自己的倒影。
下了車,電梯裡紅色的數字不停地增大。
陸衍忽然淡聲問:“前幾天……你去找林音了?”
他的聲音沒有幾分異常,因為在他看來,林音根本就不算什麼,但他的心裡卻忍不住冒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言喻會不會因為林音而吃醋,所以才去找林音?
具體的是什麼醋,這種醋他討厭或者不討厭,陸衍並沒有去思考。
言喻聽到他這麼問,心裡的弦“啪”一聲斷開了。
是林音告訴陸衍的麼?所以陸衍果然和林音有聯系是麼?
陸衍繼續說,帶著陳述的語氣:“她不重要,你可能也看到了外面的新聞,但新聞很多都是虛構的。”
陸衍很少會解釋這樣的事情,這一次已經很難得了。
可是言喻心裡原本早被壓下去的火氣,忽然一點點地冒了上來,有時候,一片火場的爆發,隻需要一點點的火苗。
這段日子的煩躁和鬱悶,讓她失去了些許的耐性。
她語氣平靜地問:“那什麼不是虛構的呢?陸衍。”
陸衍輕輕地擰眉,轉眸看她,他抿起了薄唇:“什麼?”
言喻彎唇笑了笑,笑意淡涼:“沒什麼。”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燈光熄滅,明明就睡在了同一張床上,蓋著同一張被子,中間卻隔了那麼遠的距離。
同床異夢。
令人可悲。
即將睡著的時候,陸衍沒帶什麼情緒地說:“言喻,不是說好了要試一試?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言喻睜開了眼睛,睡意消散。
不知道是什麼力量驅使著她,強迫著她,讓她說出難聽的話,她唇角仍是向上揚起的,盯著黑暗中的虛無,聲音很輕:“許穎夏已經過去了麼?”
陸衍沒有回答。
言喻輕聲說:“沒有過去的,如果過去了,你就不會在看到林音的時候,就下意識地對林音有所不同,這是愛屋及烏……”
陸衍的聲線有些沉了下去,但語氣還是波瀾不驚的:“好了,別再提起許穎夏了,我和林音沒有任何的關系,那家媒體,已經被我警告過了。”
言喻輕聲地笑了下,帶了點難言的嘲弄。
她在笑自己,到現在還沒有勇氣發脾氣,或許,陸衍正覺得她無理取鬧,不可理喻。
言喻:“那天林音過來找我的,她跟我說,你強迫了她,把她包養在了公寓裡,隻因為她長得像許穎夏……”她的聲音真的很輕很輕,“你說,如果許穎夏回來了,你是不是就會和她重新在一起?”
黑暗之中,陸衍沉寂的眸光凌厲了起來。
“可是,我覺得你不會的,阿衍。”她側過了身體,在黑暗中,逡巡著陸衍的下頷,“因為,許穎夏已經背叛了你,你不是之前一直覺得是我趕走了她麼?根本就不是,而是她和別人私奔了……”
言喻還沒說,就被陸衍的話狠狠地打斷了。
男人的輪廓驟然冷硬了下來,嗓音陰冷得仿佛直接從喉骨裡溢出:“言喻!閉嘴,別再詆毀她了!”
他在警告她。
“阿衍,就算是這樣,但她還是你心裡最可愛的那束白月光,不是麼?”
陸衍身上的戾氣很重,他被言喻激怒了。
他掀開了被子,什麼話也沒說,更沒有開燈。
黑暗之中,言喻聽到了他翻找衣服的身影,然後穿上了襯衫,再然後是西褲,衣料摩擦的聲音窸窸窣窣。
他要離開了。
陸衍的身上散發著沉沉的低氣壓,他眉眼含風雪,眼底浮冰沉沉,或許還有怒火跳躍。
言喻閉上了眼睛,睫毛輕輕地顫抖:“我累了。”
這一句話的聲音更加輕。
輕得幾乎聽不到。
輕得如同雪花落在地上,轉眼就消失不見。
但陸衍聽到了,他陰沉著臉,攥緊了拳頭,隱匿於黑暗之中,居高臨下地看著言喻,胸口扯痛了下,聲音很淡:“但言喻,是你選擇嫁給了我,也是你主動扮演起了賢妻,提出要和我試一試的。”
或許是因為言喻說到了許穎夏,陸衍又幾乎變成了冷漠的樣子。
溫柔刀,傷人心。
言喻覺得自己真是羞辱。
寂靜夜色中,言喻聽到了樓下傳來了汽車引擎聲,呼嘯而去。
她閉上了眼睛,彎了彎唇,弧度優美。
埋頭在枕頭裡。
有些湿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