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窈窕世無雙》, 本章共3038字, 更新于: 2024-11-13 17:32:38

“沒诓你。”孟鐸緩緩蹲下身,“別人重金求字畫的時候,我偶爾也會賣一兩副。”


雪地難行,他寬闊的後背露給她,竟是要背她過去。


令窈愣在原地,聲音輕弱,試探問:“先生,你這是作甚?”


孟鐸語氣尋常:“你快些上來,外面冷得很,我們到屋裡去烤火。”


他難得甘心被她奴役一次,過了這村就沒這店。


令窈毫不猶豫跳上去,一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太過激動,差點將他勒得窒息。


“你松開些。”


“我怕跌下去嘛。”


“再不松開些,我現在就將你摔下去。”


令窈咧嘴笑,將手拿開,她不再圈他脖頸,手腕抵在他背上,雙手託腮,優哉遊哉地觀雪中梅林,全靠他反手託她,才不至於掉下去。


從樹下掠過,她伸手折一株白梅,拿在手裡把玩,嗅嗅花,又嗅嗅孟鐸。


他身上的氣味好聞得很,冷冽清淡,若有若無一股幽香,比梅花的香氣更為清幽。


拿梅的手垂落,她埋下腦袋,專心致志地聞他。


“先生,今年的皮影戲,你可別忘了。”


孟鐸語氣遲疑:“今晚也許不能做皮影戲,留到明年,可好?”


令窈大失所望。

Advertisement


她已經習慣每年生辰時都到他屋裡看一出皮影戲。


她作勢就要怨他,或揶揄或撒嬌,總得讓他屈服,改變主意照常替她做皮影戲才好。


“先生。”一句稱呼喚出來,沒想好下句該說什麼。


她腦袋往前挪,擱到他的肩頭,隔得近了,看清他眼下兩團淺淺的烏青。仔細一看,他冷冽的面容多出幾分疲倦。


令窈蹙眉,想到這些日子孟鐸的心不在焉。


或許他真有事情要忙,所以才無法為她做皮影戲。


她抿抿嘴,不依不饒的勢頭漸漸消去,改為體貼的話語:“今年不看也罷,夜晚我要同哥哥放花燈。”


其實她該說讓他明年做三出補償她才對。


孟鐸:“明年做四出,便是做一晚上皮影戲也行。”


令窈將臉磕上去,無聲偷笑。


算他有良心。


雪裡行了許久,總算回到書軒齋。


院子裡山陽來接,看到孟鐸背上的令窈,神情古怪,像是要將令窈吃了似的。


令窈窺出他的驚訝,背著孟鐸衝山陽張牙舞爪。


山陽氣死:“先生,還是我來背郡主罷。”


令窈連忙圈緊孟鐸:“我不要他背,送佛送到西,先生背我進屋。”


山陽:“師徒有別,你怎能騎在你師父頭上。”


令窈就喜歡看山陽生氣,回嘴利落:“我哪有騎在先生頭上,我是靠在先生背上,蠢山陽,是騎是靠都分不清,嘖嘖。”


說話間,孟鐸早已將她背進屋裡,微微佝偻的背此刻挺直,長身玉立,淡淡道:“下去罷。”


令窈猶豫半晌,戀戀不舍跳下去。


屋裡還有人等孟鐸。


令窈訝異,看著大屏後露出的一雙皂靴,故意問:“是哪位小娘子躲在後頭?”


那人掐著嗓子咳咳出聲。


孟鐸吩咐山陽:“將郡主帶到東屋,火燒旺些,她湿了鞋子,讓婢子去碧紗館取雙鞋過來。”


令窈:“先生不陪我嗎?”


孟鐸拿出一本遊記:“你自己玩,累了就讓山陽背你回去。”


令窈朝屏風後看一眼,雖然看不見那人的相貌,但直覺告訴她,那人肯定是魏然。


孟鐸的大事,大概是為他的前途。


她解開身上的白羽大氅,送還他手邊,走前不忘討他一句祝語。


待令窈離開,魏然迫不及待從屏風後走出,長舒口氣:“還好她沒疑心是我,以為是少主金屋藏嬌。”


孟鐸眼皮一抬:“你真當她不知道是你?”


魏然朝東屋的方向看去,吶吶道:“也是,她受少主悉心教導,猜出是我,並不稀奇。隻是她怎地不鬧,往年見到我,總要玩鬧一番才罷休。”


孟鐸將門窗合上:“她年歲漸長,自然不像從前頑劣。”


魏然笑道:“過了生辰,她已十二歲,貧苦百姓家中,有女十二,便能談婚論嫁,況且她生得一副好容貌,難怪本家那邊有人打主意。”


孟鐸像聽到什麼笑話,問:“打她的主意?她還是個小姑娘。”


“養幾年就不是小姑娘了。”


孟鐸冷笑出聲:“我辛苦教出來的學生,難道就是給他們做墊腳石的?即便想打主意,也得先問問我這個做師父答不答應。”


魏然見他不悅,本不該再開口,心中實在好奇,隻得硬著頭皮問:“難道少主擇選宸陽郡主做關門弟子,悉心教導,不為別的嗎?”


