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豁然起身,瞪著周圍這群人,罵道,“一群自以為是的憨批,動亂將起,生死存亡之際,你們那些在朝廷上的爾虞我詐都給我收著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背後的人是誰!”
她發起怒來還是有三分威懾的,隻是桌上的人並不會被輕易震住,反而冷笑著看她,嘴裡發出不屑的哼聲。
聞砚桐並不打算多言,隻對傅子獻道,“快些安排,夜幕一降我們立即出發。”
她沒精力跟這些人辯論,方才那個叫周起的執意要去妹妹山,不是愚蠢,就是心中有詐。
她說完便大步離開,隨後傅子獻立即宣布散會,追了出來,帶著聞砚桐來到了房中。
“此事不是兒戲。”傅子獻張口便道。
“你以為我千裡迢迢來到祎北,隻是為了戲弄你們嗎?”聞砚桐也認真道,“傅子獻,這種緊要關頭,我需要的是你們的信任,小侯爺如今還在山裡,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他們,如果我們先找到的是敵軍,要面臨的什麼你知道嗎?”
傅子獻默然。
“你們會死。”聞砚桐道,“因為在妹妹山上的根本沒有小侯爺,隻有敵軍。”
傅子獻訝異,“你如何知道?”
“這種時候莫要管我的消息從何得知了,先救出小侯爺才是要緊,日後我會解釋的。”聞砚桐道,“方才那個叫周起的人必定有鬼,你命他帶著他手下的人去妹妹山,我同你們一起去姐姐山。”
傅子獻道,“雖然我們平日裡是好朋友,但是這等大事我不能輕易下決定,你告訴我,你有幾分可信。”
他認真的看著聞砚桐的眼睛,好似要從她眼中找出什麼。
“十分。”聞砚桐答道,滿眼的堅定。
現在池京禧失蹤,有權利改變計劃的隻有傅子獻,她沒法給出靠譜的解釋,傅子獻懷疑也是正常。
但是他最後還是選擇了相信,其中不可否認有賭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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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召集了人手,將隊伍分配好之後,和牧楊換上銀甲,然後清點人數打算出發。
聞砚桐也趕了過來,說什麼也要一起去。
牧楊和傅子獻多番勸阻無果,最後在聞砚桐的再三保證下才同意。
夜幕降臨,祎北的風變得兇猛,刮在臉上有微微的疼痛。
傅子獻點完人數之後,帶著牧楊聞砚桐和一隊人馬悄悄從祎北出城。
聞砚桐駕著馬,看著遠方一片漆黑,月亮勾勒出群山的倩影。
池京禧,再等一小會兒,我們馬上到。
她在心中默默道。
作者有話要說: 【議事結束之後,牧楊當晚沒睡著覺。】
牧楊:奇怪,聞砚桐不是說憨批是誇人的意思嗎,為何她今日在議事上一邊罵人一邊誇人呢???
(明天小侯爺絕對會出來,我保證!)
☆、第 114 章
從祎北出城之後往南走十幾裡, 就到了群山連座之地。正值夏季,這裡的樹木茂密,隻聽風吹過樹梢發出的哗哗聲。
聞砚桐坐在馬上,隨著眾人的腳步慢下來, 對傅子獻問道, “你知道那座山的位置在何處嗎?”
傅子獻一招手, 便有侍衛從後面走上前來, 他道, “這是祎北當地的士兵,知曉那座山的位置。”
牧楊舉著燈籠, 眯著眼朝遠處眺望, “我好像看見了。”
聞砚桐和傅子獻同時詫異的看向他, “隔那麼遠你都能看見?”
“不是說種滿了銀杏樹嗎?”牧楊仔細看了看, “能看見些許異色。”
傅子獻道,“事不宜遲,我們快些進山吧。”
池京禧曾經召集議事,對於巡邏遇到敵軍一事專門做出了應對方案。
為保證收下的士兵盡量活命,遇到敵軍時隻退不攻,藏進深山之中,等援兵來之後才出現, 做到最大可能的保留兵力。
其中姐妹山因為特徵明顯,所以被列入首選。
一隊人馬呈一字型進了山中,頭前與尾處的人負責提燈照明。
夜晚的山中總是靜的可怕,但仔細一聽卻又覺得處處都是聲音, 眾人不免小心翼翼些。
聞砚桐倒沒那麼擔心,因為她知道敵軍此刻都在相隔很遠的另一座山上。
現在的她隻想快點找到池京禧。
夜晚的風著實有些涼,與白日裡的炎熱形成明顯的對比,若不是聞砚桐一路來磨礪出了強健身體,這會兒可能就要被這巨大的溫差折騰病了。
不過主要也是牧楊的提醒,她臨走前多加了兩件衣裳。祎北的衣裳雖不如京中的精致,但是厚實,擋風也是一流。
聞砚桐隨著隊伍往前走,暗想池京禧應該會在路上留下記號吧,是那種不易察覺,但是我方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他留下的暗號。
於是轉頭對傅子獻道,“你們先前有沒有商量遇到這種情況後,留下什麼樣的暗號指引?”
