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度法則之二:愛的拐角。
女主走在街上/被仇家追殺/不管什麼原因地跑來跑去,經過轉角,一定會與男主人公撞個滿懷。相撞的瞬間,心跳砰砰砰!]
“這個……”
江星燃抬頭。
謝尋非默然不語,將秦蘿整個擋住。
一旁的駱明庭嘿嘿笑笑:“既然是好感度,其實不必拘泥男女呀,好友同門之間,也是互有好感的。而且你們互相知根知底,就算圓滿完成上面的任務,也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我這裡有個合適的人選,你想不想試試?”
秦蘿睜大眼睛:“誰?”
駱明庭的雙眼像狐狸似的眯了眯。
駱明庭:“雲――衡。”
根據駱師兄所說,雲衡師兄每晚都會去玄機峰打坐,到了這會兒,恰好是回房休息的時候。
他們隻需要在玄機峰前候著,到時候來一場出其不意的相遇,定能讓他覺得頗為有緣,心情大好。
江星燃迫不及待,開始原地踏步。
謝尋非低聲:“他怎麼……好像很激動的樣子。”
“因為他文賦拿了最末等,被師尊罰抄十遍考卷裡的文章。寫完以後,由雲衡過目。”
駱明庭一副吃瓜看戲的愉悅模樣:“若能討得雲衡開心一些,說不定能減少懲罰。”
秦蘿再一次很認真地舉起右手:“我發現一個漏洞!修真界這麼大,有無數個人無數條巷子,為什麼男女主人公總能恰恰好遇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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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望:“……用了監視和監聽的秘法?”
楚明箏:“……跟、跟蹤?”
“噓!”
江星燃蹬蹬腿,傳音入密:“別說話,我放在拐角的感應符咒亮了一下……他來了!”
江星燃目露微光,臨走之前,朝著身後的小伙伴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秦蘿向他伸出大拇指。
那邊的雲衡面色淡淡,身形挺拔如松,一點點穿過沉寂夜色;這邊的江星燃小跑起步,雙眼死死盯著拐角的白牆。
秦蘿屏住呼吸,抬眼望去。
一剎之際,空空如也的拐角夜風倏動,同時現出兩道直直相撞的影子。
再凝神,雲衡的眉目陡然一蹙。
雲衡:“何方妖孽在此作祟,急急如律令!”
一片長久而寂靜的沉默。
月色勾勒出一道上揚又落地的弧,江星燃兩眼喪失高光,在半空騰起,又沉沉落下。
江星燃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
“江……江師弟?”
雲衡一愣,看向不遠處靜靜默哀的眾人:“你們怎麼在這兒?”
雲衡急急忙忙掏出儲物袋,從中翻找傷藥:“這不能怪我啊!如今正是晚上,這麼一團顏色詭異的東西突然衝上來,誰都會以為是想要附身的邪祟好不好!”
他這還是手下留了情,要在往常,直接丟過去一個天雷訣。
江星燃服下藥丸,面如死灰。
駱明庭尷尬賠笑,把小孩從地上扶起來:“路過。我帶他們來玄機峰看一看,剛巧路過。”
好在雲衡出手不重,服下價值不菲的丹藥以後,江星燃便已沒了大礙――除卻一顆心髒受驚不小,滿臉的懷疑人生,說不出話。
等雲衡告辭離開,江星燃才猛地打了個哆嗦。
秦蘿小心翼翼:“江星燃,你沒事吧?”
江星燃搖頭,氣若遊絲:“騙……騙子……”
為什麼,為什麼這招也行不通。
在修真界的拐角相遇,隻會被當成突然襲擊的邪物一掌打飛。
陸望忽然想起什麼,聲調微揚:“不好,你沒和雲師兄說文賦的事情。”
他開口的同時,江星燃恰好翻開了手中的筆記本,眸光一定。
[好感度法則之三:無論對方是師尊/師兄/魔尊/等等等等,為他斟茶倒水時,水一定會灑在對方身上。
這時隻需慌張道歉,並承諾為他洗淨衣物,便能得到與眾不同的印象:她好特別,她好單純不做作。
快捷上手,百試百靈。]
於是江星燃端著一杯泡好的鐵觀音,慢吞吞敲響了雲衡的房門。
秦蘿和其他人待在院子外邊,思忖半晌,又又又一次舉起右手,超級小小聲:“我發現一個漏洞……正常人被潑了熱茶,不是會生氣嗎?”
陸望:“……特殊癖好?”
楚明箏:“……特殊癖好?”
謝尋非:“嗯,特殊癖好。”
他們幾個在院子外oo,透過遠處的窗戶,能隱約望見江星燃與雲衡師兄的倒影。
小少年手中的茶杯哐當一晃。
青年沉默著沒開口,靜靜低下腦袋,看一眼被茶水浸湿的衣物。
半晌,空曠夏夜裡,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土撥鼠尖叫:“啊――!啊――!燙――!”
窗子裡的雲衡一蹦三尺高,宛如大鵬展翅,雙手亂揮:“我的衣服!我五千靈石買來的新衣服!啊――!江!星!燃!五百遍,給我把文賦抄五百遍!!!”
番外五(正中靶心...)