孟鐸深沉的目光投過去;“你覺得我是為了什麼?”


魏然咽了咽:“屬下不知。”


屋裡寂靜。


孟鐸沒再回應,問起其他事:“本家那邊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魏然這才想起大事來,整理衣冠,徐徐跪下,向孟鐸行舊禮:“已經處理完畢,從今往後,少主再無後顧之憂,不,不該再稱少主。”


他仰頭:“殿下。”


第55章


孟鐸虛扶一把, 神情淡漠,氣定神闲, 暗紫色寶雲紋寬袖下骨節分明的手輕搭在魏然腕間,


魏然的大事, 於他而言, 是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少主也好,殿下也好,無非是個稱呼, 復興大業的重擔本就是孟氏嫡系子孫分內之事,有人生出非分之想, 大事未成就想著奪族內虛名,實在糊塗。”


魏然得了他的攙扶, 緩緩起身, 從袖中拿出一個檀木鎖盒, 將盒中一枚通體碧綠的玉扳指奉給孟鐸, 語氣恭敬:“是他們不自力量,妄想與少主爭奪, 少主才是真正的皇室後裔,那些旁系子孫算不得什麼。”


孟鐸接過玉扳指, 拿在手裡把玩。


樹大根深的家族, 即使一時失勢, 隻要有心,費上幾代人的血汗,重新起勢指日可待。外人來殺, 殺掉一截,殺不掉根,但若根裡生出蛀蟲,不用外人動手,自己就會倒下。


孟鐸指腹摩挲扳指圓潤邊緣,問:“族長可有留下遺言?”


魏然道:“他說自己被人蠱惑,誤入歧途,差點阻礙少主的大業,即便落得五馬分屍的下場也是罪有應得,但他家人是無辜的,還請少主手下留情。”


孟鐸唇邊勾笑:“魏然,你覺得我該不該手下留情?”


魏然大氣不敢出,思忖半刻後,方道:“這玉扳指現在的主人是少主,族中一切事務,少主說了算。”


孟鐸將玉扳指拋到半空。


魏然一顆心提起。


孟鐸輕巧接住。


如此反復四五次,魏然後背涔出汗,想要勸又不敢勸。


這枚玉扳指,孟氏一族人人心系。


傳聞中象徵孟氏掌權人的玉扳指,看起來與尋常玉扳指並無兩樣,背後卻暗藏著孟氏蟄伏多年的心血,玉扳指在手,等同半壁江山在手。


當年孟氏皇族被人奪去皇位,其後代子孫一直以光復孟氏江山為己任,幾代人臥薪嘗膽,才博出如今的局面。


表面上仍是安分度日的孟氏一族,實際早就蠢蠢欲動。玉扳指的存在,也隻有少數幾位孟家人才知道。


玉扳指最後一次回到掌心,孟鐸隨意將它丟開,扔到案上。


魏然膽戰心驚,好奇問:“少主不戴上它嗎?”


孟鐸淺笑:“戴它作甚?”


魏然一愣,旋即感慨:“天下的玉,大概隻有皇帝的玉璽才能入少主的眼。”


孟鐸不答。


魏然自言自語,還想再嘆兩句,耳邊孟鐸的聲音砸下來,一字一字:“傳命下去,全殺了。”


魏然怔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殺誰?”


孟鐸端起茶抿了抿,吹動茶面浮起的白氣,冷冽眉眼覆上一層朦朧水紗,無情無緒:“你說殺誰?叛變之人,絕不能姑息,他的哀求,我何必理會。”


魏然頓時了然:“遵命。”


此次動亂,前族長身為孟氏元老,既做出那樣的事,就要想到後果。


他心中雖為那白發蒼蒼的老人及其家人惋惜,但比起同情,更多是對孟鐸處事利落的敬佩。


這才是當得起大任的人。


魏然想到什麼,又問:“其他人呢?”


孟鐸沒說話,一杯茶捧在手心,茶水的滾燙隔著青瓷沾到指間,他稍稍後躺,靠在引枕上,腦海中浮現幼年的事。


當初和他一起送往各處的那些人,死的死,傷的傷。就連他的幼弟也不知所蹤,一直未能尋回。


孟氏一脈的嫡系子孫,就隻他一個活了下來。想來也是可笑,最危險的姓氏反倒是最安全的姓氏。


魏然見他神色恍惚,以為是在思量什麼大事,低喚:“少主?”


