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矯情,又無聊。
*
陸衍好幾天都沒見到人影。
周六,言喻和林姨帶著小星星去逛街買東西、剪頭發,剪頭發的時候,小星星特別乖,她乖乖地坐在林姨懷裡,眼睛滴溜溜地盯著鏡中的自己,黑眸閃亮,“嗡嗡嗡”叫的理發刀一碰到她的頭皮,她就咧嘴笑,眉眼彎彎。
不像其他的小朋友,哭得不行。
言喻在一旁錄制了一個小視頻,發到了朋友圈,沒過一會,就收獲了很多個贊和誇獎。
一整天過去了,三人回到家中,小星星累得睡著了,林姨去做飯。
言喻則坐到了書桌前,她抿著唇,寫起了計劃,她在想,她必須有錢,錢不是萬能的,但有錢,可以解決很多麻煩,她還有個小星星。
一個名律接案子的費用是很高的。
言喻在紙上寫了上去——朝律所先投實習生簡歷,然後寫辭職信,離開陸氏集團法務組。
司考成績雖然還沒出來,但畢竟考了,可以去律所準備了。
言喻投了高偉紳律所,這是個總部設在英國倫敦的律所,在本城是出了名的高工資、待遇好,就單單實習生都開出了一月2w的薪資,但高薪資意味著高付出,高效率的工作和高回報的結果。
言喻看了眼正在安睡的小星星,胸口淺淺地起伏了下。
☆、043
她眼底的笑意淺淺地蕩開。
收回視線,凝住目光,看著紙上的計劃,微微抿住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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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強,可是她不這麼認為,說這句話的人是男人麼?如果是,那他肯定不夠了解女人;如果不是,那她則低估了女人。
女子本來就是堅強的,隻是為母會更強。
夜已經深了,言喻關掉了臺燈,在黑暗中走到了小星星的床邊,躺下睡覺,她親了親小星星的臉頰,心裡的空落落,似乎被填了一些,不再那麼空虛。
*
東城區的一家酒吧裡。
燈紅酒綠,光線曖昧,音樂聲淫靡,中央的舞池裡都是燥熱不安的男女,他們緊貼著身體,相互契合著,矛盾的永遠是最美好的。
舞池旁的卡座裡,歪著好幾個男人,懶懶散散,長腿散漫地翹著,漫不經心地玩著骰子。
陸衍斜靠在了最裡面,他五官深邃,黑眸若點漆,身上穿著黑色的手工西裝,手裡端著一杯紅酒,輕輕地晃了晃,沒有飲進。
燈光直晃晃地打在了他的腿上,以至於他的臉就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光線刺眼,讓人一時看不清他的表情。
卻透出了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氣息。
他慢慢地盯著杯裡搖晃的紅酒,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然後揉了揉眉心,一飲而盡。
季慕陽坐在陸衍的身邊,他正低著頭玩遊戲,操控著屏幕上的角色,沒過一會,手機沒電的提醒忽然跳了出來,遊戲裡傳來一聲慘叫,季慕陽罵了句髒話:“又輸了!”
他的隊友也罵他坑貨,季慕陽罵了幾句,關了遊戲,不再玩。
他探身去拿桌面上的威士忌,一口喝下,側眸看了眼陸衍,眼眸深了深:“幹嘛了?阿衍,最近不是要當好爸爸了嗎?怎麼又出來跟我玩了?”
陸衍抿著唇,沒有說話。
季慕陽:“跟言喻吵架了?”
陸衍眼神冷漠,唇角微微繃著,喉結上下滾動了下,仍舊沒有吭聲。
季慕陽嗓音懶散:“難怪你又跟個孤家寡人似的,是不是因為上次你從包廂裡帶走的那個女孩,林音?”
陸衍的眉間露出了褶痕。
季慕陽:“阿衍,我都看到你和她上新聞了,要是我是言喻,也早就生氣了,那個女孩長得跟許穎夏是挺像的。”
他漫不經心的,帶了幾分紈绔子弟的灑脫:“不過,她畢竟和許穎夏不是同一個人,阿衍,你要分得清。”
這一次,陸衍的黑眸盯著季慕陽,他漆黑的眼眸裡情緒不明,微微直起了身子,些微的燈光照在了他的臉上,半明半滅。
他菲薄的唇動了動:“阿陽,你怎麼看起來很關心言喻?”
季慕陽抿著唇,聞言,挑了挑眉,但沒看陸衍,他側臉的輪廓線條分明,桃花眼含了笑意:“關心她?不如說,我關心你,阿衍,你該不會連我的醋都吃吧?嗯?”
季慕陽說著,緩緩地轉過頭,燈光落在了他的眼睛裡,仿佛深海裡泛起了的陽光,情緒難言:“你喜歡上了言喻?”
這不是季慕陽第一次問了。
陸衍也不是第一次不正面回答了,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放下了酒杯,然後松了松袖扣,動作優雅地挽了挽袖子,他隨口問:“你這麼關心這個做什麼?”
季慕陽唇角彎彎:“還不是替夏夏擔憂,畢竟你和夏夏好了這麼多年,夏夏突然離開的原因還不知道,夏夏落腳的地點也不知道,夏夏過得好不好,我們也不知道。”他抬起眼皮,漆黑眼眸的光一瞬間凌厲得讓人有些難以直視,“阿衍,如果夏夏回來了,你和言喻打算怎麼辦?”
