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從命令就是死。在偏遠的祎北,任何法規都奈何不了拳頭硬的人,更何況池京禧代表的皇室在軍中佔有大部分人數。所以池京禧在時,下面的人都老老實實的。
可他消失半個月,有些人已經按不住了,大有上房揭瓦之勢。
當夜池京禧跟著傅子獻一同回城,祎北駐守軍隊的大小將領飛奔的趕來,在他住宅門口迎接。
池京禧想往常一樣問了幾番,就讓人都散了,自個回屋子裡讓人燒水沐浴。
這個宅子本就有一間空房,現在聞砚桐來了,正好住進那間空房裡。
來祎北時忙著趕路,聞砚桐基本沒怎麼休息,這下得意休息之後,聞砚桐一連好幾日都是躺在床上度過的,基本上除了吃就是睡。
而池京禧也忙著軍中事物,白天幾乎見不到他人,有時候夜晚來找聞砚桐時,就發現她早就入睡了。
不過也不妨礙池京禧看她。一般都是沐浴之後帶著一本書,再泡一壺熱茶坐在聞砚桐的床榻邊。
聞砚桐四仰八叉的躺著睡覺,池京禧就坐在邊上看書,偶爾有書本翻頁和倒水的聲音,但是杯子和茶壺都是輕拿輕放,處處透著安詳的氣息。
等壺中的茶涼了,或者是池京禧覺得乏了,才起身給聞砚桐掖掖被子,擦擦口水,然後輕輕離開。
一連數日皆是如此,聞砚桐也漸漸習慣了祎北的生活。徹底休息夠之後,她的黑眼圈也消下去了,作息也正常了,平日裡闲著無聊就跟牧楊掐架。
聞砚桐作為軍中一級闲暇人員,牧楊與其肩並肩。
兩人經常因為一些小事掐起來,傅子獻偶爾撞見會當個和事佬勸說幾句,但是沒什麼用。
這日兩人去膳房找東西吃,找到了祎北當地特色菌類,於是搶著要膳房的廚子做了吃。
但是聞砚桐想吃炒的,牧楊想吃涼拌的,然後兩人就爭執起來。
結果越吵越氣,兩人在膳房大打出手,打翻了廚子給午膳備的伙食,當日池京禧難得回宅子吃飯,卻吃了個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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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膳房的一片狼藉,和仍然不服氣相互吐口水的聞砚桐和牧楊,什麼話也沒說,直接將人拎到宅子門口的大樹下面。
命人找了四筐菌子,讓牧楊和聞砚桐一手提一筐,手伸平了站著。
聞砚桐蔫了,老老實實的站著,心想著待會怎麼跟池京禧認錯。
正出神時,她忽然聽見異響,轉頭一看牧楊竟然往她的筐裡吐口水。
“你幹什麼!”聞砚桐怒道。
“我要加重你筐子的重量,累死你。”牧楊重重的哼了一聲。
聞砚桐把筐子一扔,大喊,“狗東西,我老聞跟你拼了!”
池京禧餓著肚子進屋剛坐一會兒,正尋思著什麼時候把人放進來合適,下人急急忙忙跑進來,喊道,“少帥,聞姑娘跟牧隊又打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池京禧的小小日記】
七月十八日:
她果然是神仙,一下子就出現在我面前了。
七月十九日:
今日她睡覺時從床榻上滾下來了,抱她上去……費了些力氣。
七月二十日:
口水流了一枕頭,明日給她換個新的。
七月二十三日:
今日說了夢話,叫楊兒不要偷吃東西。
楊兒和吃的都比我重要??