孟鐸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拋出一句話:“斬草需除根,幾個旁系子孫而已,殺。”


他生來就隻為一件事。


其他人是死是活,他並不在意,即便活著,也隻能對他俯首稱臣。


魏然離開不久,山陽敲門而入。


“何事?”


山陽指著臉上的油墨:“先生,你管管郡主,她越來越過分。”


孟鐸瞧見他額間的烏龜,不以為然:“我讓你陪她玩耍,你定是睡著過去,所以才讓她有可乘之機。”


山陽低頭嘟嚷:“這些天奔前走後,實在勞累,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孟鐸招手,山陽半跪下。

潛力新作

  • 近視眼勇闖恐怖遊戲1

    我進入恐怖遊戲後,因為高度近視看不清。 把血裙鬼蘿莉當親女兒愛護,把大Boss當老公處,把老詭異當親爹媽孝敬。 初次見面,我一把薅住大Boss的腹肌感嘆: 「身材真不錯,可惜就是矮了點。」 Boss氣笑了,把手裡的斷頭安到脖子上,磨牙: 「我一米八六,你現在再看看呢?」

    戀愛遊戲NPC在恐怖遊戲當玩家

    "我是戀愛遊戲的路人NPC,每天都在圍觀玩家花式攻略校草。 可是今天我突然被隔壁的恐怖遊戲當成玩家給選中了。 【歡迎來到S級副本「青森高校」。】 開局遇上存活率僅0.01%的副本,彈幕紛紛為我點根蠟。 副本boss卻在見到我的一剎那把頭迅速安上,若無其事地擋住腳邊的屍體。 「寶貝,你怎麼在這裡?」 「來,老公帶你去睡覺。女孩熬夜不好。」 彈幕都炸了。 【現在恐怖副本都沾親帶故的了嗎?】【大boss的落跑小嬌妻?】 我也想知道我的親親男友和同學們怎麼都背著我來當恐怖遊戲詭異的。"

    皇帝擺爛日常

    「臣妾不想做皇後了。」朕本來在慢吞吞地批奏折,忽然聽到朕的皇後來了這麼一句話。 朕手一頓:「……你想當皇帝?」 皇後:「?」 皇後平靜地說:「那倒也不必。」

    相術師

    我家是相術師血脈,能測生死無常。 大姐辨人善惡,二姐知人壽數,我能看到別人的死法。 除了四妹是撿來的,隻會抱我的大腿。 我爹死後,皇帝為我們賜婚。 大殿選夫時,大姐和二姐選走皇叔和太子,隻剩丞相和將軍。 四妹跪求我告訴她,誰的下場最好。 我指向了丞相。 四妹卻不信我說的是真話,搶先選走心悅於我的少年將軍。 她自作聰明,以為我留了一手。 可她不知道,我第一眼見她,就看到了她會死在我手裡。

  • 嫡次女

    我是家裏的嫡次女,生來就被長姐踩在腳下。 父母偏愛,長兄寵溺,就連我清冷禁欲的未婚夫,也在書房裏掛了長姐的畫像,日日思慕。 上輩子,我不服輸地和她爭,最後被打斷腿趕出家門,凍死在大街上。 這輩子,我不想爭了。 父母的愛,長兄的寵,那冷漠似天神的未婚夫,我統統不要了。 哪怕無人愛我,我也會好好活下去。

    春落晚楓

    男朋友有抑鬱癥。 藥物治療和專家咨詢一個月要花費上萬。 為了治好他,我沒日沒夜地接畫稿和跑外賣,朋友都勸我小心過勞死。 直到一天,我搶到富人別墅區的跑腿單。 價值一萬八的高級日料外賣,被我雙手畢恭畢敬地遞給單主。 抬眸時,卻看見本應在心理疏導的男友站在門前,一臉錯愕地看向我。

    粟禾

    我和妹妹都是亡國公主。城破那日,敵國士兵要凌辱我們,妹妹將我推了上去。 她以為我必死無疑,孰料我被敵國少主救下,還成了他的貴妃。 妹妹則淪為奴隸,每日苦不堪言。 妹妹含恨殺了我,與我一起重生了。 這次,她搶先跟著敵國士兵離開。 「姐姐,這次,貴妃隻能是我。」 她不知道,我並不想做貴妃。 有著公主血脈,要做,就做那復國的女帝。

    滿糖磕瘋了

    我縯了個男二火後,影帝的一段採訪就上了熱搜。 「最難過的事?哦,被甩了算嗎?」 「對方是誰?前兩天剛火的,同行,你們猜。」 我:你不如報我身份證?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