傅子獻道,“小侯爺的確有說讓留暗號,但是當時的議事被突襲打斷,並沒有說留什麼,若是小侯爺應當會留牧行屹一眼就能看懂的暗號。”
聞砚桐意外的看向牧楊,牧楊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不過聞砚桐很快就能想通,傅子獻這話的意思怕是在說池京禧對牧楊極其信任,若是他人不見了,牧楊肯定會參與搜尋,所以池京禧會留一個牧楊一下子就能認出來的暗號。
至於是什麼暗號,那就是牧楊和池京禧之間的默契了。
聞砚桐道,“那待會兒找找這附近有什麼記號吧。”
傅子獻也有這想法,點頭應了。
往裡面行了一段路,整支隊伍進入深山之中,周圍隻剩下風聲和馬蹄聲。
牧楊一路上都很安靜,這時候突然開口,“這山中會不會有野獸?”
聞砚桐驚了一下,側頭望他,“瞎說什麼呢!”
傅子獻卻沉聲道,“這倒說不準,這些山都是野山,常年無人靠近,隻有獵戶和樵夫會在山邊上徘徊,很少有人往山裡深處走,這姐妹山保存的這樣完整,約莫也是因為山中有野獸,尋常人不敢隨意靠近。”
“那我們走的這樣深……”聞砚桐有些害怕。
這些都是她沒能考慮的,若是碰上什麼野狼老虎,那他們還沒找到池京禧恐怕就要被趕出扇群,還有可能性命不保!
傅子獻道,“先莫要驚慌,我們動靜輕些,未必會驚動那些野獸,再者我們也帶了利器,若是真碰上了,也有勝算。”
聞砚桐稍稍安心些,隻盼著能快點找到池京禧,然後順利離開這裡。
卻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這想法剛落下,就有一聲聲低吼從黑暗的林子裡傳來,當即將馬嚇停了腳步。
眾人連忙控馬,傅子獻便低聲喊道,“停隊聚集!”
眾人連忙聚集隊伍,但是馬被那低吼聲嚇得腿發軟,有些不受控制,時而發出尖聲的馬啼,打破寧靜的深山。
聞砚桐有些慌張的扯著韁繩,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轉頭一看就見傅子獻面色凝重,盯著吼聲發出的地方。牧楊也驅馬向她靠近。
聞砚桐的馬不是受過訓練的戰馬,這會兒受到威脅之後顯得焦躁不安,一邊蹦跶著馬蹄子一邊發出有些悽慘的聲音,聞砚桐隻得盡力的去安撫,但馬逐漸顯出較大的情緒波動,甚至開始顛她。
牧楊見狀,便知曉聞砚桐的馬心理素質不行,朝她伸出手來,“來,上我的馬!”
聞砚桐一隻手松開韁繩,在顛簸中伸手去握牧楊的手,但卻因為馬匹的躁動屢次握不住。
就在她捏住牧楊手的一瞬間,林中突然傳來一聲吼聲,簡直像在耳邊炸開的怒吼一樣,讓聞砚桐渾身一震,打心眼裡顫慄。
她的馬更是徹底嚇崩潰了,長鳴一聲忽然撒腿狂奔,聞砚桐剛觸及牧楊的手甚至連握緊的機會都沒有,被這股力量拉扯開,瞬間甩遠了距離。
“聞砚桐!”牧楊在身後大喊一聲,策馬要追。
但是林中接二連三傳來了吼聲,馬匹無論如何驅趕也不肯動,隻是朝著其他馬靠攏,傅子獻沒有辦法,隻得攔住牧楊,說道,“她的馬是千裡馬,我們和這群野獸都不可能追得上,先想辦法將這些野獸驅逐再去尋找她!”
牧楊急得眼睛都紅了,“可是她一個人在林中很危險!”
“隻要她的馬還能跑,就不會有危險。”傅子獻沉靜道,“現在有危險的是我們,你若貿然追出去,也會落單。”
牧楊氣得咬牙,卻也沒有辦法。
傅子獻穩住了牧楊,便喊道,“亮火把,取弓來!”
而另一邊,怕死的馬一騎絕塵,一口氣不喘的帶著聞砚桐跑了很長時間,停下的時候聞砚桐的臉都被風刮得沒知覺了。
她隻感覺一陣頭暈眼花,還有些反胃,往周圍一看,卻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天上的月亮被雲層遮住,聞砚桐的視線內沒有一絲光亮。
聞砚桐自然跟馬一樣怕得半死,恨不得抽馬兩個大嘴巴,但一想現在抽它沒準它把自己摔下跑了,那她可真是要完蛋。
馬跑累了,停下來歇息,聞砚桐就坐在馬背上看周圍的環境,聽周圍的動靜,時刻準備著駕馬狂奔。
但是周圍靜的厲害,風似乎也變小了,周圍沒有雜聲。
等了片刻,月亮從厚厚的雲層後探出頭來,銀光灑下來,周圍的景色一下子變得明朗起來。
她就看見面前不遠處有一座布滿芽黃顏色的山,在銀光的照耀下有些明亮,在一片綠山之中尤其顯眼。
她頓時喜出望外,沒想到這馬一同亂跑,竟然把她帶到姐姐山邊上了。
她恨不得捧著馬親兩口。
這著實是誤打誤撞。
聞砚桐連忙策馬往山中走。若是池京禧在山裡,定然會派手下的士兵在山的各處盯梢,那她進山不久就會被發現。
聞砚桐想的也沒錯,她剛進山不久就被發現了,但是由於她駕的不是軍馬,又是個姑娘,所以被當做敵軍派來的細作嚴防了。
她正戰戰兢兢的走著,天上突然掉下一張網,將她整個人都網住。網兜一拉,便整個被吊到了空中。