七月二十五日:
下人說她跟楊兒總打架,我明日要回來看看。
七月二十六日:
我之前想錯了,她應該不是神仙。
哪有神仙會跟人滾在地上打架,還盡往別人身上吐口水……
☆、第 116 章
聞砚桐和牧楊的戰鬥最終以兩方互相放狠話中落下帷幕。
當日中午的飯桌上, 既有炒的菌子,也有涼拌的,於是兩人暫時握手言和,相互分享。
當夜, 聞砚桐洗了長發坐在床榻邊, 從桌子下摸出了一張圖紙, 上面是祎北周圍大致地形。
祎北是座大城, 周邊有數十小縣和鄉鎮, 這裡依山傍水,土地肥沃。
聞砚桐推算了一下原書劇情, 按照原文發展, 在冬季來臨之前, 池京禧曾與敵軍打了三次, 每次都是險勝,沒能將敵軍趕出紹京。
最後是在入冬之後,嚴寒帶來了暴雪,導致敵軍的物資在送來的途中出現狀況,池京禧才一鼓作氣將敵軍擊潰。
但是聞砚桐記得其中有一次池京禧是有機會殲滅敵軍的,但是由於猜錯了他們撤退的路線,所以讓他們逃走了。
如果能在那次猜中敵軍的撤退路線, 就能夠在冬季來臨之前離開祎北。
聞砚桐正看得認真,池京禧就叩門進來,見她頭發還是湿漉漉的,什麼也沒說就找了塊錦布給她擦。
聞砚桐隨意撥弄了一下頭發, “沒事,幹的快。”
祎北的天氣幹燥,又正值夏季,所以聞砚桐就懶得擦頭發。
池京禧卻有些苦口婆心道,“祎北不必朝歌,這裡的氣候變化很大,夜間風涼,你若不注意就會生病,當初楊兒來此地就病了十來日。”
“那是他自己蠢。”聞砚桐默默道。
池京禧笑了笑,沒有反駁。
原本軍中紀律嚴格,人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一連好幾日都是寧靜的。但是聞砚桐來了之後,這裡就變得熱鬧起來。
池京禧喜歡這種熱鬧。他以前是個喜歡安靜的人,因為在安靜的環境中更容易集中注意力做事,但是後來發現,生活要熱鬧一些才會有趣。
習慣了吵吵鬧鬧的日子,他再回歸到往日的寧靜時,倒覺得十分不適應。
聞砚桐被池京禧一通不算溫柔的手法擦了擦頭發,指著紙上的地勢道,“小侯爺,你快看這是什麼。”
池京禧聞言湊過去看一眼,說道,“像是峽谷。”
“是峽谷,從妹妹山乘著水流一直往下,就會到峽谷的底部,峽谷的上方有很大一片面積的凹地,這種地勢是不是最適合埋伏人?”聞砚桐道。
池京禧有些疑惑,看了看紙,又看了看她,“你如何知道這峽谷上方有凹地的?”
“我聽當地人說的啊。”聞砚桐含糊道。
所幸池京禧早就懶得對她猜疑,隻道,“若是真的有凹地,倒是設埋伏的好地方。”
“你看,”聞砚桐指著紙上的地勢道,“若是你從這裡向敵軍發起攻擊,他們定然會從這條路往峽谷走,因為峽谷出去之後就是山林,更易於躲藏。而你們從妹妹山走,山的另一邊是水流,乘竹筏順著水勢肯定比他們快一步到峽谷,然後攀到峽谷頂上……”
“可是你怎麼就能肯定他們會從這條路去峽谷?”池京禧點了點她手指下的那條路。
聞砚桐嘖了一聲,“絕對會從這條路走的,相信我。”
“我覺得你的計劃欠缺嚴謹。”池京禧實話實說。
聞砚桐擰眉,“怎麼欠缺嚴謹了,我這不是都給你說的明明白白了嗎?”
池京禧道,“敵軍的行動不可預測,我們必須從多條路考慮,若是他們從另一條路撤退,那豈不是白白計劃?”
聞砚桐想了想,說道,“那這個計劃可以作為隱藏計劃,你召開議事的時候,隻說其他計劃。”
聞砚桐隻有八分把握。
因為這個計劃能夠成功的關鍵點,是一場大雨。
一場引起河流上漲,衝垮堤岸,造成小洪災的大雨。聞砚桐記得很清楚,那場大雨在秋季的末尾,遍布了整個祎北地區。
隻要那場大雨將峽谷上方的凹地填滿水,就能夠埋伏峽谷底處的人,所以這個計劃必須要等那場大雨來。
聞砚桐跟池京禧聊了半個時辰,忽而感覺有些餓了。
想起來因為中午她跟牧楊打架導致大家吃完吃的平時晚,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又不餓,所以集體都沒吃晚飯。
聞砚桐側頭問池京禧,“小侯爺,你餓不餓?”
池京禧低頭看她,“你餓了?”
聞砚桐點頭,“我肚子叫了。”
池京禧便要起身,“我命人準備飯菜。”
“不用。”聞砚桐拉了他一把,說道,“我去做吧,我廚藝還是不錯的。”
倒不是聞砚桐自誇,而是長大後基本就是她獨自一人生活,外賣吃多了,總要自己學著做飯,所以她覺得自己的廚藝還算可以。
池京禧想到在念安寺的那碗黑乎乎的粥,明顯有些懷疑,“你會下廚?”
“那當然。”聞砚桐驕傲的拍拍胸脯,“您等著吧!”
她披上外袍就出了門。池京禧在房中坐了一會兒,有些心不在焉,最後終是不大放心,起身跟著去了膳房。
聞砚桐知道池京禧的口味,他偶爾也吃辣,但一般吃微辣,所以決定給他做兩道小炒。
膳房的人本來都打算休息了,見她突然來,知道她在宅中的地位便不敢怠慢,匆匆忙忙的給下手。
聞砚桐炒菜的手法相當嫻熟,蔥姜蒜往油中一爆,香味瞬間就出來了。
池京禧趕來膳房的時候,就見聞砚桐跟個老油條似的顛勺,熟練的將熱菜盛到盤子上,飛快的準備下一道菜。
他站門邊站著,見她忙東忙西的,模樣十分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