十七歲的秦蘿第一次來到涼州, 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涼州位於修真界最北,由巨大巍峨的琅寰雪山貫穿始終。
琅寰雪山盤旋如長龍,終年銀裝素裹、大雪紛飛, 涼州亦是如此,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裡, 一大半時間都在下雪。
她在蒼梧仙宗待得久, 習慣了舒適宜人的氣候,乍一來到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 下意識晃晃腦袋,把臉頰埋進鬥篷上的一圈雪白絨毛裡。
“這――這也太冷了吧。”
江星燃先她一步走下飛舟,被呼嘯的狂風狠狠打了幾巴掌,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哆哆, 寒風凍死我。這種天氣, 就算用了內火訣, 還是不頂用啊。”
他說罷身形頓了頓, 抬眼環顧四周, 用手指戳一戳身邊樹枝上的雪。
然後猝不及防地轉身,手臂在半空抡出圓潤弧度:“嚯!大雪球攻擊!”
秦蘿很配合地站直身子, 雙手平舉,做出一個放射激光波的姿勢:“看我降龍十八掌!”
她當然不會降龍十八掌,隻能讓靈力迅速凌空, 重重與雪球相撞。一聲悶響過後,白團轟然散開, 還沒來得及落到她身邊,便化作了撲撲簌簌凌亂飛舞的雪屑。
江星燃:“好厲害的掌法, 來者何人!”
秦蘿:“呼呼,你也不賴。”
陸望小小聲:“……那邊有好多師兄師姐在看你們。”
江星燃飛快收斂狂笑, 從儲物袋掏出一把扇子,遮住自己的整張臉。
秦蘿化身僵硬的木頭人,同手同腳走進飛舟的陰影之中。
“都十七八歲了,還玩這種幼稚的遊戲。”
雲衡從飛舟下來,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沉靜淡漠,沉默幾個瞬息,又冷聲道:“涼州極冷,記得多穿衣服,莫要染上風寒。”
這人是教科書級別的嘴硬心軟,秦蘿早就把他的性子琢磨透徹,聞言笑眯眯舉起右手:“收到!雲衡師兄也要注意身體!”
雲衡閉眼揉了揉太陽穴。
他們之所以到這兒來,全因涼州開了個小秘境。
尋常的秘境之所以吸引人,大多要歸功於奇珍異獸、天靈地寶,這回卻是不同。
涼州這個小秘境名為[離恨山],一年到頭看不見太陽,雖說尋常鳥獸無法生存,但也因此,生出了許許多多難得一見的珍惜作物。
每過一百年,山中都會出現一場大規模的奇觀,傳聞百花齊放、搖曳生姿,宛如月上瓊宮,瑰麗非常。
說白了,他們就是來看景的。
秦蘿對此很感興趣――準確來說,對於一切有趣的、漂亮的、新奇的東西,她全都很感興趣。
包括眼前蒼蒼茫茫的涼州。
涼州終年落雪,放眼望去,無論樹木、山川還是房屋,清一色像是白玉雕琢的藝術品。偶爾吹來一陣刀子似的冷風,枝頭積雪撲通掉下來,像是落在地上的冰淇淋。
遠處是聲名遠播的琅寰雪山,極高也極大,因為距離太遠,隻能望見蜿蜒起伏、匍匐如長龍的晦暗身形,陰沉沉的影子映襯著晶瑩雪色,帶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秦蘿揉了揉發涼的臉頰,心裡莫名其妙浮起一個念頭,當初她初初來到修真界,也是一個下著大雪的日子。
隻不過蒼梧的冬天遠遠比不上這裡的寒冷,如今她到了十七歲,也比最初的自己大上許多。
當年的江星燃又拽又頑皮,總愛穿明黃色的衣服――
好吧他現在也是又拽又頑皮,即便到了今日,身上仍然是件價格昂貴的明黃色冬衣。
不過比起那時的小蘿卜丁,如今的少年已然高挑許多。
稚嫩的五官逐一舒展而開,五官輪廓漸漸變得硬挺清晰,笨拙的氣質散去,當他一言不發站在原地,儼然稱得上是個精致明麗、矜貴高傲的世家小公子。
……當然,前提是一動不動,沉默不語。
另一邊的陸望比他還要高出一點點,穿著幹淨整潔的白衣,腰間時時刻刻別著把劍,如同少年劍修挺直的脊背。
他是幾人之中變化最大的一個。幼年的陸望膽小又害羞,經常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見到陌生人,甚至會習慣性地臉紅。
而今的陸望已然成了個出類拔萃的劍修,遇事冷靜沉著,幾乎從未露出過慌亂失措的神色,一雙漆黑眼瞳沉凝如井,安靜又可靠。
……雖然到了這個年紀,他和陌生人講話的時候,耳朵尖尖還是會湧起淺淺的粉紅色。
可惜謝哥哥沒有來。
這個念頭匆匆劃過心口,像是貓咪的爪子,不動聲色撓了撓。
江逢月與秦止從飛舟下來,領著他們前往鎮子裡的客棧。秦蘿乖巧跟在後面,一邊走,一邊用足尖碰了碰地上的雪堆。
她覺得很奇怪。
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想起謝尋非的時候,心尖總會偷偷摸摸動了動,如同被微風吹過的蒲公英,毛絨絨的,有些莫名的痒。
明明和江星燃陸望在一起的時候,她滿心想著的隻有玩兒。
“謝尋非去幽州除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她身邊的江星燃一如既往大大咧咧:“他不會錯過這次小秘境吧?百年一遇的奇觀G,雖然我能幫他用留影石錄下來,但絕對是身臨其境更有體驗感吧。”
楚明箏道:“聽說這次的妖災很是棘手。不過謝師弟這次是跟隨宗門歷練,他師兄師姐都十分厲害,應當不會花太多時間。”
秦蘿抿抿唇,鼓了鼓腮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