陸衍臉上的神情波瀾不驚,心海卻掀起了波瀾,風起,漩渦轉動,不知道喧囂著要吞噬了誰。
他沒有說話。
季慕陽的嗓音裡帶著笑意:“我想你還是會選擇夏夏的吧,畢竟是夏夏和你一起長大,你們一起經歷過綁架,也是夏夏救了你,你可不能辜負她。而言喻呢,言喻這個女人就是個騙子吧。”他嗤笑,“她不是一開始就騙了夏夏走,騙了嫁給你,一步一步,倒挺有心機的,有意思。”
季慕陽的話有些難聽。
陸衍勾了勾唇角,眯了眯眸子,低低地笑了:“跟她沒關系。”
這個“她”不知道是在說言喻,還是在說許穎夏。
接下來,兩人就開始喝酒了,陸衍喝得少,季慕陽喝得多,喝到了最後,他眼睛都有些赤紅了,他耳朵上的碎鑽有些閃耀,斜斜地勾起了唇角。
他勾著陸衍的脖子,沒說話。
陸衍聲音淡漠:“坐直了。”
季慕陽垂下了眼睫毛,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他似乎在笑:“阿衍,你幸福嗎?我最近覺得無聊,你看看這些女人,來來去去,都是那張臉,都沒個新意,她們貪的無非就是我的錢罷了,如果我沒有了這些錢……”
他還沒說完,陸衍就掀了掀唇:“如果你沒錢,你就沒有任何吸引力了,她們也肯定會離你而去的。”
季慕陽笑了,握拳砸了下陸衍的肩膀:“我靠,你也太不留情面了,我這張臉難道還沒吸引力嗎?”
季慕陽還在說著什麼,陸衍卻沒怎麼聽進去。
他喝了一點點酒,明明沒有喝醉,滿腦子卻都是言喻,他都不知道,那一天到底是怎麼吵起來的,但不管怎麼樣,他也看得出來,言喻對夏夏的抗拒。
他捏了捏眉心,眉目間閃過了一絲幾不可查的不耐。
他忽然有了種厭煩,厭煩透了現在的生活。
不管是言喻變得開始在意起情感,還是夏夏莫名其妙的缺席,他的生活被攪得成了一灘汙水。
晚上12點多,陸衍和季慕陽往酒吧門口走去,陸衍淡淡地插著口袋,季慕陽卻喝得有些醉。
門口處,陸衍又看到了最近常見的身影。
林音穿著白色的吊帶裙,踩著平底鞋,露出了纖細的鎖骨,抬眉,靜靜地看著陸衍。
陸衍猛地看過去的時候,還是會有一瞬間的錯覺,以為是夏夏。
但他看清楚後,眼睛裡就再也沒有一絲的溫情。
他慢慢地收回了視線。
季慕陽也看到了林音,他勾唇笑了,眼底的光和耳朵上的耳釘齊齊閃耀:“喲,又來找阿衍?”他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慢條斯理道,“還真的跟夏夏很像,以前夏夏啊,就是這樣,你每次跟我們出去喝酒,夏夏就會不顧一切地趕了過來。”
他壓低了嗓音,有些輕慢:“阿衍,我也是男人,偶爾的替身,還是不錯的。”他漆黑的眸光上下掃視著林音,眼底沒有幾分溫度。
季慕陽的話音落下,夜色裡有幾分死寂。
陸衍眯了眯狹長的眼眸,面無表情,直直地看著季慕陽,他眼底的溫度一點點消散,唇角抿成了直線,有些陰翳,他仿佛明白了什麼,直起了身體,垂在身側的指尖有些泛白。
“阿陽,林音是你找來的?”
季慕陽語氣輕描淡寫,一下就承認了:“是啊,我發現她很像夏夏,不是有句話說,她走了之後,我愛過的人都像她麼?……”
他話還沒說完,陸衍就直接邁開了長腿走了。
背影冷漠。
他看也沒看季慕陽和林音一眼。
冰涼的風中傳來了他陰沉嘲諷的聲音:“阿陽,以後你要是再插手我感情的事情,你就別怪我不顧多年情誼了。”
身後的季慕陽也開口,他的話被吹散在了風中:“阿衍,你不覺得你現在很糟糕麼?你放不下夏夏,卻也想佔著言喻,你是在拖著兩個女人。”
這一次,陸衍停頓住了腳步。
他沒有轉身,背脊的線條繃直了,他忽然冷笑道:“你真的是在擔心夏夏麼?”
季慕陽垂在身側的拳頭攥緊了。
骨節微微泛白。
腹腔裡忽然有股惡心感湧了上來,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一旁的垃圾桶旁,撐著樹幹,吐了個痛快。
而那頭,陸衍的身後跟著林音,林音在背後細細地打量著陸衍。
肩寬腿長,穿著筆挺修身的西裝,更襯得身材高大,路燈昏黃,地上拖曳著他長長的影子。
林音的心髒跳得很快。
她不知道為何,故意踩著陸衍的影子,心裡生出了難言的歡喜。
她一直告訴自己,她沒有做錯,幸福都需要自己爭取的,陸衍的太太用盡了手段才嫁入他,而她,不需要嫁進陸家,隻是想和他在一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